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胺成门北大街醉陶然酒坊“札伦泰,你何时回京的?” 纤长俊逸的翩翩俊鲍子惊喜不已的步上阶梯,直上二楼靠窗雅座,虽然他们两 人相识不过短短三载,且多半只用书信往来,却无损两人的情谊。 玄祺说话的对象是一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从他脸上、身上的皮肤可以 看到烈日曝晒过的痕迹,再由他一身虎背熊腰的体格及凶猛的气势来看,此人必定 是在沙场上经过长期征战的猛将。 “回来快三天了。”札伦泰咧开大嘴一笑,那张原本应该予人压迫惑的刚峻脸 孔,却露出属于大男孩才有的笑容。“一回到京里,我就听说了你的喜讯,需要我 向你道声迟来的恭喜吗?” 玄祺咧着笑纹,“你这是挖苦还是调侃?何时变得这么幽默了?” “这儿又不是战场,让脸部线条轻松一点,以免吓坏了路人。”札伦泰抚了抚 自己粗糙的脸颊,这张脸皮在打仗时可是会让敌人吓破了担。“指婚的事还真出乎 人意料之外,我原本还以为穆尔托会先打□梦的主意,毕竟葆真贝子肖想她已不是 一天两天的事了,可想不到他会选择你下手,啧、啧!我真要对他一掏同情之泪。” “你该同情的是我才对。”玄祺不满的说。 札伦泰闻言旋即抛了一记大白眼过去,“同情你?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不 是有句话说,外表看来越是无害的东西,其实才是最可怕的,穆尔托惹上你算他倒 楣。” 整个北京城的人都当端王府的玄祺贝勒是头温驯的小猫,却忘了小猫也是有利 爪的,他喜欢凡事以理性、圆融的方式来沟通,心平气和的处理每件事情,可是一 旦有人惹到他最不容侵犯的领域,他便会马上予以反击。 在玄祺温和的表象下,往往给人一种“很好商量”的错觉,却不知其中包藏着 的是一颗冷酷的心。 啐!把他形容得像怪物一样,玄祺淡讽道:“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穆尔托以为只要有皇上指婚,把女儿嫁进端王府,从此就可以官运亨通w他 还与你共事半年多,却一点也不了解你,我看很多人都被你这张温文的笑脸给骗了。” 玄祺扮起无辜的笑脸,“有吗?” “可惜我没办法待太久,不然还真想留下来看完整出戏。” 玄祺正色的问:“这么快就要走了?” “你也知道,虽然大清已经平定了噶尔丹,扫清漠北的动乱因素,可是,这十 多年来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木坦为首的准噶尔势力,正在收集旧部,壮大势力, 拒不归降,还伺机侵犯哈密、青海、西藏,所以,皇上也时时刻刻在严防策妄阿拉 木坦趁隙起兵造反,所以找这次回来不会待太久。” “那么你去看过‘她’了吗?”他随口问道。 札伦泰征了征,泛出一丝苦笑,“看了又能如何?现在的我有资格说什么吗? 等到我得到更大的封赐,才能坦然的出现在她面前。” “若你真想见她一面,我倒可以替你安排。” 札伦泰敛去笑容,内心在天人交战。“不用了,我自知现在的我还配不上她, 就让事情顺其自然吧!” 玄祺直直瞅进他的心坎,“万一哪天她被皇上指给了别人,到时看你怎么办?” “我——”札伦泰的心猛地抽紧,手中的杯子便“喀啦!”一声脆响,捏成了 粉碎,他强忍着痛楚,“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就只有祝福她了,也许到现在她都 还不晓得我对她的心,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儿和元勋同样都是那种不把感情表露在外的人,他们的个性虽然冷傲了点, 可是心思却比一般人来得敏感,不可能完全没感觉到你对她的心意,或许她也在等 你向她开口。” “你不必再安慰我了。”札伦泰用帕子随意在手上缠了两圈,将话题扯回原点。 “对了,你打算怎么对付穆尔托?” 他的狡狯、聪颖全藏在温吞的笑容背后,“你说呢?” “哈!我真要拭目以待了,来,我敬你!” “乾杯!”杯与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忽地,大街上传来斥喝声,他俩不禁将头探出窗往下看,就见十几名官差衙役 正在到处搜查,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客栈皆不放过,搞的人心惶惶。 玄祺兴趣缺缺的饮酒,“今儿个还真热闹。” “你还没听说吗?好像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军机大臣毕大人在自己府里被人 给杀了,胸口被人连刺了十多刀,看来凶手似乎跟他有深仇大恨,刀刀致命。”北 京城里什么新鲜事没有,可是,朝廷命官被杀倒是满骇人听闻的。 “毕大人被杀?”难怪今日不见他的人影。“可知凶手是谁?” “听说是他在府里养的一名像姑,只知那人姓朱,不过为什么总督衙门的人会 插手管这档子事呢?”札伦泰不解的问。 朱? 玄祺脑海中浮起一张早熟的年轻面孔,和蕴藏着恨意的双瞳,会是他吗? 他为两人的空杯斟满酒,沉吟道:“显然是有其他原因,根据可靠消息指出, 毕大人私底下和总督衙门的李大人经营许多不正当的生意,我看有可能是那凶手知 道太多事情,让那人活命会对他不利,所以才急着想杀人灭口。” “难怪有句话说‘遍天底下买卖,只有作官的利钱最好’,用当官的名义来赚 钱,才真的叫一本万利,所以找宁愿在沙场上与敌人斯杀,也不愿看到那些贪官的 嘴脸。”札伦泰鄙夷的说。 “要是每个当官的都能无视金钱的诱惑,皇上真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玄祺 的感叹不是没有道理,不论再怎么清廉公正的好官,一旦在官场上待久了,明白了 当官的好处,胃口被养大了,很快的便会同流合污,真正要找个清官,可比登天还 难。 “连着几天你都和贝勒爷同睡一张床,怎么可能还没圆房?你可不要骗我,要 是让我知道你骗我,看我怎么治你。”包嬷嬷声色俱厉的说。 郝青青打了个哆嗦,“我真的不敢骗您,虽然我跟贝勒爷睡在一起,可是他只 是抱着我,什么……都没做。”除了头一晚外,往后他就再没有逾矩的行为了。 “怎么会这样呢?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包嬷嬷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通, 老爷和夫人这两天一直派人来问,再不解决的话恐怕夜长梦多。 郝青青很抱歉的说:“包嬷嬷,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包嬷嬷狐疑的瞪着她,“该不会是你这丫头在中间搞鬼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 偷偷喜欢上贝勒爷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踉跄一退。 “真的没有吗?”包嬷嬷指着她的鼻子冷嗤一声,“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分, 乌鸦也想变凤凰?告诉你,端王府二少福晋的位子是咱们家格格的,你拿什么跟她 比?再不想办法让贝勒爷跟你圆房,时间拖欠了,一旦露出破绽,让人发现你假冒 格格,那可是死罪一条。” 郝青青听了心惊胆战,“我会的、我会的。” “唉!不是我要凶你,我也是被逼急了,要是老爷、夫人怪罪下来,我可承担 不起,只有多多偏劳你了。” “包嬷嬷,我明白,我不会怪您的。”这几天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可 是终究不是属于她的,是该早点把它还给正主了。 房外一声吆喝,“贝勒爷到。” “太好了,贝勒爷终于肯踏进暖香苑了。”包嬷嬷心头大乐,这可是个好兆头, 她忙上前耍帕行礼。“贝勒爷吉祥!” 只见玄祺迈着灵捷优雅的步姿进来,身上穿着一袭逸雅的蓝袍,虽是平民装束, 却无损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帮格格找件朴素点的衣棠换上,咱们要上街去。”有时他也喜欢放下“贝勒” 的头衔,当当平凡的小老百姓,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听到这话,最开心的莫过于郝青青了,“真的可以吗?” “那怎么行?贝勒爷,格格现在是什么身分,哪能随便到外面抛头露脸?”包 嬷嬷得尽量避免他们独处。 玄祺笑意沾唇,“有我陪着她,谁敢多说一句闲话?” “可是我家格格——” 他眼神轻轻一瞟,不怒自威。“你只不过是个嬷嬷,有权利说不吗?” “奴……奴婢知道了。”包嬷嬷即将出口的话因为他眼中的寒意而冻在嘴边, 只能转身去准备衣服。 郝青青眨巴着一对杏眼,“我真的可以出去吗?你真的要带我上街?” “那还用说,快进去换衣服,我等你。” 半个时辰后—— 郝青青把玩着手上的波浪鼓,咯咯地笑,“你看,好好玩耶!我可不可以买这 个?”她从来没有拥有过一件童玩,如果能把它带回去送给弟弟,他一定会开心得 不得了。 玄祺睇着郝青青天真的笑靥,低笑道:“都嫁了人了还像个孩子,既然你喜欢 就买吧!”他掏出银子付了帐,牵着她的柔荑又往前走。 “谢谢贝勒爷。”她眉开眼笑的道谢。 “在外面别喊我贝勒爷,喊我相公好了。” 郝青青小脸红了红,“相公,谢谢你。”她永远不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 “咱们已经是夫妻了,就不要这么见外,走吧!前面还有更多好玩的。”他拉 着她又往前头逛去。在路人眼中,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更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 羡熬了许多未成亲的男女。 这一切落进了不远处的轿中人眼底,却有另一种含义。 芄兰透过轿内的小窗目睹了两人恩爱的画面,一时气血直往上冲,美目燃起两 簇妒火,巴不能当场将郝青青烧死。 “该死的贱丫头,还然有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的男人卿卿我我,玄祺贝勒是 我的,奶娘到底在干什么?居然允许这种事发生,太可恨了。” 轿子越过两人身边时,芄兰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她心中像有把火在烧似的。 不能让那贱丫头再活下去,她不能忍受这世上有第二个她。 她每天只能躲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敢去,就算出了门也活像见不得人似的, 而那贱丫头却可以大大方方的在路上走,分明不把她放在眼里。 芄兰马上命令轿夫回头,她决定要去找乐子玩玩。 街角躲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心男孩,脸上故意涂得脏兮兮的,正在伺机而动,就 等看准目标下手。虽然这辈子他从来没有扒过钱,可是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来了!”小男孩对自己说,他老远就见一对年轻男女走来,男的腰上系着精 致的荷包,里面铁定有不少银子。 小男孩咬着牙冲过去,故意撞向那名年轻公子,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荷包,后 领就被人拾了起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将来非奸即盗。”玄祺冷冷的说。 “放开我、放开我——”小男孩想不到这么快就失手,吓得放声大哭。“对不 起,我再也不敢了,呜……”要是他被抓了,大哥怎么办? 玄祺将他提到身前放下,声音虽轻,却听得出口气中的严厉。 “你可知道偷窃被抓到衙门后的下场吗?他们会先把你的手剁掉,然后丢进牢 里,一直到血流光死掉。” “呜……你不要把我抓进衙门,要是我死了就没人照顾大哥——”他哭得一把 眼泪一把鼻涕,小小的肩头不停抖动。 郝青青起了恻隐之心,也不嫌脏的就用自个儿的绢帕帮他擦脸。 “男孩子是不能掉眼泪的,否则会被人家笑话喔!只要你以后不再犯就好。” “你们真的不会把我送到衙门吗?”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不会了。”她继续擦拭他的小脸,直到露出原来的面目,竟是个唇红齿 白、男生女相的小娃儿。“你真的是男孩子吗?” 小男孩窘怒的瞪着她,“我本来就是。”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郝青青瞥向身边的玄祺,求情的说:“可不可 以放了他?他还这么小,怪可怜的。” 玄祺挑了挑斜飞的剑眉,“不为难他可以,除非他说出为什么这么做,只要能 说服我,我就放他走。” “只要我说出来,你们就真的放我走吗?”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男孩低着头犹豫了半天,终于吞吐的说:“因为有很多坏人想抓我和大哥, 为了保护我,大哥的腿被砍了一刀,可是我们身上又没有钱,不能找大夫……而且 肚子又好饿,所以……” 玄祺接受了他的解释,“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男孩气呼呼的说:“我才不会说谎,不信就算了。” “好!那你带我去见你大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请大夫来治你大哥 的伤,如何?” 小男孩高兴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怀疑的睨着他,“可是,大哥会骂我,而且我 也不知道你和那些坏人是不是一夥的?” “那就由你来决定了,要救你大哥就得带咱们去,不然凭你的技巧,可是扒不 到钱,下一次可能就真的被抓到衙门去了。”他将其中的利害分析给小男孩听。 郝青青弯下身和他平高,“小弟弟,你不要怕咱们不会害你的。” “那好吧!你们跟我来。”小男孩朝他们招了一下手,要两人跟他走。 三个人拐了两条街,绕进一条鲜有人迹的巷子,一直走到巷尾的破烂屋子前, 看来确实是个适合藏身的好地点。 “就是这儿了。”小男孩小心的察看四周之后,才推开摇摇欲坠的门扉。 “谁?!”里面的人戒备的喝道。 小男孩马上出声,“大哥,是我。” “阿吉,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哥担心死了。”那人又说。 那叫阿吉的小男孩奔到他身边,“大哥,我带了人来,他说愿意帮你请大夫。” “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吗?”他吃力的想站起来。 而玄祺已经牵着郝青青越过地上的杂物,来到里面稍微能遮风挡雨的房间,见 到半趴在破床上的人,那人脸色奇差,腿上还裹着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 “朱四如,果然是你。”他早就猜到了。 “你——你是端王府的二贝勒?”朱四如对他的印象很深,连忙将阿吉护在背 后,强撑着虚弱的身子面对他,“你也是来抓我归案的吗?好,我认了,可是你要 答应我放阿吉走,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大哥,我不要跟你分开。”阿吉含泪抱住他,“原来你跟那些人一样都是坏 人,我不会让你把大哥抓走的。” 玄祺淡然一笑,“我有说要抓你归案吗?” “你不是来抓我的?”朱四如颇感诧异的盯着他,“我杀的人可是军机大臣、 朝廷命官,是杀头的死罪,你会放过我?” “你认为自己做错了吗?” 朱四如原就白皙的脸益加死白,他义愤填膺的咆道:“不!我一点都不后悔,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色魔,为了得到我,不惜逼死我爹娘,要不是为了生存,我才 不会受他摆布,没想到现在他居然又看上阿吉,我绝不能让他步上我的后尘,所以 他非死不可”—— “既然他这么该死,那么我又为什么要抓你呢?”玄祺毫不在意的浅笑,“像 他那种人,多死一两个地无妨。” 听到他如此的回答,委实令朱四如一征。 “你——”人人都说玄祺贝勒是个好脾气的文弱贝勒,可是,这一刻却窥见他 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的伤还是早点请大夫看比较好,这点银子拿去用吧!”玄祺解下腰上的荷 包,交到他手中。“现在连总督府的人都在抓你,你还是趁早离开京城吧!留在这 里迟早都会被发现的。” 郝青青也捐出身上仅有的钱,“我只有一些碎银子,没办法帮你太多忙。” “谢谢。”朱四如梗声的收下,心中充满感激。 阿吉露出见腆的笑容,“我刚才不该骂你们是坏人,对不起。” “有人朝这儿来了,快走!”玄祺听见不远处有杂沓的脚步声朝此地接近当中。 朱四如一拐一拐的推到窗前,先让阿吉爬出去,然后回头道:“大恩不言谢, 我会永远记得贝勒爷的这番恩情。” 待朱家兄弟平安的由后巷逃走,他们才状若无事的走出破屋。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一干身穿总督衙门侍卫服饰的人马将两人 团团包围住。 玄祺一脸悠然自得,“莫非这儿是什么禁地,否则为什么不能来?” “咱们刚刚得到密报,有官府缉拿的凶手在此出没,你们最好识相的不要动。 其他人进去里面给我仔细的搜!”侍卫统领比了下手势,身后的手下一拥而上, 冲进破屋内。 当然,他们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看来你们一定是那名凶手的同夥了,说!他现在人在哪里?”侍卫统领抓不 到人也要找个替死鬼,不然无法向大人交代。 “咱们只是不小心迷了路才会走到这儿来,也没见到这儿有半个人影。”玄祺 语气轻柔,却不带任何感情。“原来总督衙门的人都是这样办事的,捉不到凶手就 可以随便冤枉人吗?娘子,别理他,咱们回家吧!” 郝青青紧张的挨着他身侧,还好朱家兄弟早就逃走了,不然让这些人抓到,不 死也会剥层皮。 “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无端被两个老百姓削了一顿,侍卫统领老羞成怒 的叱喝一声,“来人!把他们给我押起来。” 几名手下扑土来要抓人,玄祺岂容这些人的手碰到他们的身子?他俐落的抽出 摺扇,两三下便将它们一一打掉。 “放肆!”他沈下脸低喝。 侍卫统领尚不知死活,一副仗势欺人的嘴脸。 “放肆的人恐怕是你们,只要把你们抓起来,不怕那凶手不回来自投罗网。来 人,还不动手!” “凭你们也敢动我?!”玄祺的脸往下一沉,唇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我让你瞧瞧咱们敬不敢?上!”侍卫统领可不想让人看扁了。 郝青青嗓音嫩弱的惊喊,“你们不可以这样,他是——”她急得连话都说不出 来,她本想告诉这些人他们的真实身分,化解一场恶斗。 “先抓那个女的。”有人脑筋转得快,把目标放在郝青青身上。 他们心想,只要制住了女的,还怕男的不乖乖就缚。 玄祺的怒气一下子被点燃了,下手的力道也跟着重了,他向来不受把“端王府” 三个字挂在嘴边,可是这些总督府的人实在太嚣张了,若他再不表明身分,只怕很 难善了。 “呀!放开我——” 眼见郝青青被两名侍卫捉住,玄祺情急的大喝,“住手!”一时间分了心,让 侍卫统领逮着了空隙偷袭,白光一闪而过,玄祺感到左手手臂麻了一下,按着才觉 得痛楚,很快的,鲜红的血液自捂住伤口的指缝间溢出。 “不——贝勒爷!”郝青青呼喊。 她的叫喊无疑的点明玄祺的贵族身分,本来捉着她的人像被电到一般的放开手, 由着郝青青飞奔过去。 而伤了玄祺的侍卫统领血色尽失的跌坐在地,一脸惊骇过度的表情。 端王府澄怀阁“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贝勒爷?他到底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从一回到端王府,端王爷、福晋和□梦格格都进屋去探视贝勒爷的伤势,唯独只有 她被拒于房外,郝青青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光会流泪,什么忙也帮不上。 包嬷嬷落井下石的冷哼,“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不让你出门,你偏要出去, 你没看见刚才王爷的脸色有多难看吗?这些都是因为你。” “我……我……”真的是她的错吗? “王爷对格格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现在你又害贝勒爷受伤,他们铁定将所有 的错全仅在你头上,也跟着连累了咱们家格格,难道这还不是你的错吗?” 郝青青大声的啜泣,“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要是当时她不要叫出声,贝 勒爷也不会被那个卑鄙的小人袭击。 她该如何弥补自己闯下的祸? 现下她连房门都没办法踏进一步,只有在外头乾着急的份。 “小冬,贝勒爷的情况怎么样了?”一见伺候玄祺的小童仆出来,郝青青马上 冲过去问道。 “回二少福晋的话,贝勒爷没事了,此刻正在和王爷他们说话。”他的态度还 算恭敬。 她艰涩的问:“他……有没有提到我,我是说,他想不想见我?” “贝勒爷并没有提到二少福晋,奴才有事先告退了。”小冬的话打击了郝青青 的心,她像被当头淋了一桶冷水。 他也在生她的气吗? 是啊!凭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姑娘,只能仗着这张和芄兰格格相似的脸皮, 贪慕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还以为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那是因为贝勒爷不晓得她只是个替身,若早知道,或许他连个笑容都吝于给予, 更不会温言软语以对,有的只是不屑一顾。 她又回到原来自卑的模样,好不容易开朗的心态也再次退回畏缩的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