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芄兰在今天终于如愿的踏进气派非凡的端王府,雀跃的望着矗立在眼前的豪坜 宅,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往后这儿就是她的家了。 “我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跨进这个门槛,从这一刻起,我就是端王府的二少福 晋了。奶娘,马上带我到暖香苑,我已等不及想看以后要住的地方了。”她斜睨身 边的包嬷嬷,觉得自己的身分比过去更高了。 “格格,咱们还是不能太掉以轻心。”包嬷嬷低声劝道:“虽然咱们知道你才 是正主儿,不过,这将近一个月来住在这里的是郝青青那丫头,要是一下子改变大 多,是会让人起疑的,所以咱们还是不要太招摇比较好。” 芄兰挑眉娇嗔,“我又有什么地方招摇了?” “就是格格的态度,不要端得太高,在端王府中只有贝勒爷接纳了你,王爷他 们可还没有,你把姿势摆低一点,对咱们比较有利。” 包嬷嬷也知道芄兰从型是这么骄纵、目中无人,她会听话的收敛脾气,太阳都 会打西边出来。可是好不容易计画成功了一半,总不能让它前功尽弃吧! “摆低姿势?!”芄兰怪叫一声。 “格格,你就委屈一点,我想不需要太久的时间,等你熟悉了这儿的生活,再 一步步的表现出真正的你,才不会显得过于突兀,格格——” 芄兰听不下去的打断包嬷嬷的叨念,“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该怎么做你在 旁边多提醒我一点就是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是,格格请往这边走。”芄兰的配合著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料,她们才穿过前院就碰到盛装打扮的□梦,左右各有婢女丫鬟陪同,看来 像是准备外出。芄兰眼利的认出她那身光鲜耀眼的旗装可是所费不赀,她早就想拥 有几套那样的衣服了。 包嬷嬷在一旁提示,“格格,那就是□梦格格。” “我知道,我曾见过她一次。”不管□梦再怎么得宠,芄兰也不容许“小泵” 踩在自己头上,她假意的上前打招呼,想试试誓□梦的反应。“□梦,你要出门吗?” □梦原打算把她当作透明人,视而不见的从她身边经过,不过想到二哥的交代, 既然他都愿意接受她这个妻子,为了不伤害兄妹感情,她得努力做到化敌为友。 “是啊!太后宣我进宫陪她。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我还以为你傍晚才 会到。” 太好了!她居然一点都没发觉异样,那表示自己扮得很成功。 芄兰抚媚一笑,“因为我现在是人家的媳妇儿,要是在娘家待太久会让人说话, 我可不想丢了贝勒爷的脸,也不想惹王爷生气。” “你能这么想最好,二哥今晚值宿,明天中午才会回来,他要你好好休息,晚 上不用等他了。就这样,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宫里派来的轿子还在外头候着,可 不能要他们等太久。 包嬷嬷见顺利的瞒过了□梦,信心大增。“格格,她根本没发觉不对劲,显然 已被咱们给骗过了。再来就是王爷和福晋,他们很少和那丫头面对面的说话,要对 付他们很简单,难对付的就只剩下贝勒爷,只要通过他那一关,咱们就再也不怕被 识破了。” “他明天才回来,咱们有的是时间想法子应付他。”她遥望见长廊另一端的华 丽院落,美目贪婪得瞪得老大。“哇!那儿就是暖香苑吗?比我原先住的地方还大、 还美,端王府不愧是端王府,果然是不同凡响。” “嘘!榜格,你要自制一点。”四周全是端王府的耳目,可不能因一时得意而 露出马脚。 芄兰完全听不进她的话,兴匆匆的往里头跑。池畔上高雅的凉亭、曲折的回廊 及蜿蜒至林间的羊肠卸,还有华美舒适的楼宇,所有的东西全都是她一个人的,她 将成为这儿的主人。 “呵!太完美了,奶娘,我好喜欢这个地方。”不久的将来,她还要成为整个 端王府的女主人。 包嬷嬷笑着附和,“很高兴格格喜欢,屋里还有呢!” “还有?”她乐得合不拢嘴,三步并两步的冲进房间,却见花厅的地上一团乱, 几名仆役正忙着整理几口大箱子里头的东西。“这是干什么?!” “二少福晋吉祥!”家仆们连忙跪了一地,齐声叫道。 “让我来问。”包嬷嬷轻碰一下她的手,用眼神表示。“小冬,这是怎么回事? 这箱子里的东西又是谁的?” “这些都是贝勒爷最宝贝的书本和一些衣服,是贝勒爷今天出门前嘱咐奴才搬 到暖香苑来的。”他据实禀告。 原来他是伺候贝勒爷的小童仆,芄兰明白包嬷嬷的用意。 “你的意思是说,贝勒节要搬进暖香苑来住了是不是?”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小冬躬着身说:“回二少福晋的话,贝勒爷的确是这么打算。” 芄兰和包嬷嬷互觑一眼,同时露出胜利的笑容。 “好了,你们继续整理吧!”她摇曳生姿的晃进内室,确定外头的人听不见, 这才笑得花枝乱颤,“奶娘,咱们的计画又跨前了一大步,贝勒爷愿意搬进新房, 这代表他承认了我这个妻子。” “恭喜格格。”包嬷嬷适时的奉承。 芄兰走得脚有些酸了,往梳妆台前一坐,跷起腿儿打量房中的景致。 “嗯——这儿似乎还缺了点什么,改明儿个要贝勒爷请人送一些美丽的绣品过 来,将房里妆点得灿烂贵气些,这才能衬托出我的身分。” 包嬷嬷不得不再度提醒她,“格格,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好了”怎么做我自有分寸,不要再罗哩叭唆的行不 行?”她烦躁的哼气,眼角瞥见一只红桧木制的精美珠宝盒。“咦!这是什么?” 她掀开盒盖,盒内装的不外是翡翠簪子、玛瑙手镯,还有珍珠项练、耳饰,另 外还有好几只镶着斗大珠宝的戒指,金光闪闪,眩目得令人睁不开眼。 “这是——天哪!”芄兰赞叹得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多又 大又晶莹的珍珠,我真是嫁对人了。”她把珠宝盒里所有的东西全往身上戴,直到 全身珠光宝气为止。 “这些都是贝勒爷送给那丫头的礼物,不过,还有几样上回贝子爷来硬是把它 们给要走了。”包嬷嬷说。 芄兰愤怒的责备她,“你怎么让他拿走了?那些可全都是我的东西。” “我也没办法,贝子爷跑来这儿闹,我担心他会坏事,只好自作主张的先拿几 件东西给他。”她被骂得很无辜。 “这事我非要跟阿玛说不可,他成天无所事事,只晓得赌钱,总有一天会把命 给赌掉。”有那种大哥,她自己都感到羞耻。 “格格,这事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应付明天的事,据我这一个月的 观察,贝勒爷喜欢郝青青那丫头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那副可怜相,所以格格 也要装得楚楚可怜的,男人大半都吃这一套。” 芄兰蹙了蹙眉心,“要我装可怜?” 包嬷嬷献计的说:“不错,我的好格格,你可不要在贝勒爷面前太豪放,千万 要记住这一点,要装得像个娇弱的小女人,时时需要男人保护,然后动不动就脸红 一下,准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是吗?这还不容易,奶娘,明天就看我的吧!我就不信会输给那死丫头。” 芄兰忽地想到一件事,“对了,阿玛打算怎么处理那死丫头的事?” 包嬷嬷阴沉的笑说:“格格放心,当然是永除后患了。” “等她一死,咱们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呵——” 马车在扬起的黄色尘土中,颠颠簸簸的驶出城门,朝江南的方向前进。郝青青 轻掀起廉子的一角,遥睇着即将从眼前消失的北京城,只能将手指放在口中咬住, 以防自己悲切得哀鸣出来。 “驾!”车夫在前座熟练的挥动手上的缰绳。 途经一处凹洞,马车剧烈的晃动,险些将她用飞了出去,郝青青抓紧手边足以 扶撑的东西,就是不肯坐回篷车内。 贝勒爷,你自己要保重,青青不能再伺候你了。 永别了—— 流不止的泪水让她的视线模糊了,郝青青再也压抑不住的跪倒,将身子蜷缩成 球状,小小的肩头急剧的抖动,惨烈的哭声在篷车内回汤。 直到最后泪乾了、哭声也哑了,郝青青才抽搐着直起身,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 桃,她用袖口擦了一下脸,情绪总算稍微稳定下来了。 掏出随身携带的荷包揣在胸口,里头装有一百两银子,她终于可以回家和阿爹、 阿娘还有弟弟团聚,今年也可以过个好年了。 当她回过神来,马车不知何时已停了,从廉缝中往外瞄一眼,车夫也不见了。 郝青青纳闷的爬出来,向两旁的草丛叫道:“车夫大哥、车夫大哥——”也许 是跑去“方便”了也不一定,再等一下好了,郝青青在心里这么想,便坐在马车的 惊驶座上等。 四周人烟稀少,又迟迟不见车夫人影,她不禁着急的跳下马车,想到附近找找 看。 只是她才一转身,就看见有人朝自己走过来,郝青青还以为是车夫,待看清楚 来人,才发现是个陌生人,于是心生警觉的退后一步。 “你有什么事吗?”她大声喝道,好替自己壮壮胆。 男人嘴角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回道:“车夫不是不见了吗?我是专程来送 你上路的。” “什么意思?”郝青青感到凉意从脚底往上窜,她的头脑是单纯了点,可并不 代表她笨。“你是谁?怎么知道车夫不见了?不要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眼中泛出森冷的杀意,“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送你上路的。只不过不是 回你家乡,而是送你上西天,现在明白了吗?” “为什么?!”她脸色倏地刷白,“为什么要被我?” “你没听过‘杀人灭口’这句话吗?”男人一脸嘲弄的笑。 郝青青困惑的追问:“什么是‘杀人灭口’?是谁要你来杀我的?”她又没有 仇人,这人为什么要杀她? “车夫故意载你到这儿来,就是让我来收拾你,这样你还听不懂吗?” “不懂、不懂!”她执意否决心中得到的答案。 男人呵呵冷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在你死之前,还是告诉你是谁要我来杀 你,以免你死得不明不白。” 她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为什么?我都已经对天发过誓,绝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为什么他们还要杀我?” 真的是穆大人?为什么他们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要让她回家,为什么又派人 在半路上杀她?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天真了,发誓算得了什么?只有你这傻瓜才会相信,穆大 人可承担不起那么大的风险,所以只好牺牲你了,等你一死,秘密就永远是秘密了。” 他嘲笑她的天真无知。 “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郝青青将荷包拿出来, “我这里有一百两银子,只要你放了我,这些全都给你。” 他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穆大人说只要杀了你,这一百两银 子就是我的,还另外再加我一百两,总共有两百两可以拿,你认为我会放了你吗?” “不要、我不要死——”她小脸一片惨白。 男人抽出腰后的短刀,“不要挣扎,很快就过去了。” “不要被我、我不想死!”郝青青惊恐的大叫,顾不得其他的拔腿就跑,“救 命呀!杀人了——救命——” “想跑?”这里离官道有一段距离,就算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郝青青没命的往前跑,没见到阿爹、阿娘和弟弟,她绝不能死。 “救命H命——” 谁来救救她?贝勒爷,你在哪里?贝勒爷—— “看你能跑到哪里去?”男人很快的追了上来,手上的短刀硬生生的从她背后 猛刺进去。 她赫然张大明眸,巨大的泪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滑了下来。 “呃——”她就要死了吗? 郝青青依稀还能听见背后的凶手沉重的喘息声,当他将短刀从她身上拔出来时, 红色的鲜血跟着飞溅而出—— 郝青青站不住的往前仆倒,额头敲到地面,发出很大的碰撞声。 她的手指因痛苦在地上抓扒了几下,意识渐渐不清了。 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了—— “阿爹——阿娘——”她努力的张嘴想喊出声音。 眼皮微弱的掀动了两下才合上,她感到好累、好累。 初秋的习习凉风拂过她的发梢,彷佛是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她。 好像曾经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可是谁呢? 她没有力气再想了…… 端王府暖香苑“奶娘,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芄兰媚态横生的展示身上艳丽 旗装,“是不是跟我的肤色非常相衬?” “那是当然,格格是丽质天生,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包嬷嬷将其余的全 收回衣橱里,“待会儿格格千万得谨慎应对,贝勒爷虽然看起来温弱儒雅,可是我 直觉那些只是表象,有好几次他的眼神好像要看穿我似的,还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夹。” 芄兰挑着珠宝盒里的首饰,找出几样可以搭配衣裳的配件。 “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胆子也跟着变小了。算算时辰,那丫头早就上西天去了, 我也可以安心的当我的二少福晋,再说,你们不都认为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吗?就 算贝勒爷心里怀疑,也拿咱们没撤。” “希望真是这样。”她轻喃道。 门外响起细碎的跑步声,小冬已先一步赶到门框边朝屋里的人通报,“启禀二 少福晋,贝勒爷回府了。” 芄兰从凳子上跳起来,挺起傲人的酥胸,以最优美的姿态走到外头的小花厅迎 接。 包嬷嬷挨到她身侧,“格格,你自己小心应付了。” “知道了,罗唆!”话一说完,芄兰已敛去眉眼间的轻浮媚色,露出含羞带怯 的娇颜,扮得唯妙唯肖。“贝勒爷,你回来了。” 玄祺眼带焦色的进屋,在见到她平安无事时,表情明显的柔和下来,取下头上 的朝冠交给小童仆。 “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吧!”今天一早,他不知怎地老是心神不宁,还以为家 里出了事,这才匆匆赶回来,直到现在他的心跳还不稳。 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玄祺含笑的执起芄兰春葱般的小手,“听下人说你早 上就回来了,为什么这么急,是不是想念我?” 她偎上前撒娇,“是啊!贝勒爷没在人家身边,晚上都睡不好。” “那我以后晚上要值宿怎么办?”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莞尔的笑问。 芄兰搂住他的腰,娇声娇气的轻嚷,“人家不管,人家不想跟贝勒爷分开嘛! 要是可以变成一个小人儿该有多好,那就可以放在贝勒爷的口袋里,跟着贝勒 爷一起去当差了。” “听你说什么傻话,你今天好像特别会撒娇。”玄祺轻抚着她姣美的背脊,低 笑一声,“怎么才不过一晚不见,你的身子好像胖了点?不过胖一点好,身体降生 孩子才不会有危险。” 她表情僵了一下,没想到他的感觉这么敏锐,还真不能大意呢! “贝勒爷也累了吧,让我伺候你更衣。”芄兰像个好妻子般帮他脱去朝服,并 取下脖子上的朝珠。 玄祺享受着她的服侍,双瞳诧异的睇向她玉指上的宝石戒指,“我从没看你戴 过这些东西,怎么今天对它们这么有兴趣?”十根手指头就戴了五只戒指,确实是 夸张了一点! “呃……就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才戴戴看,还满好玩的。”她脑筋转得很快, 随便找了个藉口搪塞。 “是我太忽略你了,我以后会尽量找时间陪你。”想到在家里除了自己,她根 本没什么说话的对象,玄祺心里有些内疚。 芄兰妖媚的勾住他的脖子,“贝勒爷,你对我真好。” “你是我的妻子,当然要对你好了。不过,你今天真的跟平常不太一样。”他 凝神端详她的五官,可除了妆浓了一点,说不出有哪里不同。 “有吗?”她强笑的问。 玄祺挑眉笑谑,“平常你总是很害羞,从不敢主动抱我,该不会是你额娘传授 了你几招御夫术,要你回来治我吧?” 她娇哆的捶捶他,“你坏死了!人家哪有学过什么御夫术?你冤枉人家。”再 怎么假装也只能维持一阵子,时间一久,狐狸尾巴还是露了出来,她骨子里的骚劲 藏也藏不住。 “好、好,算我说错了。”他的笑容中多了一抹迟疑,怎么一夜间她像变了一 个人似的,不过这张脸确实是兰儿没错呀! 芄兰丰娆的娇躯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磨蹭,“贝勒爷,你不休息吗?”她已经 有一段时间没有男人了,身子正饥渴的发出呼唤,而他既然是她的夫婿,就有义务 满足她的需求。 “兰儿,你在做什么?”玄祺失笑的问,从没想过她也会主动诱惑他,意外的 是自己居然没有反应,那可就不太正常了,这是他的兰儿吗?她的举动倒是挺符合 传闻中对“放荡格格”的描述。 芄兰心头一凛,想起包嬷嬷的话,暗叫不妙。 “我……是不是做得不对?”芄兰泪眼汪汪的背过身,抖动肩头,“额娘说” ”男人都喜欢这样……所以找才——” 是他神经过敏了,这模样确实是他的兰儿。 “我不是在怪你,而是有点受宠若惊,不要哭了。”他将她翻转过身,轻怜的 吻去她沾在睫毛上的泪珠。 “你是我的夫婿,人家只是想取悦你,让你快乐而已。”她原本以为只要使出 这一招,他就会像只听话的小狈,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玄祺拥住她又拍又哄,“我没有在生气,你额娘或许没说错,只是我不希望你 特地的改变自己,保持你原来的样子就好,我要的就是那样的你。” “你喜欢我原来的样子?”气死人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就比不上 那个死丫头吗? “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芄兰心里呕得要死,她的魅力用在他身上居然没用,还拿她跟那死丫头相提并 论,真是没有眼光。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话。” 他满意的轻哂,将唇压在她头顶吻了吻,不期然的—— “呀!好痛,贝勒爷,你抱痛人家了。”发觉玄祺圈搂她的手臂陡地收紧,芄 兰不禁吃痛的仰起娇媚的脸蛋,哆声的抗议,“贝勒爷,人家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玄祺的表情阴晴不定,脸色由青转白,阴郁的直瞅着怀中的人儿。 芄兰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眼神不自在的闪了闪,微噘起红唇,“贝勒爷,你 究竟是怎么了?明明说好不生气的,怎么突然间变脸了?” 弹指间,他又恢复平常和煦的笑靥,“对不起,弄痛你了吗?我只是突然想起 还有一件公事明天之前要办好。” 她错愕了一秒,“可是你不是累了吗?有什么要紧的公事先搁着,等休息够了 再办也不迟。” “咱们都是替皇上办事的人,就算再累也得先把它办好才成,不然皇上怪罪下 来有谁担得起这个责任?”玄祺捏了一下她的鼻头,咧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你 也不希望我去了这个差事对不对?别说了,快帮我更衣吧!” 芄兰不情不愿的找出一套衣服,原本还打算陪他睡个回笼觉,顺便施展魅力引 诱他,一旦两人有了夫妻之实,让他在她的肚子下了种,将来他想赖也赖不掉。 她忿忿的跺了一下脚,暗忖,没关系,下回他绝对逃不过。 小冬站在书斋的一角听候差遣,进端王府伺候贝勒爷也有两、三年了,这还是 他头一遭见到遇事总是轻松应对的主子不安的模样。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不安的 喀喀敲打,英挺的浓眉纠结成一团,用肚脐眼想都知道准是发生天大的事情了。 “奴才去给贝勒爷沏壶茶来——”小冬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沏壶好 茶让主子消消火、定定神。 玄祺眼脸半掩,沉喝道:“小冬!” “喳,奴才在这儿。”他赶忙折回来听命。 “二少福晋早上回来时,你可见着了?”他问。 小冬躬身哈腰,“回贝勒爷的话,二少福晋一回到王府,奴才们正忙着把贝勒 爷的东西送进暖香苑,刚好和二少福晋打了个照面。” “当时你可曾觉得二少福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譬如她可有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话?” “嗯……没什么不对劲呀!”小冬歪着头左思右想,“二少福晋当时只问奴才 们在干什么?问完就进了房里,然后奴才就只听见二少福晋和包嬷嬷两个人的说话 声和笑声,只不过奴才不敢听得太仔细,所以不清楚她们说了些什么。” 他霍地从座椅上站起,“立刻备马!我要上醇郡王府。” “大哥,怎么办?她会不会死掉?”小男孩惊惧的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瞧 她流了那么多血,背后又被刺了一个洞,恐怕随时都会断气。 “我也不知道,这附近没有大夫,只有上回治我的腿伤时用剩下的药,不晓得 有没有用?”说话的少年这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尽量眼不斜视的在伤者裸露 的背部上药包扎,抬起手用袖子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喂!泵娘,你不能死,你要 撑下去,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没?” 床上的人仍然保持昏睡状态,要不是鼻间还有极微弱的气息在,准会让人以为 她早已香消玉殒了。或许是她命大,要是凶手当时知道她还没死,再补上一刀,现 在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阿吉,快去端一盆冷水进来。”她的体温好高,少年扬声大叫。 小男孩赤着脚跑出屋外。 原来他俩就是朱四如兄弟,自从两人逃离北京城之后,因为身上盘缠不多,没 办法跑得太远,只好暂时躲藏在这附近,想等风声过后再作打算,在因缘巧合之下 这才救了郝青青。 朱四如满肚子的疑问,他一眼就认出这受伤的女子就是跟在文祺贝勒身边的姑 娘,可是她怎么会被人杀成重伤,还险些送掉一条命?玄祺贝勒救过他们兄弟俩, 所以他不能见死不救,可是要到京城里去请大夫,万一被人发现了……他绝不能冒 险被抓,可是这姑娘又伤得这么重,要是太晚了只怕真的没救了,让怎么办呢? “姑娘,你千万不能死,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姑娘!”朱四如对着她大喊, 希望她能听见他的话。“姑娘,你一定要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