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为什么还没杀了李灏?”那个男人劈头便责问她。 “你说什么?” “你忘了你的身分吗?你贪图汉人的荣华富贵吗?” “我的身分?” “你是摩沙夷兹莫的女儿,你是诺合!”男人抓住她的双肩。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放开我!” “你的使命是杀了李灏,为我南人谋求永远的安定!” “你……疯子!我不知道!” “你会知道的。”那个男人黝黑的眼中有令她害怕的东西。“你若想知道你 是谁,明晚三更到王府池中亭来,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你躲不了永远!” 昨日与异族男人的对话言犹在耳,她要去吗? 已经敲过二更梆子了,但枫儿却了无睡意。 她不是李灏的王妃吗?为什么那个男人叫她“诺合”?杀了李灏又是怎么回 事?她都快弄糊涂了,可是梦中出现的画面…… 枫儿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命令自己别去管那个男人说什么,除了疯 子之外他什么也不是,她不必去在意一个疯子说些什么。 你是摩沙夷兹莫的女儿,你是诺合。 她不是!她是灏王妃李枫儿! 你的使命是杀了李灏。 她才没什么使命! “叩、叩、叩!”更夫敲起三更梆,每打一声就让枫儿的心惊跳一下。 你躲不了永远。 男人的话又浮现在耳边,令枫儿睁开了眼;是的,与其在这边让自己忐忑不 安永远抱着个疑问,她不如去弄个清楚。 枫儿立即起身着衣,小心地不弄出半分声响从窗户溜走;自她昨日偷溜之后, 金银钢铁四卫守得更严密了,想避开他们耳目偷溜出房还真有点令人胆战心惊。 爬下窗户的同时,枫儿不由得觉得好笑,她好像愈来愈熟悉爬窗户的技巧了。 晚上的王府其实并不可怕,每隔几步檐上便挂着灯笼充当照明,让王府别有 一番朦胧美感。 枫儿很快地来到异族男人所说的池中亭,那是建筑在水池之中的一座子母亭; 子亭是歌伎及乐伎表演之处,母亭则是主人们饮酒作乐的地方。那男人背对着她 站在于亭之中。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头望向她。 “我来了。”枫儿抓着自己胸前衣襟,防备地望他,“你要说什么快说吧!” 男人深沉的目光盯着她的脸,“我叫皮罗阁,跟你一样属于诺合。” “诺合是什么?”她以为“诺合”是人名,但如今听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真的忘得一乾二净了?诺合就是汉人说的黑彝,是被天神选来统治‘节 伙’的高贵血统,你父亲摩沙夷是统治所有诺合与节伙的‘兹莫’。因为汉人无 理的入侵,我们的土地一寸寸失去,所以你父亲才派你混入王府杀了李灏,只要 李灏死了,汉人自然知道我们不是这么容易欺压的。” 皮罗阁说得很清楚,但枫儿却一脸他说的是土语似地不解。 “我不是什么诺合,我叫李枫儿!” “你不叫李枫儿,是李灏骗了你!”皮罗阁大声说,“李灏不知对你做了什 么,使你忘了自己伟大的使命,他是个骗子!” “你胡说!”枫儿激动地退后一步,“你才是骗子!” 皮罗阁逼近一步,“你贪图汉人的荣华富贵,忘了其它族人所受的屈辱吗? 汉人夺走我们的土地与牛羊,你要与他们狼狈为奸,忘了身为诺合的荣耀吗?” “我才不是!” “你是。”皮罗阁低沉的声音在这黑夜里特别响亮,“你今晚会来不就是也 怀疑李灏欺骗了你吗?就像当初汉人对我们所做的,他骗了你。” “李灏不可能骗我!”皮罗阁的话击中她的心。 她真的如她所说这般坚定地相信李灏吗?否则她为什么会来? 枫儿慌乱不知所措,她该相信谁? “李灏只是想从你身上慢慢套出我族的秘密,他是不是拿过什么东西问你那 东西的作用?”皮罗阁咄咄逼人地踏近一步。 “那是护照呀!” “护照?” “嗯,护照就是……是什么呢?” 这段记忆猛然跃人脑中,枫儿仍不愿相信。 “不然你以为李灏为何会立你为妃?”皮罗阁扬起胜利的微笑,“再告诉你 吧!你根本还不算是李灏的王妃,因为李灏根本没把你的名字上报朝廷,你只是 李灏手中的棋子,用完即丢的棋子,他根本不爱你!” “不,你骗我——”枫儿崩溃地滑下身子,整个人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面。 皮罗阁趁胜追击,在她身前蹲下望着她,“现在还来得及,你可以报复李灏的欺 骗,也可以解救我族的危机;杀了李灏!”他拿出一把匕首,剑锋上淬着泛蓝的 光芒,“用这把匕首,这把匕首凝聚了我族的希望及祈祷,杀了李灏,终止汉人 的暴行吧!” 茫然地望着那把锋利的凶器许久,枫儿还是伸手拿下了它,那冰冷的触感沁 人心肺。 “他真的……骗了我?” “你还不愿相信吗?”皮罗阁起身,“那么等李灏回来,你跟他要王妃文册, 那是所有受封的亲王妃都会有的证明。” 皮罗阁笑了,他当然知道李灏拿不出来。 这场战争,他胜券在握! 第三具尸体出现了,这次却出现在王府水池之中,散乱的黑发好似水草一般 漂浮在水面,苍白的面容就似水面一朵白莲,看来格外诡异凄凉。 奇怪的耳语从王府内传到了王府外,又从城里传到城外——灏王妃是杀人凶 手。 枫儿不知道这个离谱的流言,也无从知道,只知道人们看她的眼神变了,就 连小彩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或许是她收下了匕首之后便疑神疑鬼认为每个人 都知道了她的事,终日惶惶不安。 四卫跟得更紧了,绝不再让她离开视线。 枫儿也没心情偷溜,整日关在房中想着心事。 回想起来,她除了知道李灏是一个王爷之外皆一无所知,李灏不爱提自己的 事,也不太常提以前的事……他真的是骗子吗?比起千千万万所谓族人同胞的未 来,她最在意的却是李灏的欺骗。 他……不爱她。 成天胡思乱想的结果是她食欲降低,人也显得病恹恹的毫无精神。 绿波阁里有人为这种情况而暗喜,却也有人大骂无稽,气势汹汹地跑到枫儿 的寝居生闷气,坐在那儿闹别扭;想念她几句却又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外面满天飞 的谣言,只得把到嘴的话吞回肚子。 枫儿很高兴花若涵的来访,让她暂时不再胡思乱想。 “若涵,你生我的气吗?”枫儿眨眨眼。 “不是!”花若涵嘟起嘴,“你就是成天闷在房里才会让人说长道短。” “可是女子不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吗?”枫儿无辜地反问。 花若涵一时语塞,撇撇嘴,“只要不是随便就能出去了啊!” “呵呵,怎么才算不随便?” “你……真是!”花若涵气愤地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下肚。 如果李枫儿知道下人们怎么说她的,她还能笑得出来吗? 真气人,她不如待在绿波阁里破口大骂来得舒服。 “喂,若涵,我问你,王爷他……他是个怎样的人?”枫儿想听点不同于小 彩与皮罗阁的意见,想知道李灏他……他真是那么坏的人吗? 花若涵闻言看了她一眼,“问我?你是他的王妃不是吗?这种事还需要问我 吗?是不是……是不是李灏有什么奇怪举动?”花若涵眼睛都亮起来了。嘿嘿, 想不到事情这样容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轻轻松松便得到关于李灏的情报。 “不是啦,只是我想听听看王爷在其它人的眼中是怎样的人。”枫儿掩饰过 去。 “这样啊!”花若涵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又振作起精神。“李灏他是武将, 这点你早也知道了,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他有多英勇喔!自从南人起兵叛乱之后, 南疆一直是民不聊生,直到李灏南征才顺利把南人军事力量一一扫清,现在这种 太平局面可说都是李灏的功劳;虽然还有几支部族还在做垂死挣扎,不过只是时 间早晚罢了。” 花若涵扬起神秘的微笑,“嗯……,你有没有听过有关于李灏的谣言?” “谣言?”听到她的叙述,枫儿的心整个跌落谷底。 难怪皮罗阁恨李灏入骨,原来…… “因为李灏的战功太过彪炳,又屡召不回京,也不觐见,所以有人猜测,李 灏想起兵叛乱!” “啊?为什么?” “这呀……谁叫李灏老说皇上坏话,而且当年他会请缨南征就是为了抗议先 皇不立他为太子。”花若涵注意着她的神色,“不过这些都只是谣传,真相只有 李灏自己清楚……枫儿姐姐,你有没有听说些什么?” “什么?”枫儿有些恍惚地抓不到话中重点,“王爷他……不是好人吗?” 她不知道李灏在她心中是一个温柔的丈夫、尽忠的将领,如今却一变而成不 满君主、有谋反嫌疑的臣下。 “好人?”花若涵露出笑容,“看是对谁而言喽!不过我知道,南人肯定把 李灏当坏人。” “坏人……”枫儿低下了头。 原来她以前把李灏当坏人吗? “若涵,你是皇上赐给王爷的,你不想嫁给王爷吗?”枫儿忽然问。 猛地被问,花若涵一怔皱了皱眉,“枫儿姐姐怎么这么问?” 糟了,她太得意忘形了,被看出她讨厌李灏了吗? “我……我本来不喜欢王爷纳妾的……” “不喜欢?”花若涵亮着眼睛问;她遇过的女人都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因 为“嫉妒”是犯了七出之条,连男人也认为理所当然,除了她爹;她爹就说她可 以不必忍受丈夫纳妾。 “嗯,我不喜欢跟别的女人分享王爷,可是小彩说王爷纳妾是当然的,但学 琛告诉我,我可以大声说出来……” “学琛?那位参军吗?”花若涵问。 “嗯,所以我跟王爷说了。” “你真的跟李灏说了?”花若涵瞪大眼,为她的勇气喝彩。 “王爷只是笑,”枫儿笑了笑,“可我现在觉得,或许王爷该纳妾的。” “为什么?”皱起眉,花若涵不解地问。 枫儿但笑不语。 她相信灏对她是有感情的,毕竟他们也有过甜蜜的日子,若说那全是作戏, 她不相信。 他若纳了妾,当有一天失去了她,他也不会悲伤太久吧…… 乌蛮部落 在商议之中,李灏忽然抬起头。 “王爷?”杨学琛跟着抬头问。 他们从王府出发已过了八天,预计明天便可启程回城;这次巡视有点意料之 外的杂事,让时间拖长了些。 “没事……继续。”李灏说着重新埋首桌上的地图。 乌人部落以他们汉人标准来说还十分落后,几乎所有南疆民族都是农牧皆有, 但农具、牧具种类却远少于汉人,多用木制器具;副业多是狩猎、挖药材、蓄养 家禽家畜、养蜂等,较为进步的是梯田与茶田,层层叠叠甚至高达数百级,且懂 得引山泉水灌溉,故产量较丰。 但毕竟是少数,南疆人的生产技术及器具多落后于汉人。 所以对这些归顺的南疆人,李灏所做的就是引进汉人的技术与器具,帮助他 们能够吃得饱,并且决定在几个地点扩大设立市集,定期让汉人与南人在此交流。 乌族人是南疆人里的大族,所以他从乌人下手。 商议告一段落,乌王爷高兴地看着眼前的汉人王爷,频频点头。 “王爷真是年轻有为,真的不多加考虑与小女的婚事?” 李灏微微一笑,“小王已有嫡妻,恐怕委屈了公主,大王休要再提。” 所谓“意料之外的杂事”就是指这事,纠缠了好些天才终于打消了乌王爷嫁 女的念头,专心在这正事上。 “好好。”乌王爷也知道勉强不来,“本王已经吩咐备宴,王爷请。” “谢大王。”李灏客气地说道。“大王请。” 此时一个美艳女子闯了进来,“灏王爷,一起用膳吧!” 她倾慕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李灏,表露出她的爱慕。 “乌兰,不得无礼。”乌王爷意思意嗯地斥责一声。 “无妨的,大王。公主直率奔放,表露出贵族儿女的真性情。”李灏说道。 “让王爷见笑了。”乌王爷转向自己的女儿,“父王已经邀请灏王爷一同用 膳,一起走吧!” 一行人走出宫殿,往另一处宫殿而去。 乌兰公主与乌王爷走在一起,不时回头望向李灏。 “王爷真是艳福不浅。”杨学琛低声调侃。 李灏的响应是一个白眼,“本王敬谢不敏。” 乌兰公主的奔放热情确实是许多男子所喜爱的,但不包括他。 他并不在意女人主动,有心情的话他也会来一段露水姻缘,但对像绝不是会 为他惹来麻烦的乌兰公主——一旦沾了她,他便非娶不可,而乌兰公主直率火辣 的个性不会容许丈夫纳妾,也不容许有人比她更引人注目;枫儿那么柔弱怎禁得 起乌兰公主任何不利的举动? 不然和亲倒是不错,等于抓了一个人质在手中。 但他不会任女人骑到他头上,更何况他却时时刻刻待在枫儿身边照拂。 他如今挂在心头的可以说是枫儿的安危,金银铜铁会代替他保护枫儿,他相 信那个杀人凶手不会有机会对枫儿下手,但他心头却总是有一股不安萦绕不去— —是那具尸体的死法让他挂怀,隐约总觉有哪里不对…… 走在李灏身旁的杨学琛瞄了他一眼,感觉得出他今天的情绪特别烦躁不安, 乌兰公主及乌王爷的热情招待恐怕是一个因素,不过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个吧?人 家说小别胜新婚还真没错。 杨学琛笑了笑,“王妃有四卫陪着,王爷就别杞人忧天了。” 他以为李灏还在担心那个采花大盗。 李灏望了他一眼,“本王是担心……” “甭担心了王爷。”杨学琛打断他的话,“横竖明天便可启程回府,王妃马 上便会完整无缺地站在王爷面前,让王爷一解相思之苦。” 难得有机会好好消遣李灏一番,他怎可能放过这机会? 哈哈,李灏会有这么娘娘腔的时候可是千载难逢呀! 李灏瞪了他一眼。或许是因为事务进度失了序,才令他有些烦躁吧? 看到乌兰公主又朝他抛了个媚眼,李灏回个礼貌性微笑;或许他该担心的不 是枫儿,而该担心明天启程时这个乌兰公主会不会硬跟着回去才是? 那把匕首锋利无伦,烛光照映下熠熠生辉,不祥却又美丽的蓝光泛着死亡的 光辉。她不知道剑身为何能泛出蓝色的光,只是望着它,自己的灵魂便也像要被 吸去了一般,美丽妖艳的凶器…… 枫儿的头枕着搁在桌面的左手,默默地望着它,耳朵听着烛火燃烧的滋滋声 响,右手轻滑过匕首锋利的剑锋,想像着它如何取人性命。 灏也曾经用这样的凶器取过无数的生命,而那些生命是她的同胞…… 她害怕夜晚的来到,今夜是会梦见灏……还是“他”?或是……成千上万指 责她的同胞? 枫儿闭上了眼,静静地听着夜晚的声音。 今晚,那个杀人凶手是否会再次夺走一条花样年华的生命? 灏将要回来,她该如何面对他? 难道真要如皮罗阁所说,用这把匕首刺人他的心脏?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完全相信了皮罗阁的话,那般无懈可击,打中了她内心 里的怀疑。怀疑的芽一旦冒起便不可收拾地茁壮茂盛。 她希望灏快回来,却也希望他晚些回来。 这矛盾的心情势必又要伴她一个无眠的夜… “王妃,秦小姐求见。”小彩的声音里有三分惊讶、一分掩藏不住的敌意及 六分佩服。她惊讶又佩服的是,在采花大盗还未落网的现在,秦缀玉竟还敢孤身 一人通过漆黑的回廊走道来到这里。 枫儿闻言收起烛下的匕首,坐直身子。 “请她进来。” 秦缀玉窈窕的身影在烛影衬饰下显得特别动人,踏入房门的同时不动声色地 打量房内摆饰;这就是灏王爷的寝居? 那日匆匆一面,枫儿见到了秦缀玉眼里的爱恋及憎恶;爱恋着英挺的灏王爷, 憎恶着站在他身旁的女子。 她的感情那般明显,明显到让自己觉得备受威胁。 因为她很美,不仅美丽柔媚而且气质优雅,是男人理想中的妻子。 “秦姑娘,请坐。”枫儿尽量保持脸上的笑容。 “谢王妃。”秦缀玉依言坐下,脸上始终挂着高雅大方的微笑。 枫儿望着她,她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秦缀玉也在盘算着该如何开口。齐总管将这个大秘密告诉了她,端看她如何 运用,让情势转而对自己有利;齐总管也说过,要灏王爷自己放手以目前而言是 不可能的,除非李枫儿自己离开。 “其实……缀玉今晚来是……”秦缀玉抬眼望了枫儿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 齿:“是不想让王妃继续被蒙在鼓里,不想王妃……毁了这一生。” 枫儿闻言微讶,“什么意思呢?” “就是……王妃你被王爷骗了。”秦缀玉垂下8 艮。 “骗?”若非时机不恰当,枫儿真想咧嘴大笑。 怎么突然每个人都来告诉她,李灏是个骗子? 她过去所相信的,一夕之间全部都被推翻了,而且是山崩地裂! “是的!”秦缀玉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缓缓说道:“缀玉斗胆直言,皇上 送缀玉与若涵来此,并非真是体恤灏王爷,而是……而是就近监视,以防灏王爷 起异心。灏王爷也知道皇上不信任他,故而……故而欺骗了失忆的你,用以阻绝 皇上的监视。” 她偷觑一眼枫儿的反应,为她的反应不若自己预料的大而疑惑。 李枫儿不感到吃惊或伤心吗? 秦缀玉毕竟是稍嫌稚嫩的大家闺秀,无法察觉枫儿情绪上的细微反应。 枫儿缓缓吸了一口气,保持平稳的语调,“我要如何相信呢?你……喜欢王 爷,不是吗?” 秦缀玉霎时臊红了脸,没料到她竟会直言出她的女儿心事。 “缀玉虽喜欢王爷,但……说的却也是实话。” “你明知王爷可能反叛,怎还会喜欢上一个反贼?”枫儿努力挣扎着。 她想相信灏,她为他找着借口,即使……心底已经相信秦缀玉所说的。 “这是缀玉到此的目的。”幸福要靠自己争取,秦缀玉在心底为自己加油。 “皇上派缀玉来此也是为了感化王爷,我……我爱王爷,我相信自己能使王爷迷 途知返,但只要有王妃你存在的一天,王爷不可能注意我,更不可能化解与皇上 的误会。” “我也可以呀!”枫儿忍不住为自己辩驳。 “不,你不可能。”秦缀玉坚决地注视着她,“请恕缀玉无礼直言,你进王 府之前只是个村妇,怎懂天下大事,又如何为王爷进言?” “我不是……我不是村妇……”枫儿无法承受地摇着头。 她不是村妇呀!但她的真实身分却比那更不堪,她是个南疆的刺客! 秦缀玉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为了王妃你好。王爷只是在利用你罢了,等你 没有了利用价值,王爷便不会再看你一眼,与其到时没有尊严的离去,你何不趁 伤害未深之前抽身?” “我……” “缀玉不敢说没有私心,但这对你我皆好。”秦缀玉怜悯地说。 枫儿别过脸,不但让人看见她强忍泪水的可怜模样。 她想见灏,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