第七章 在众人期盼之下,灏王府的主人回府了;虽说众人期盼的理由有些不同。 杨学琛跟着李灏到书房去,沿途的气氛让他觉得阴阳怪气的。 是因为府里在主人外出时出现了两具死尸吗?不只吧! 首先,王妃竟然没有第一个跑来找李灏,这就够奇怪了,派去保护王妃的金 卫、银卫却一脸严肃加沉重的进了书房与李灏辟室密谈,而把他赶出书房外,这 就更奇怪了。 这座王府里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杨学琛觉得无聊地四处晃,想干脆出府去烟花丛里乐不思蜀个十天半个月, 但带回来的事情却还没与其它人一起彻底商讨过,他若溜了,下场肯定很惨。晃 着晃着,他来到了第三具尸体出现的地点——水池。 王府的水池就是水池,没取什么高雅的名字,反正文雅气息从来就跟李灏完 全沾不上边,哪天李灏真拿把扇子“风流倜傥”起来,他肯定连作三天恶梦! “咦?那不是王妃身边那个叫小彩的侍女吗?” 没错,果真是。 杨学琛趋上前去,“侍女,王妃怎么了?怎么没出府迎接王爷回府呢?” 小彩一见是他,先行了个礼才道:“王妃她……不太舒服。” “哎呀,这可不得了,有没有先找梁大夫看过?” “嗯……王妃不肯。” 杨学琛扬起眉来,笑着轻松道:“怎么,王妃见不着王爷使小性子吗?” “不……”小彩迟疑了下,“王府里有奇怪的谣言……” “谣言?什么谣言?”杨学琛想起了府里的怪异气氛,“该不会就是让府里 头阴阳怪气的谣言吧?” “这……大家谣传王妃是杀人凶手,杀了那三名侍女。” 杨学琛一听先是瞪大眼,而后哈哈大笑。 “谣言要是能信,罩爷老早便被皇上处斩了!” 王妃杀人?这真是比李灏叛乱的谣言更加可笑! “但下人之间传得绘声绘影……”小彩不安地说,“先是有人看见王妃在第 一个侍女被杀害的地方鬼鬼祟祟地,后又有人在深夜见着王妃在水池边晃荡,不 多久第三名被害侍女的尸体便浮出水池……还有其它许多人左证历历,甚至说在 第二具尸体上发现了王妃的东西……” 众人说,因为王爷不在府中,所以王妃肆无忌掸地连杀两人。 杨学琛听到小彩的叙述,脸色渐渐转为沉重。 三人成虎,这样传下去,就算王爷不相信也不得不交出王妃了。 “杨参军,奴婢也觉得……觉得王妃这几天怪怪的。”小彩鼓足勇气说道, “王妃她……她丝毫不忌讳尸体,而且自从王爷离开之后,行动真的有些怪异… …奴婢当然相信王妃,但王妃……王妃……” 觑见侍女害怕的表情,杨学琛不知该气该笑;这侍女摆明了不相信王妃。但 他也不清楚真实情况,只能安慰道:“或许王妃只是思念王爷,况且不是每个不 忌讳尸体的人都会是杀人凶手,我和王爷也不忌讳尸体呀!” “嗯……”小彩犹疑地点点头。 “放心,这件事王爷会查个清楚的。” 书房内,李灏震惊地一拍桌面站起,目光如电。 “枫儿她……” 银卫低头回道:“属下怕过于接近会泄漏行藏,只能断断续续听到这些,但 王妃与南人见面,确是属下亲眼所见。” 金银铜铁是何等的高手;岂会连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行动都掌握不了?那 夜枫儿小心翼翼的动作根本是多余,金银钢铁之所以不出声惊动她,只为了对她 的行动感到怀疑,欲一探究竟罢了。 虽然听到不多,但综合所有情况判断,枫儿确实与南族人往来,而且—— “南族人给了王妃一把匕首,王爷务必小心。” “她收下了?” 金卫、银卫虽不忍他受此打击,但仍只能照实回答,“是。” 李灏缓缓坐下,黝黑的眼眸望着远方。 枫儿收下了匕首,这代表什么?她要杀他吗? “另外……”金卫迟疑了下,“还有关于府内的命案……” 李灏挥了挥手,“交给官府。” “不,这件事……” “王爷,齐总管求见。”守在门外的小厮禀告道。 “让他进来。你们出去吧!” 金卫银卫对看一眼,只得衔令离开。 进来的齐旭一眼望见多天不见的主子,想着待会儿要说的话,不禁紧张起来。 真是天助他也,连老天爷都觉得李枫儿不配他家王爷啊! “在王爷离府这些天里,老奴有负所托,府里又出了两条人命……” “不是你的错。”李灏望着他,心灵与肉体的疲累让他只想大睡一天一夜, 但寝居里却有“她”的存在…… “多谢王爷不罪之恩,但老奴有一事禀告,”齐旭觑了眼主子的神情,“有 关王妃……府里谣传王妃便是杀人凶手。” “胡说!”李灏霍地怒道,“是谁造谣生事!” 齐旭咚一声跪下,“府里有多位侍女亲眼所见,王妃在几件命案现场行踪鬼 祟,启人疑窦,况且,况且王妃的来历确实是我等所不清楚的。王爷,这样的女 子实在不适合成为一位王妃啊!” “枫儿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李灏仍不愿相信,却想到了她手中的茧,奇异 的随身物品,成疑的来历…… 她甚至与蛮人有接触! 枫儿真的……失忆吗? 那些依赖、那些让他心动的言语都是假的? “王爷,不管是不是,府里的侍女确实认为王妃就是那个故布疑阵的杀人凶 手;官府已经宜布,这不是奸杀案,而是凶杀啊!”齐旭跟随李灏许久,怎会看 不出他眼里的动摇?于是又说:“王爷,您要明快果决下令啊!有这样一位杀人 的王妃,对灏王府的声誉是一大打击,更是对整个皇族的侮辱啊!” “下令?你要本王下什么令?”李灏冷眼看他。 “将王妃送交官府吧!” 李灏对着桌面愤怒一击,“你要本王将王妃送交官府,本王颜面何存!” “恕奴才斗胆直言,枫儿姑娘还不算是灏王妃。”齐旭低头道。 李灏眯起眼来,“齐旭。” “奴才都是为了王爷啊!” 空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压迫着两人。 久久,齐旭才又开口道:“王爷,枫儿姑娘只是王爷用来气皇上的一个道具, 您何苦这样伤害自己呢?况且枫儿姑娘若真不是杀人凶手,官府自会还她一个公 道;看在王府面子上,官府也不会对枫儿姑娘屈打成招。” “出去。”李灏寒声道。 “王爷……” “本王叫你出去!” “……是,王爷,奴才告退。” 独自留在书房的李灏,一腔怒气无处可发,只得发泄在眼前的书桌上,一拳 又一拳。 “该死!该死!该死!” 这一切都是那么该死! 最该死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爱上那个女人,即使她可能是个骗子他仍爱她。 真是该死得可笑! 枫儿又梦见“他”了。 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站在一处光亮的地方对她说:“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她看见自己感动地哭了,却又忍住泪水;用手帕拭去不小心滑出的泪珠。 “嗯。这次研讨会只有半个月,我会争取引渡犯人提早回来。” 男人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记,“还好这次只是当长官的随从及引渡通缉犯, 否则我真不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枫儿看见自己朝他挥了挥手,跟一群人走了,而那个男人仍目送着她。 不能去呀!她听见自己喊,但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她吸走了,她坠人一片黑暗, 一直往下掉落…… “不……救我……”睡梦中的她呓语着,冷汗直流。 画面一转,她看见自己拿了匕首往李灏的心脏刺去,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不要!”她哭叫着挥舞手脚;她不想杀他呀! 有人压下她挥舞的手,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枫儿,醒醒,那是梦!” 枫儿猛然睁开了眼,一张克制着焦急却又无法完全压下关怀之情的脸孔出现 在眼前,她怔了一怔,倏地紧紧抱住他。 “我作了恶梦。”她哭着说。 “我知道,那只是梦。”李灏搂着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那好真实,我好怕……”她抽噎着无法自制。 “梦是反的,别怕。”李灏怀抱着她,心里却忍不住想:这也是演技吗? 枫儿在他怀里不住摇着头,那不是梦,她怕自己真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他! 哪天,她若恢复了记忆将灏忘记,她就会变成那个憎恨灏的女人,而不是爱 他的枫儿了,她会毫不犹豫拿剑杀了灏的!她不要! 灏什么都不知道,他毫无防备…… 即使他不爱她,她也不要他死。 搂着她不断颤抖的身体,李灏无法克制地抱紧她、柔声安慰她,像哄着孩子 似地喃喃念着令人安心的情话。 “听侍女说,你早膳没用,午膳又不吃,难怪作恶梦了。我让厨房准备点清 粥,你喝一点?” “不要。”枫儿仍有一点顺不过气,抬起哭得花花的小脸,“我想睡。” “你瘦了。”抚过她的脸,他望着她说。 “是吗?”枫儿摸摸自己的脸,只摸到满脸的泪。 李灏拿起袖子替她擦掉泪水,笑道:“胆小的枫儿,不过是恶梦就让你吓得 哭成这副花脸。” 枫儿暂时忘记了满腹心事,不依地噘起嘴,“你就没有让你害怕的事吗?” “没有。” “骗人!” “对,我是骗人。”李灏大方承认,不过也休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 枫儿瞪着他,瞪着瞪着,眼睛里又都是泪水了,让他叹息着献上另一只袖子。 女人真是爱哭。 才多久不见,他的枫儿不仅成了叛逆、杀人凶手,还成了个爱哭鬼哪!李灏 苦中作乐地想。 枫儿将脸埋到他怀里,整个人赖到他身上。 “灏,若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不会想我?” “不见?”李灏紧张起来,“你要去哪里?” “你先告诉我,会不会嘛?” “会。”李灏认真地说,“而且会想你一辈子。” “真的?”她的脸仍旧没有抬起,双手环着他。 “就算是谎言我也很开心。” “本王从不说谎。”想了想,他加上一句,“至少对你。” 他跟李曜扯了那么多谎,实在不能说那句话。 “嘻嘻,不可靠。”她收紧了手。 说谎。他说了那么多谎言,却跟她这么说……但她真的开心。 “枫儿?”他感觉胸前湿了一片。 今天的她真的怪异,难道她决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7 “我只是太感动了嘛……学琛曾说过他很尊敬你;灏,你回京城去吧!不要 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愈来愈不对劲了。李灏强迫她抬起头,直视着她通红的眼,“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她别过眼,“我只是突然觉得……灏一直不回京很奇怪。” 他不信。但她的心事……他不能说毫不知悉。 枫儿在犹豫吗?这能不能解释成她不愿杀他,她对他仍是有情? 这样他就能找到理由原谅她,即使她真是叛逆、真是杀人凶手,他将不惜一 切保护她! “这里不好吗?本王一生功绩皆在此地。”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 枫儿闭上了眼,开始觉得累积多时的压力全涌了上来,让她昏昏欲睡;因为 他的怀抱那么令人安心,使她忍不住想睡。 “这里很好,但是你不能待在这里一辈子。灏,你不适合永远埋没在这里… …”她的声音变小了,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下。 李灏默然无语,手搁在她背上想着心事。 不能待在这里一辈子吗? “本王回去了,你又该怎么办呢?”望着她让发丝遮去大半的睡脸,他低声 的问。 她若真是南疆族人,会与他一同回去吗?回去那个下令征伐她同胞的中枢。 若她的内心与她所表现的一致,善感的她会抛下在南疆的族人,径自去享她 的荣华富贵吗…… 李灏回来几天,除了在书房召见地方官吏商讨建设事宜之外,便将全副精力 花在枫儿身上,陪着她用膳、游玩,似乎忘了金卫、银卫的话,也忘了齐旭的话。 有李灏的陪伴,枫儿看似恢复了正常,常常可听见她天真的笑语在花园里漫 开。这样的“正常”有着一份刻意的营造,令人感受那其中的无奈及诡谲,反令 王府里的气氛更加诡异。 她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了什么? 这样的猜疑只能藏在心底,却不时浮上心头,俩人之间变得过分在意对方的 反应及言语,自以为知道了对方的秘密。 这份紧张似乎只有他们知道,也似乎使众人都感受到了。 花若涵看得糊里糊涂,只能追着杨学琛问李灏在巡视时发生了什么事,杨学 琛却反问她王妃在王爷不在的期间里发生了何事,两人做一番猜测却还是抓不到 可能的答案,反倒两人成天在一起让好事的下人又多了一个嚼舌根的话题。 而秦缀玉则只能在心底暗暗焦急,不知枫儿何时会下堂求去。 她都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了,为何李枫儿还是执迷不悟?眼见皇上给王爷的期 限将届,难道李枫儿真如此厚着脸皮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吗? 她以为动之以情对李枫儿而言最是有效,她算错了吗? 齐旭同样着急,难道王爷对李枫儿的用情已超出他所预料的深? 其它下人继续着他们打发无聊的耳语,猜测王爷何时会将王妃送至官府。 不知何时,王妃可能是南人刺客的耳语跟着杀人凶手的传闻一起传开了,士 兵们议论纷纷;他们有的来自当地,有的来自远方,离乡背井为的都只是一件事 ——保家卫国!而今王爷却只为儿女私情,忘了那些无法再回乡拜过父母、拥抱 妻儿,成了异地白骨的弟兄吗? 这叫人如何能服! 李灏不在乎。他若在乎他人看法,何会八年不回京城? 但枫儿不同,她隐约感觉到了,从下人有意无意的言语及态度之间,她猜到 了七八分。 “喂,灏,我想出府去市集玩,你陪我好吗?” 这天,枫儿提出了要求。 “怎么突然有这份兴致?” “我只是想起来,我们似乎都没像普通夫妻那样,一起牵着手逛街。”拉着 他的大手,枫儿羞怯的笑了,红红的笑晕不知是给寒气冻的或是其它原因。 “好。”李灏答应了。 他也希望他们是普通夫妻,那么就可以别管任何事,一起白头至老。 换过装束,两人手牵着手来到城里的市集。还没下过雪,但天气真的已经冷 了,人人穿起了厚重衣服,一眼看过去很是暖和,人人摩来摩去的,感觉人与人 之间的距离近了许多。 逛着逛着,枫儿忽然问:“灏,你会希望自己不是现在的自己吗?” 正瞪着手里两串冰糖葫芦的李灏闻言望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我不会哟!”她抬起头来笑了,“如果我不是今天的我,我就没办法遇见 你了。所以这一切都是佛祖赐给我们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感谢老天爷让我遇 见你。” 李灏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喉咙,“自己的糖自己拿,大男人拿两根糖在手上, 像话吗?” “嘻嘻!”她接过冰糖葫芦,“灏害羞了。” “不准拿那两个字形容我!” 枫儿开心的笑了,亲热地挽着他的手。 “好恩爱的小夫妻。”一旁卖首饰的小贩叫了起来,“小哥,买支漂亮的钗 子送娘子吧!” 李灏挑剔的看了眼摊子上的粗糙东西,才想着枫儿房里的首饰随便一样也比 整个摊子值钱,枫儿却拉着他上前,兴高采烈地挑选着。 “灏,帮我看哪个适合我?”她笑着央求。 李灏僵在那儿,他一辈子没碰过这种女人玩意儿,怎么挑? 小贩见了直笑,“小哥,你只要称赞你娘子好看就成了。” 这小哥一看就知道是刚直粗线条的,一定没帮妻子挑过饰物,更唾弃什么画 眉之乐的娘娘腔举动,但——出手却很大方。 “灏,帮我挑。”枫儿拉他更靠近摊子一点; 瞪着满摊子琳琅满目的饰品,李灏有眼花撩乱之感。 从头上插的、颈子戴的,一直到不太流行的耳坠都有,李灏皱着眉头看来看 去,闭着眼随意一指,指到了一个银指环,上头镶了颗红玉。 “就这个吧!”李灏拿了起来。 虽然他本想敷衍过去就算,但见到枫儿开心不已的甜甜笑脸,他又有些后悔。 “我再挑一个好了。”说着他想拿回那个银指环。 “不用了。”她将银指环往手指一戴,“这是你亲手送我的,我就要这个。” 在她心里,指环是一个很重要的像征。 “哎呀,这银指环真适合嫂子。”小贩说,“还要不要再挑几件?” 枫儿迟疑着望了望其它首饰,正在犹疑不觉的当头,身旁两个妇人说话的声 音在毫无预警之下窜进了她耳朵—— “什么?灏王妃就是那个变态杀手?” “嘘!”另一名妇人继续说:“这可是我那在王府当差的阿姨的舅舅的儿子 的媳妇的外甥说的,假不了。” “灏王爷竟然不管?” “听说那个灏王妃还是个南人的刺客,不知道用了什么南人的妖法迷得灏王 爷团团转,连皇上赐的美人也不要,真是厉害啊!听说杀人就是为了做法要取人 血呢!” “哎哟!好可怕啊!官府在做什么啊?” “人家可有灏王爷包庇呢!官府哪敢动那妖女?” “那我们老百姓不就活该倒霉?” “是呀是呀!只怨咱们没有个当王爷的靠山哪!” 枫儿听到,李灏当然也听到了,他铁青着脸便要破口大骂,却让枫儿拦了下 来,她轻轻摇了头,让李灏结账便拉着他走离那两个妇人,免得他一怒之下上去 揍人。 “枫儿,你不气?” 枫儿无奈一笑,“清者自清,何况,”她瞅着他,“你呢?你又如何想呢?” 李灏一怔。 他答不出来。 是否俩人缘分到此为止?看着手上的匕首,枫儿犹疑再三还是将它掖进怀里。 她只想与灏多相处一些日子,但下午的事让她知道,若迟疑下去只会连累了灏。 将领用兵贵在得心,若士兵不服,以后灏如何指挥他们? 她不想为不复记忆的过去负责,却也无法留下;谁都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 忽然恢复记忆,会在什么时候捅灏一刀。 她只能选择离开。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