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冬伺候主子穿上一套蓝色袍衫,虽是便服,却也是采用上好的绸缎制成。 “贝勒爷真的要去赴约吗?” “毕大人邀了我几次,我若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何况还有军机处几位大 人在,也不好再推托。”玄棋静谧俊逸的五官上总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将鸡心荷包 与摺扇套子系在腰上,散发出温酵的书卷味。 “不是奴才多嘴,那位毕大人私底下在樱桃斜街和人开了一间像姑堂子,干尽 了坏事,可以说是恶名昭彰,贝勒爷还是少跟他扯上关系,免得无故沾了一身腥。” 小冬一脸厌恶的说。 玄祺一笑置之,“你什么时候成了包打听了?” “奴才还没到王府伺候贝勒爷之前,也在外头混过一段时日,这种事大家都知 道,不过碍于人家是官,没有人敢到衙门去告他。像他那种人不但偏爱男色,而且 只要是他看上的,就会不择手段的得到,等玩腻了就让他们到像姑堂子替他赚钱, 至今不知有多少人受害,他迟早会不得好死的。”小冬发出忿忿不平的诅咒。 他笑倪睨的问:“瞧你说得咬牙切齿,难不成他也动过你的脑筋?” 小冬庆幸的说:“还好奴才运气好,两脚抹了油逃得快,才没遭到他的毒手, 不然哪还能在这里伺候贝勒爷?” “这场饭局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不去,大家同在军机处当差,总不好因此得 罪同僚,若有了心结,往后也不好相处。好了!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 他扶正头上的瓜皮小帽说。 没过多久,一顶便轿来到隆盛轩饭馆前,隆盛轩的外观虽然没有听鹂馆来得豪 华,却显得平实亲切,是京官和士大夫时常聚集应酬的地方。 “贝勒爷,已经到了。”小冬朝坐在轿中的人道。 玄棋跨出轿门,双手背在腰后仰望匾额,在月光的映照下,他整个人更显得纤 瘦英挺、玉树临风。 店内不时传出的喧哗叫嚣声让小冬不禁抱怨起来,“瞧这儿人多嘴杂的,毕大 人什么地方不好选,偏偏选上这里?”像这种烂店可配不上他主子的身分。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我还没来过这里,感觉上倒是满新鲜的。”他一向随 遇而安,因此不以为忤的移步上前,才走到隆盛轩门口就有夥计过来招呼,玄祺马 上被引领到地点。 每一扇门后皆传出阵阵的嬉笑声,可想而知里头的人们是如何的饮酒狂欢了。 “客倌,毕大人他们就在这里面。”夥计说。 玄祺朝敞开的屋内微蹙英眉,赫然发现里头那些所谓的朝中官吏,皆左拥右抱 着一个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们各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乍然一看,还以 为是成群的莺燕,正不分主仆的在打情骂俏呢! 那些少年因相貌清秀,酷似姑娘,故被人称作像姑,又称为相公,俗称兔子, 多半在二十岁以下,其待客内容有侑酒、唱曲、谈诗论画、卖身等,在京城里狎像 姑是冠冕堂皇,不论王公大臣、员子、贝勒们都是明目张胆的狎戏。 〈到这番情景,玄祺深感不以为然,想不到白天道貌岸然的官员,一入夜就变得如 此放浪形骸,着实让人咋舌不已。 “贝勒爷,这——”小冬险些瞪凸了眼。 玄祺脸上仍是一贯的处变不惊,即使诧异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心想这是每个人 的癖好,既不犯法,谁也管不着。 正与一名少年嬉戏的毕大人眼尖的注意到他的到来,赶忙谄媚的迎上前。 “贝勒爷今日肯赏光,真是下官的荣幸。”其他大人也起身见礼。这位端王府 的二贝勒如今深受皇上的恩宠,他们应当把握机会拉拢一下关系。 玄祺浅咧着随和的笑弧,“毕大人客气了。” 这时,在座的一位大人早已醉得老眼昏花,一见到小冬那张可爱的脸蛋,马上 见猎心喜,心痒难耐。 “这位小兄弟长得真可爱——”他涎着脸欺向前,伸手就想乘机揩油,“嘿、 嘿:不要走——你是哪一家像姑堂子的?长得真是惹人爱——” 小冬气得涨红脸,挥苍蝇似的叫道:“走开、走开——恶心死了!” 他还想再黏上去,玄祺的手腕已经横了过去。 “张大人,你喝醉了。”他认出对方是执掌户部的官员。 “我才没醉,你是——”张权兴头被打断,相当不税的抬起头看是哪个不长眼 的冒失鬼,一瞥之下,他不怒反笑,立刻发出猥琐的笑声,“嘿!这一个更不错, 俊中带俏,不如你们两个一起过来伺候本大人,待会儿我会重重的赏赐——” “你这王八恙子!”小冬不满主子被人调戏,破口大骂。 在场的一干人神情皆尴尬极了,毕大人窘迫的说:“张大人,你喝醉了——” 没想到这张权的酒品这么差,眼看就要坏了他的好事。 玄祺却不见恼意,不愠不火的说:“张大人恐怕已经喝醉了,还是赶紧派个人 送他回去,免得发生意外。” “是、是,贝勒爷所言甚是。”毕大人连连哈腰作揖,顺着台阶走下去,找来 下人将张权送走,从此列为拒绝往来户。“平常大家公务繁忙,难得有机会和贝勒 爷同桌喝酒聊天,今夜大夥儿就来个不醉不归,四如,还不快过来伺候贝勒爷。” 一名貌似女子、肤如凝脂的少年应声上前行礼。 “朱四如见过贝勒爷。” 玄祺原只是随意一瞟,却惊讶的发现那少年眼中的冰冷,两颗瞳仁宛如浸在海 水中,脸上崛强的表情明显的表示出他心中的怨气,他不禁略感好奇。 “还不快给贝勒爷斟酒。”毕大人又说。 那名唤作朱四如的少年斟好酒,“四如敬贝勒爷一杯。” 这少年心中似有不甘,只是隐忍着不发作,莫非就如小冬所言,他也是遭人强 迫?玄祺在心底思忖道。 毕大人见玄祺接受了敬酒,极尽巴结之能事的说:“贝勒爷有所不知,四如可 是樱桃斜街最美的像姑了,伺候人的功夫更是一把罩,若是贝勒爷不嫌弃的话,下 官很愿意割爱。” 小冬在嘴里咕哝,“哼!以为咱们贝勒爷跟你们同一副德行吗?” “多谢毕大人。”玄祺有些错愕,可是仍然礼貌的婉拒对方。“可惜我向来没 有这种偏好,大人的这番好意我只有心领了。” 毕大人乾笑两声,脸色变了又变,“呃!原来是这样,哈——那么是下官会错 意了,来、来,大家敬贝勒爷一杯。”他原以为玄祺不近女色是好这个,这下马屁 拍到马腿上,只得另想法子了。 其他大人也纷纷起而效法,一杯接一杯的黄汤下肚。 “以后咱们这些人就要靠贝勒爷多提拔了——” “皇上如今这么器重贝勒爷,真让大夥儿羡慕。”其中还夹杂了嫉妒的口吻, 想他们的岁数个个都比他大上许多,可官运却远不及他,教人不气也难。 玄祺毫无半点骗气,“各位大人忒谦了。” “这些本来就是事实,以后大夥儿还得多多仰仗贝勒爷的提拔了。”毕大人可 不会错过任何逢迎拍马屁的机会。“下官再敬你一杯。” 才喝了几杯就有了醉意,玄祺揉了揉大阳穴,“我不能再喝了——” 另一位大人笑呵呵的说:“贝勒爷的酒量真浅,不过喝了几杯就醉了。” “咱们贝勒爷平时可是很少碰酒的,今晚可算是破了例。”小冬用湿毛巾拭了 拭他微红的俊颜,“贝勒爷,您还好吗?”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我——有点不舒服。” “贝勒爷怕是真的喝醉了,各位大人,真是对不住,咱们要先走一步了。”将 主子的手臂架在肩上,小冬吃力的搀扶着他往外走。 “贝勒爷慢走。”毕大人和其他人皆是一脸的扼腕,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 离开。 至于玄祺是不是真的喝醉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穆夫人推开紧合的房门,一见里头烟雾缭绕,丈夫和儿子各斜倚在椅上,手持 长菸杆的吞云吐雾,一副享受陶醉的模样,不由得大发雌威。 “你们父子俩少抽两口会死吗?”她全身穿金戴银,指着两人骂道。 葆真贝子露出醉生梦死的表情说:“额娘,快把门关起来,不要让外人瞧见了。” 辟场上瘾君子成群,虽然朝廷下了禁令,并采取相当严厉的查禁措施,可是仍 然无法将其尽除。 “怕别人知道的话就不要抽,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边,搞不好你连这个贝子的 爵位都保不住。” “有荣妃姨娘帮咱们撑腰,没什么好担心的?”葆真就是仗恃着这点,不怕有 人找麻烦。 穆尔托呼出几圈白烟,抬起臃肿的身躯,“有什么事?” “还不是有关于兰儿的婚事,荣妃那儿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也不晓得她到底 跟皇上提了没?”她问。 “荣妃娘娘答应帮忙,就一定会说,可能在等待机会吧!毕竟对方是端王府, 总得给她一点时间琢磨琢磨。” 葆真将腿抬到脚凳上,挪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抽。 “额娘尽避放心,荣妃姨娘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宠妃,如果连她都帮不上忙, 我看这桩婚事也甭谈了。” “那可万万不成,不管怎么样,这桩婚事非成功不可。”穆尔托半掩着深沉的 眸子,老谋深算的说:“端王爷在朝中的势力可不容咱们写,要是能笼络他,和他 结为儿女亲家,对我的官途可是大大的有利。” 穆夫人白了丈天两眼,“既然这样,你还不快点进宫再去探听消息,兰儿就快 回京了,指婚的事得加紧进行,省得夜长梦多。” “你以为我不急吗?”穆尔托没好气的顶了回去,火气也跟着上来了。“要怪 还不都要怪你那个宝贝女儿,从小都让你们给宠坏了,她好歹也是个格格,居然做 出这么淫荡龌龊的丑事来,简直是不像话。” 穆夫人也气呼呼的吼了回去,“你光会说我,难道你就不宠她吗?” “阿玛、额娘,你们不要老是想着兰儿,多少也得替我想想。”葆真心理不太 平衡的抱怨,“我可不要永远只当个贝子,起码也要捞个贝勒来当当。” 穆尔托敲了敲菸杆,又放了两个菸泡。“你的事阿玛会另作安排,现在当务之 急还是先解决你妹妹的婚事要紧。” “我倒觉得兰儿要是能嫁给玄祯贝勒,对咱们家比较有利。”葆真随口说道。 “你妹妹要能嫁给他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惜玄祯贝勒就是太过于精悍厉害, 对象要是换作是他,这桩指婚有可能到最后还是告吹,而且兰儿根本压不住他,所 以挑上玄祺贝勒是最保险的,阿玛和他同在军机处这半年多,将他的性格也捉准了 七八成,他那人不但好说话、脾气又温和,活像个文弱书生,这种人最好应付了。” 他可是再三琢磨后才决定的。 穆夫人也赞成丈夫的选择,“你阿玛说得对,虽然文祺贝勒不过是个二贝勒, 将来没办法承袭爵位,但他至少也能封个郡王什么的,将来兰儿当上了郡王福晋, 咱们也跟着有面子——对了!老爷,包嬷嬷在信上提到的事,你觉得可不可行?” 原本,她还在担心对方万一发现女儿已非清白之身,老羞成怒休了她,不只有 失颜面,怕以后女儿再也嫁不出去,没想到奶娘已帮地想好了万全之策。 葆真先投赞成票,“阿玛,我倒觉得这招‘李代桃僵’妙极了。” “真的行吗?要是被人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穆尔托说。 “我倒觉得要是真知包嬷嬷所说的那么神似,倒是可以试试看。”穆夫人一个 箭步冲上去抢走长菸杆,“你别抽了行不行?明儿个一早你再进宫去催一催,务必 请荣妃再加把劲。” “知道了、知道了。”穆尔托将菸杆又夺了回去。 穆夫人无奈的跺蹂脚出去。 北京城端王府端王爷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今日头一次尝到何谓怒发冲冠,他气 得血压直往上冲,脸涨红得可媲美关公,怒焰从皇宫一路烧回王府。走在他身后的 去祺贝勒却是神色自若、不疾不徐,父子俩形成强烈的对比。 “气死我了!穆尔托那个混帐居然跟我玩阴的——”他握紧拳头击向座椅扶手, 声色俱厉的吼叫:“仗着有荣妃当他的靠山,竟然要把他那个生性淫乱的女儿推进 我端王府,呸!这件指婚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桩阴谋。” 奉茶进来的仆役被端王爷的冲天怒吼吓得抱头鼠窜。 此时,美如天仙的端福晋也闻讯赶来,疑惑的问:“你们爷儿俩又怎么了?王 爷,有话好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她温婉轻柔的嗓音总能平 息端王爷的怒气,只见他铁青的表情稍霁,不过依然是横眉竖目。 “哼!教我怎能不生气?今天早朝时,皇上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婚,将穆 尔托的女儿芄兰格格许给玄祺,你说气不气人?这准是穆尔托和荣妃两人狼狈为奸, 故意设计我。” 端福晋娴静的脸色丕变,“怎么会这样?那芄兰格格不是风评极差吗?” “不错,她要怎么放浪是她家的事,现在居然要把那种不堪的女人赖到我儿子 身上,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端王爷从齿缝中迸出话来。 “可是皇上都亲口指婚了,咱们也是无可奈何。”她满面愁容的说。 端王爷遂将矛头指向不发一语的二儿子,“玄祺,你怎么说?” “阿玛要孩儿说什么?皇上已经下了诏书,谁也改变不了。”玄祺放下手边的 白底青花瓷杯,徐缓的说。 其实玄祺心底也对这桩指婚十分惊讶,自从到军机处担任达拉密以来或多或少 都能感觉到穆尔托刻意的对他关注,原来他是在打这个主意,只不过事情都到了这 地步,要皇上收回成命已是不可能。 端王爷又恨又恼的拍了下大腿站起来,来回不停的踱步。 “可恶啊!难道咱们真的就无计可施,非得让那个“放荡格格”进门不可吗? 文祺,是不是你无意间得罪了人家?” “孩儿没有。”玄祺立刻否认。 “这不是玄祺的错,你别把这事怪到他身上去。”端福晋替儿子说话。 “他为什么就不能向他大哥多学学?如果他的个性能多像我一点,人家哪敢骑 到咱们头上来?穆尔托就是抓准他这个弱点,硬要把女儿塞给咱们,现在又有荣妃 在一旁帮腔,就算咱们拚死反对也没用了。”玄祺温驯的性格太像爱妻了,若是女 儿还好,偏偏这种个性遗传到儿子身上,教他如何不感叹? 端福晋眼圈一红,“王爷是在怨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伤了爱妻的心,端王爷就算有再大的气也发不了 了。“我不是在怪你,你就当我说的是屁话好了。” 玄祺陡地开口,“那就让她嫁过来吧!”既然穆尔托处心积虑的要和端王府攀 亲带戚,那他何不顺水推舟,他倒想看看他们想玩什么把戏? 端王爷打小对他的管教十分严厉,只因望子成龙,希望他能成大器,所以常拿 玄祺和老大玄祯比较。玄祺听了这么多年也麻木了,因为他也同样敬重兄长,只不 过人各有志罢了。 “你说什么?!”端王爷震天一吼。 “先听儿子把话说完,不要那么大声吼叫。”端福晋实在受不了夫婿动不动就 大吼大叫,明明是他的脾气太坏,却怪儿子个性大好。 玄祺诚挚的恳求,“阿玛,皇上一旦指婚,任谁说情都是徒劳,这事可否全权 交给孩儿处理?您就相信核儿一次吧!” “你——唉!算了、算了,现在再说什么都已没用。”端王爷沮丧得说不出话 来,“不过,咱们伊尔根觉罗氏绝对不会承认有她这种媳妇儿。” “孩儿明白。”玄祺恭顺的说。 “王爷,儿子都这么大了,有些事就让他自己去处理,你担再多的心也改变不 了事实,可别气坏身子才好,我扶你回房休息。”还是多亏了端福晋,听她柔声细 气的说了几句话,便将端王爷给劝走了。 吁了一口气,当玄祺回到澄怀阁,在房里候着的小冬忧心忡忡的问:“贝勒爷,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船到桥头自然直,既是事实,就算担心也是枉然。”玄祺洒脱的一笑,他当 然不愿意娶个人旧夫的女人,不过,他明白此刻生气也是无济于事。 “可是——”小冬才不要主子去娶那种烂女人呢! 玄祺轻笑一声,“别可是了,难道你怕我被她吃了不成?” “奴才不敢。”瞧主子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小冬不禁要为他捏一把冷汗了。 “二哥、二哥——”外头传来□梦焦灼的叫声。 小冬飞快的拉开房门,“格格吉祥。” “不用吉祥了,我都快要气炸了。”她撩起袍摆跨进门槛,按着玄祺的袖子, 叠声的问道:“二哥,这是真的吗?皇上真的把芄兰格格指给你了是不是?他是不 是年纪大了,还是吃错了药?不然怎么会把那种不要脸的女人许给你?” 实在是太荒诞了,居然要她生活严谨自律的二哥去娶那个艳名满京城的“放荡 格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玄祺拉下俊脸轻斥,“□梦,不许胡说。”这种话让外人听见还得了? “本来就是嘛!避穆大人再怎么试图掩饰,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芄兰格格私生 活淫乱的事实?而且听说她又爱耍格格脾气,个性骄蛮任性,八成是嫁不出去才会 想尽办法把她赖给咱们,他们以为端王府的人好欺负吗?”她嗔恼道。 玄祺涩涩地一笑,“皇上指婚,我能说不吗?” “可是纳兰骥就可以。”她不服气的说。 “傻瓜,纳兰骥是纳兰骥,我的情形跟他不同。”他哑然失笑的捏了一下她微 翘的小鼻头,“他孑然一身,大可以抛弃官名爵位远走他乡,我却不能为了自己的 婚事连累了阿玛和大哥。穆大人有荣妃娘娘撑腰,所以才有恃无恐,既然他们那么 想将女儿嫁进来,那就如他们所愿。” □梦不依的填道:“那怎么行?人家才不要那种女人当我二嫂。” “我也没要你当她是二嫂。”他出人意料之外的说。 她一愕,“二哥的意思是——” “虽然她的人嫁进了端王府,不过,要当上名副其实的二少福晋,就得看它的 表现了,这么说你懂了吗?”似乎有太多人把他想像得过于“善良”,以为他会甘 心受人摆布,玄祺想想就觉得好笑,他只是不喜欢尔虞我诈,也不爱杀戮血腥,可 这并不代表他就是怯懦愚蠢,连当上了冤大头还冲然不知啊! “我懂了,那么如果我欺负她的话,也不会有人说话了对不对?呵——太好玩 了,她有胆嫁过来,那我也不会让她太好过,保证让她哭着跑回娘家。”□梦拍手 叫好。 文祺宠溺的揉揉她的秀发,“只要不是闹出人命,随你怎么样都行。” “这可是二哥说的喔!那我就不客气了。”哼!想当她的二嫂,门儿都没有。 算算日子,郝青青到京城里来也有一个多用了,她只知这儿是穆大人府邸里其 中的一个小院落,虽然每天不必干什么粗活,吃得好也睡得饱,气色也比以前红润 很多,连身材也丰腴不少,可是,她却像是被软禁在屋里的囚犯,哪儿都去不得。 “阿娟姊,包嬷嬷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到外面走动走动?”她犹豫了好久 才终于问出口。 阿娟面无表情的斜睇她,“你要到外面去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呢?”她绞着手指,怯怯的问。 “包嬷嬷不让你出去当然有她的道理,没事就好好待在这儿,要是到处乱跑出 了事,我可担待不起。”京城不比江南,为了怕郝青青乱跑,才派她到这里来监视。 郝青青两手在半空中比画,“我只是出去一下子,不会耽搁太久,也不会给你 惹麻烦的,阿娟姊,是真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你什么也保证不了,包嬷嬷要你待在这里,你就给我老实一点。”阿娟没有 任何转圜余地的拒绝。 “喔!”郝青青哭丧着小脸应道。 她越想越不对,都过了快四个月了,自己什么都没做,每个月还有固定的薪饷 可以领,害她拿得很不心安,可是她真的很需要钱,好不容易才攒了一些,她一心 只想要赶快想办法托人带回去给阿爹和阿娘贴补家用。 “阿娟姊——” 阿娟摆起一张晚娘脸孔,“又有什么事?” “我——”郝青青看阿娟不善的脸色,连忙又把话吞回肚子里,“没事、没事。” “我可是忙得很,不像你这么好命,成天都不用干活就有薪饷可以拿,不要再 来吵我了。”说来说去就是怨妒,谁教她长得不像格格。 郝青青委屈的说:“不是我不做事,而是你不让我做——” “我还巴不得这些活都让给你一个人去做,只不过要是你把手给弄粗了,或者 不小心受了伤,倒楣的人可是我,快闪到一边凉快去,不要再来烦我了。” 郝青青咬了咬唇,只能乖乖的回到屋里发呆。 “郝青青人呢?”这时,外面响起包嬷嬷询问的声音。 郝青青连忙应声,“我在这里。” “跟我走。”包嬷嬷说。 “现在吗?” 包嬷嬷刻薄约五官流露出不耐之色,“叫你走就走,给我放机灵一点。” “呃!是,包嬷嬷。”郝青青像小媳妇儿似的垂下头,默默的跟在后面。 两人步出了戌院,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郝青青好奇的东瞟西瞄这座大庄院,来了那么久,她还是头一回踏进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