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篇 以下是夏百灵妈妈的陈述: 她刚出生的时候就特别安静,不爱哭也不爱闹,她喜欢笑。那时候还看不出后 来她会变得那么漂亮,她小时可真的像个丑小鸭。我的工作特别忙,经常和剧团去 外地演出。我在我们那个黄梅戏剧团里当报幕员,有时候也可以客串一些小角色。 要说百灵小时候有什么表演天赋,我看也并不突出,她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很乖, 我没想到她后来会成为一个大明星。 但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她的形象思维特别发达。无论是墙上、桌面上的裂缝, 水渍后留下的痕迹,她都可以把这些线条看成一张张人脸。后来我才知道好多孩子 都有这个特点,这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百灵后来渐渐变得有些活泼了,她变得 爱说、爱动。她父亲因为是学工科出身的工程师,所以不苟言笑,百灵的性格就渐 渐有些像我了。我就让她去学舞蹈,拉小提琴,学弹钢琴。她3 岁的时候我送她去 幼儿园,可她呆了几天就再也不想去了。她就跟着我,天天看那些黄梅戏演员排练。 她小时候特别容易瞌睡,上小学后,有一次放学回家,我们在家中怎么等都不 见她回来。天黑了,我和她爸爸都急了,就沿着她回来的路上一路找了过去,结果 在半道儿一棵大槐树下发现了她,她蜷缩在槐树下早就睡着了。她一直都爱睡觉, 从小到大,每天都睡10个小时以上。 她还有一个毛病就是爱尿床,一直到上初一,她都尿床。这事儿被她的同学知 道了,就说她是一个“尿床精”,这事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后来,我打听到一个偏 方,煮了一些黑狗肉给她吃,才治好了尿床病。 也许她再也不尿床是心理作用的结果,因为一吃了黑狗肉她就不会尿床了的意 念提醒了她,她就真的不尿了。如果没有那块黑狗肉,也许她到现在还尿床呢!如 果她成了明星之后还尿床,这要叫观众知道了会是多大的新闻呢?! 她从小就喜欢小动物,所有的小动物都会和她成为好朋友,各种小动物,小到 花金龟、纺织娘,大到老鼠、长颈鹿,她和它们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而潘岳就是 一条鳄鱼。我看见他就不喜欢他,他人精瘦,细长细长,但就是有一种鳄鱼的气息, 要不我们百灵怎么会死在他手里?谁都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么一个结局,但是我想到 了,我一开始感觉就不妙。因为百灵只会爱降伏她的人,而她最怕的动物就是鳄鱼, 那能降伏她的人自然就是鳄鱼一样的人,你说对不对? 12岁时,第一次来例假把她吓坏了。幸亏是在家里,她正在跳自编的蒙古草原 舞“草原小姐妹”,忽然,几条像细蚯蚓一样的血顺着腿流了下来,她自己先感觉 到了,一看见是血,就哭了。我也吓了一跳,但马上我就明白了,我赶紧给她处理 了。那天夜里我给她上了一堂女性生理课,给她讲了女人身体的特征,并且拿出了 早就做好的一条月经带,垫上卫生纸给她系上了。 后来她就一点点长大了,胸脯也越来越高。上初中的时候就越出落越漂亮,开 始有男同学给她写情书了。这是一个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子最危险的年龄,这 种时候最容易出事儿,尤其不能让她单独和男孩子在一起,也不能和一群男孩子在 一起。他们班上的同学吴小丽的男朋友,就是把吴小丽带到一群小哥们儿那儿,让 他们把吴小丽给轮奸了。所以那段时间我特别担心她把握不住自己。 有一天夜里,我和她爸都睡了,她爸爸突然醒了,说:“你听,外面有什么动 静?”他出去看了看,过了一会儿回来说:“是百灵,她用小铁锹在夹竹桃树下挖 坑呢,不知道她埋了什么东西在里面。”第二天早上,她爸铁青着脸问她埋了什么 东西,她涨红着脸不说话。她爸一怒之下去挖开了,发现了一个小木盒,原来里面 不过是一些已经凋谢的花瓣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句话:“我的白马王子你在 哪里?” 百灵有好几年都不太理她爸爸,就因为她觉得她爸爸伤了她的自尊心。现在看 来,那样做只是少女微妙的情愫罢了。我觉得一方面做父母的应该在女儿处于危险 的年龄时严加管教,另一方面,女儿的独立人格也正在形成,也要顾及她的自尊才 是,这一点我又觉得她爸爸做得太粗暴了。 但上了高中,百灵又懂事一些了,她的身上渐渐有了一点儿高傲的气质,让那 些喜欢她的男孩子望而生畏,对她有些敬而远之了。这省了我们不少心。她的学习 成绩中等偏上,要考上一所一般的大学,还是问题不大的。她父亲希望她去学医, 而我觉得她最好去上艺术院校。我们后来决定听听她的意见。她想了一想就说,我 想当演员,当一个像费雯丽那样伟大的演员。 她父亲沉默了,也许他并不希望女儿进入演艺圈子。别的不说,就光我们那个 小小的黄梅戏剧团,就闹出多少风流事来。这是一个十分热闹然而又十分凄凉的行 当,因为花无百日红,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永远红下去,一个明星一旦不行了,她必 须要承受所有的诱惑和压力。 就在她上高中那一年,家里发生了一件事。她还有一个妹妹叫百祺,比百灵小 一岁,但是无论天资还是长相都远远比不上百灵。我和她爸爸可能不太注意,在她 们俩懂事以后,对百灵的爱护多一些,百祺内心就有些嫉妒。她平时又不爱说话, 所以我们根本没有看出来,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件事的发生一点儿征兆也没有。当时百灵和百祺一起在浴室里洗澡,过了一 会儿,传来了一声尖叫。我和她爸爸都在家,听到那声尖叫,一开始还不在意,过 了一会儿突然感到不妙。我一下子撞开了反插着的门栓。百祺看见我进来,目光呆 滞地对我说:“我打了百灵。”我一看,发现百灵的上半身全浸在浴缸的水里,早 已一动不动了。她爸爸也进来了。我慌了神,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她爸爸沉着, 立即进行人工抢救。没多久,百灵吐了一大摊水,从昏死状态中又活了过来。后来 她说她回忆不起当时发生了一些什么,而百祺也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和她爸都觉得可能是百祺干的,她从小就嫉恨百灵,一定是她趁她不注意把 百灵拖入了浴盆中。这是十分可怕的事情。我和她爸商量着把百祺送进精神病院检 查一下,但经过仔细考虑,还是算了,因为就在这一年,她们两个人一个考上了对 外经贸大学,一个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双双离开了家,去北京念书了。如果我们 把百祺送进精神病院,不也毁掉了一个孩子吗?我们于是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而 她们也已迎来了她们新的生活。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