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尸 第一章 古怪的约会 尸体的意思就是人或动物死后的身体。这是词典上的解释。死的意思是生物失 去生命,跟“生、活”相对。这也是词典上的解释。那么雅一点,是“生命的蜡烛 已经燃尽,人生之路到了尽头。”俗一点,是“翘了辫子,见了阎王。”总而言之 就是生命消失了。生命的消失却是个抽象的概念。什么叫消失了?消失后上哪去了? 于是中国有了个阴间,西方有了个天堂。住在这种地方的东西通常被称作鬼魂或是 灵魂,那么生命是否可以同鬼魂或是灵魂划上等号呢? 活人的意思就是还没死的人。这简直是句屁话。那活人同尸体有什么区别?如 果将这个问题去问那些所谓的医学权威,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什么尸体不再呼吸了, 没有心跳,没有脉搏,大脑没有思维,血液不再流动,没有种种的生理特征……表 面看来这回答很好,如果您再追问一句为什么?也许这位权威就要额头冒汗了,或 许他还会很优雅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告诉您一句同样优雅而又笼统的话: “因为他的生命到了尽头。”好!于是又回到了那个问题:生命是什么?顺着权威 的话换一种方法想一下,权威的话是“尸体不再呼吸了,没有心跳,没有脉搏,大 脑没有思维,血液不再流动,没有种种的生理特征。”那么生命也许是一种动力呢? 这种动力可以使人进行吐纳,心脏有起伏,脉搏有跳动,血液徐徐流动,大脑也有 了思维,于是一切生命迹象开始活动。这也讲得通。这不是我的观点,这观点来自 一位朋友,他甚至将这一个观点付诸实验,这是另外一个有趣的故事。 在文学作品只常可以见到这样的描述:“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或是“他 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通常人吐出最后一口气后活人就变成尸体了,那么这 吐出或咽下的最后一口气是不是就是生命呢?生命也许就是一种类似于气体的物质 呢? 再推测,尸体时间长了就会起变化,这种变化被称作为腐烂。那么活人怎么不 会有这种变化呢?尸体同活人一样,器官一个也不缺,细胞一个也不少,身体构造 上一点也不差,可是尸体就是尸体,活人就是活人。为什么呢?因为没了生命。由 此推出的结果是:有生命的活人不会腐烂,没生命的尸体会腐烂。“那么生命又是 什么?防腐剂? 还有一种推测,生命从出生时赋予,死亡时用尽,生命又焉知不是一种能量呢? 这种能量被消耗殆尽在一生的吃喝拉撒睡以及工作学习上,这种推测又有谁能谓之 不可呢? 有一位朋友甚至同我说过,一个人一出生就开始了腐烂的过程。婴儿生长,成 熟,变老,这都是腐烂的过程,最终的结果就是皮肉烂光,只剩一堆白骨。有些人 腐烂速度慢,于是一直活到老,寿终正寝。有些人腐烂速度快,于是一场大病一命 呜呼。这位朋友更认为腐烂过速度是有变化的,他的原话是:“岂不闻有大病痊愈 之事?” 像这样的种种推测要继续下去岂止千百,人本身多么奇妙,生命的谜题千千万 万,当现在的人拼命将手伸向宇宙时却不想想如何将自身弄个明白,这不也正是人 类好高鹜远的本质的表现吗? 以上皆是有感而发,有些不着边际,这个故事同上面一大段没有太大关系,只 同整篇开头的两个字有关——尸体。套句武侠小说中常用的一句话“谁说死人不会 说话……”这次的故事就是一具尸体引出来的。 写到这儿,我搁下笔,吁了一口气,准备将故事引入正题。就在这时,我听到 了绿林的声音:“怎么?你还是熬不住决定把这件事记叙出来了?”说着把一杯茶 放到了我的桌上。原来她在我背后已站了好久了,刚才一心写作,倒没注意。 我忽然发觉绿林说完话后一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我。 贤妻的意思我自然心领神会。我一挥手道:“你何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 我是答应过那个人不把整件事说出来,可是,正像你刚才说的,”我朝她晃了晃手 中的笔“我是用笔写出来,这可并不违背我以前说过的话。” 绿林的反应是微笑着用她那纤纤玉指朝我虚点着。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简直不 言而喻之至:好哇!没想到你这个一向自命不凡的丘白也会弄些狡狯。 我一扬眉道:“我弄些狡狯,也算是对那个人的小小惩戒,谁让他们偏偏惹到 我丘白的头上,况且他们也早已搬家了,不知所踪。写故事的人也不会要所有的读 者相信故事,毕竟是信者少数,也不见得会有人追问小红帽故事的真违性。再说了, 就算他们回来找我理论,难道我丘白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绿林微笑着叹了口气道:“唉!谁要是碰上你这个魔头,只怕不倒霉也不行了 喽!” 我哈哈一笑道:“那可不一定,小姐您可觉得倒霉否?” “写你的故事吧!”说罢竟伸手在我脑门上一敲,出门去了。 这一敲当真是受用之至,灵感不禁有如泉涌,还是赶快说故事吧。 那一天,我和绿林都在家中,(真是难得)忽然接到小瑶的电话。小瑶同绿林 的关系非比寻常,简单来说,小瑶是绿林最要好的朋友,二人更是以姐妹相称。 前前前不久,小瑶来电话,说是结识了一个极棒的男友,要介绍给我和绿林认 识,可是绿林刚好去了安道尔,我也懒得到处跑,所以没去。 前前不久,小瑶又来电话,说是要与男友订婚了,邀我们参加,可是我去了加 德满都,绿林也忙得实在走不开,所以也没去。 前不久,小瑶再次来电话,说是要与未婚夫正式结婚,又来邀请我们,可是我 和绿林都远在赞比亚,更是不能参加。 说这么多,只是想说明这次小瑶来电邀我们去参加她丈夫的一个学术性聚会, 尽管我有一千个不愿意,我们还是非去不可的。 黄昏时分,小瑶亲自架车来接我们。才一见面,小瑶竟似知道我脑中的想法, 直奔我的面前道:“姐夫,我知道你最讨厌这种性质的聚会了。” 我皱了皱眉道:“那你还……” “我也没法子啊!”她调皮地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是他说无论如何得把你 请去。” 小瑶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她的那位丈夫。听她的语气,那个“他”仿佛是我 认识的。所以我直接把疑问说了出来,小瑶只是笑嘻嘻的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小瑶兴奋地介绍她的丈夫,我才知道他的丈夫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人类 考古学家,是个和古代尸体打交道的人。说道这里,小瑶苦着脸道:“他爱尸体甚 过爱我。”她虽然苦笑着,但语气中却洋溢着欢欣。我揶揄道:“那很好啊,你们 真是志趣相投啊!”小瑶是个极其竟业的法医,足可名列全世界最优秀的法医之一, 她对工作的热爱到了近于疯狂的地步。 小瑶还向我们介绍,他是全球最顶尖的尸体学家,曾是某国国家科学院首席院 士。对我来说尸体学家这个名词就陌生得很,我在脑中搜索着我所认识的这方面的 专家,却没什么头绪。倒是绿林一路上同小瑶有说有笑,却把我冷落在一边。 车子在郊外的一座教堂前拣了个车位停了下来。之所以要拣车位,那是因为此 时教堂前的空地上已经大大小小停满了各种车辆,看来来参加这次聚会的人还不在 少数。 这是一幢哥特式的大教堂。高高的尖顶直刺漆黑的穹幕,阴森森的,让人想起 德酷拉的城堡,不知道同尸体打交道的人是不是脑子同人已经不一样了,改天一定 要好好研究研究。正想着,我们已经被小瑶引入了“吸血古堡”。 这个大厅还算不错,柔和的灯光营造出典雅的氛围。整个大厅里几乎看不见一 件家具,除了满地的天鹅绒坐垫,就是零零星星的酒柜。 似乎聚会已经开始了,厅的中央围着一群人,有人站在人群里高谈着什么古尸 与年代考证。声音浑厚而洪亮。人群时不时附和着,还暴出些掌声。可惜我实在毫 无兴趣,小瑶示意我随便,便带着绿林向人群挤去。我乐得自在,我在酒柜里找觅 到一瓶1984年的白兰地,找了个角落舒服地半躺着,自饮自酌。 一杯酒刚下肚,那浑厚而洪亮的声音分贝竟然陡增:“什么?丘白到了?丘白 绿林留下,其他人三分钟之内离开!” 忽然间整个大厅仿佛引起了一场骚动,气氛顿时喧闹了起来,告辞声、客套声、 开关门声,甚至汽车的发动声,这吵闹的噪音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打算起身离开, 管他谁要见我。 正当我起身放下手中的酒瓶,绿林朝我走来,给了我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我打赌你会很高兴见见小瑶的先生的。” 我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不一会儿,厅中的人就撤了个干净,大厅又安静了下来,灯光下,我看见有个 人一脸的兴奋,大大咧咧大踏步地向我走来,还未等我腾出手来,遍被他抱了个正 着,顿时一阵胸闷。 他用力的拍着我的后背,大声的笑着,虽然我很不习惯这样的热情,但我想我 还表现的很绅士。 我很客气地请他后退,微笑着看着他,然后礼貌地伸出右手。 他先是古怪地看着我,然后用力的打开我的手,笑道:“得了吧,你也跟我来 这套。” 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那人身畔的小瑶,她却尴尬地对我笑笑。我又看看身侧 的绿林,她竟然一脸坐山观虎的表情。 好吧,既然如此,大家自顾自吧。 我掏出手帕揩了揩右手,然后向他慢慢道:“先生,如果你不懂礼貌,我可以 教你。” 那人一脸的古怪,古怪的眼神,古怪的表情,甚至脖子上的喉结也古怪地滑动 着。 看着他这一副古怪的神情,到是似成相识。 他上下打量着我,突然叫道:“你竟然把我给忘了,天!石头,你竟然把我给 忘了。” 他的话音未落,我的心头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撞了一下,一种久违的感觉油然 而生。 现在轮到我好好打量他,是啊,这样子,这神情,这眉宇间的感觉都是如此熟 悉。 忽然,一个词在我喉头打了个滚脱口而出——“蛤蟆!你是蛤蟆!?” 他重重舒了口气,一脸的如释重负:“哈!你小子,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 说罢仍不忘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肩。 这次轮到我了,我用力地拥抱着他。 真的好久没见了,“石头”是我儿时的绰号,而“蛤蟆”则是他的雅号,这家 伙是个孤儿,也是我儿时最好的伙伴,和我一起上树偷桃下塘摸鱼,可谓是“无恶 不作”,可惜他八岁时被一对外国夫妇领养了,至此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算 来也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这连死耗子能把他吓到尿裤子的家伙摇身一变竟成了什么 劳什子的尸体学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其实这家伙的本名比绰号更来得好记,他的名字就像他的人一样古怪。 古怪,他的名字就是古怪,姓古名怪。天知道他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只记得 小时侯他说他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时就是这个名字。 呵,真是意外,没想到分别多年的好友竟会在这里看到。 古怪开始扭动着身子挣扎着逃离我的怀抱:“嘿!别这样,我老婆在这儿,她 会吃醋的。” 我笑着在他肩上重重捶了一拳,笑骂道:“臭小子,两个大男人,你老婆吃得 哪门子飞醋啊!” 古怪一脸严肃慎之又慎地睨了一眼身边的小瑶道:“那可不见得,上次我为了 研究一具古大宛女尸,结果耽误了约会,结果做了一个星期的‘厅长’,唉……” 他煞有介事地摇着头,脸上的零件摆出一副悲惨世界的模样。 那边厢,小瑶一手手叉小蛮腰,一手则揪住了古怪的耳朵,娇叱道:“你叫蛤 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没有交代?说!” 一旁的古怪疼得咬牙切齿,连声求饶:“好夫人,亲夫人,这些事我们今后个 别交流吧,乖啦!” 眼见他们如此打情骂俏,我忍不住揶揄道:“喂,够了吧!当我们这对姐姐姐 夫透明的啊!哎……走了走了,受不了了。” “好了好了,”古怪忙道,“快坐,快坐,大家坐下来聊。” 我和绿林相视一笑,相携着坐倒在天鹅绒堆里。 古怪找来四个琉璃的高脚杯,到满了那瓶1984递到我和绿林手中,笑道:“嘿! 洋人的杯子真不地道,到酒不能到满,红酒要握杯脚,规矩一大堆,比不得咱中国,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管他那么多,舒服就好。”说着双手端起杯子做了个江湖中地 道的敬酒姿势,道了声“干”,一饮而尽。 随着他,我和绿林也是仰头而干,放下酒杯我笑笑道:“蛤蟆,你还是老样子 啊,我以为你被洋人夫妇领养,会连头发都变色了,怎么?还是一头黑毛啊!说真 的,我们有二十年没见了吧,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古怪又替我们斟满了酒,接着道:“那对夫妇对我很好,视我如 己出,啊,其实你应该知道他们,何况他们有那么一个举世闻名的儿子。” “哦?”我搜索着脑海中一门皆精英的家庭。 “我养父姓克鲁斯。”古怪道,“休易。克鲁斯。” 听到这儿,我狠狠拍了一下脑门。 这实在是个太著名的名字,关心新闻的人一定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克鲁斯家族早在二战前就已经是世界轮船航海业的翘楚,虽说当时那艘举世闻 名的豪华油轮的首航失败,但丝毫也不影响克鲁斯家族在此行业中的地位,到了休 易。克鲁斯这一代,不仅将老本行推至颠峰,更垄断了南太平洋的海上石油的开采, 其身价在世界首富排行榜中绝对可以进入前三位,他的举动甚至还能影响某些国家 的前途命运,他的名字在媒体出现的频率丝毫不亚于“天气预报”这四个字,总而 言之,无论在政坛还是商界他都可以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然而他的儿子似乎比他更具知名度,约翰。克鲁斯这个名字几乎成了世界上所 有水上运动爱好者心中的神,在海军陆站队服役时就应其匪夷所思的潜水技术被军 部授予“魔鬼鱼”称号,他曾奉命带着自己的潜水设备在北大西洋海底潜伏了三天 三夜,巧妙地避开了敌方宣称最精良的雷达,成功炸毁了对方的潜艇。退役后的他 从事水上运动,更是几乎囊括了所有水上运动的冠军头衔,而且还是全世界潜水深 度最长;不靠装备潜水时间最久的记录保持者,因此也被人称为“淹不死的克鲁斯”。 小克鲁斯和我倒也算有过私交,我们曾一起瓦解过一个海盗组织的贩毒活动,可我 却从未听他提起过古怪。 我回顾着个人对“克鲁斯”这三个字的了解,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我似乎 还记得,这个家族中出了个和水完全不搭界的名人……” “对!那个人就是我,”古怪接道,“我被领养后就一直用的马丁。克鲁斯的 名字,难怪你不认识我了。” 我笑了笑道:“那没什么,瞧,我们不是有见面了吗?对了,你怎么会想起来 找我?” 古怪望着小瑶,一脸的深情:“其实我早就想找你,可惜我一直被E 国的国家 科学院羁绊着,那些白胡子老头简直IQ零蛋,真不知道E 国怎么会高薪聘请这帮笨 蛋,真是一群猪脑袋。” 古怪气呼呼的说着,我只有报以微笑,真不知道那些一把年纪的科学家听见一 个后生晚辈把他们叫做弱智他们的脸上的表情该怎么摆。 古怪喘了口气接着道:“后来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笨蛋,又遇到了小瑶,她 竟敢对我这个权威做出质疑,结果一来二去我们就在一起了,她常在我的面前提起 丘白和绿林着两个名字,我想叫‘丘白’这古怪名字的人八成是你,所以就来喽。” 说着偷偷向小瑶递了个眼色,小瑶也回了个眼色,令得古怪一脸的为难。 我皱着眉,这两个家伙一定有事。我看了看绿林,她却怪有趣的看着对面小两 口的眉来眼去。 我清了清嗓子道:“二位,二位,你们该不只是为了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这么 简单吧!” “当然只是为了……”古怪脱口而出,接着脸上的零件奇迹般地摆出一个滑稽 造型,挤眉弄眼间,一双本就不富裕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写满了狡狯。 “不过……其实……只是……当然也是有些小事,只是一些小小小小的小事。” 古怪眯着眼比画着那个“小”字,一脸的古怪。 我看着绿林笑道:“瞧,我就知道这家伙有是求我。” 没想到绿林却白了我一眼,满脸的不以为然。 我兹当没看见,重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悠悠地盯着古怪,道:“说吧, 什么事?速速从实招来。” 古怪干咳了几声,小心翼翼地道:“我……我想请贤伉俪即刻去……去一趟西 藏。” “什么?”第一时间我几乎怀疑我听错了,“你说什么?即刻?” “是……是!”古怪吞了口吐沫,“你不必那么大惊小怪,只是去一次西藏… …而已。” 我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古怪的的请求太过突兀,太过没头没脑。 “为什么?”我问。 “你去了就知道了,真的。” “古怪,虽然我们是多年不见的朋友,”我摇摇头道,“但你不要以为我会不 弄清楚状况就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保证,”古怪慎重地举起三个手指,“你不会后悔去的,你将参与本世纪 最最伟大的发现,你的名字会和哥白尼一起永垂青史。”他的眼中闪耀着光辉。 我摇了摇头。 “拜托!”古怪摆出诚恳央求的表情,“看在老朋友的面上,去吧!” 继续摇头。 “臭石头,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的又臭又硬,不近人情,你这叫自我中心,你 个自大狂!” 古怪咆哮着,怒容使他的脸看上去像一朵凋谢的菊花。 摇头。 古怪疲倦地吐了口气,无力地摊倒在小瑶身上,无精打采地道:“是我错了, 我以为这家伙知道诺亚会会参加,他一定会感兴趣得不得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古怪面对着小瑶,却斜睨着我。 “什么?”我从座垫上弹了起来,“你说诺亚会?” 这家伙现在竟端着架子,哼了一声,摆出一副“怎么样?没想到吧!”的表情。 我是没想到,只是没想到古怪竟能劳动诺亚会。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诺亚会,那应该是个民间的组织,会员都是些百年难得一见 的“怪物”,其神秘度不亚于英国的史前巨石阵,他们研究所有的未知现象,拥有 许多不解之迷的谜底,但却绝不公诸于众,他们掌握的技术条件和科技水平不知要 比那些超级大国引以为豪、处处标榜的高科技高出多少倍,然而绝大多数人都以为 这个会是个传说,更多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这个会并不是乡间的酒吧俱乐 部,其入会条件之苛刻和会规之严厉简直匪夷所思,即使你多有钱或者多优秀也不 一定能让诺亚会看你一眼,但说不定哪天你就会在世间消失,成为这个神秘组织的 一员,只要他们认可,只要他们认为你有特殊的能力或者非凡的经历。总之,这是 个神秘而又奇特的组织。 看着古怪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嘿嘿”一笑道:“哦!马丁先生好大的面子啊!” 古怪潇洒地一挥手,道:“这没什么,他们死缠烂打地求我入会,我都不爱搭 理他们。实在看他们可怜不过,才马马虎虎答应了他们。这样吧,你若肯去一趟, 我受累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听到这儿我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唬得古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和小瑶面面相 觑。直到看到绿林虎视耽耽的眼神,才不得不止了下来:“我还真没想到诺亚会会 让你入会,不过很遗憾,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对诺亚会的了解绝对超过你。” 这倒不是骗他,很久以前我和绿林就与诺亚会的会员有了接触,也曾一同处理 过一些有趣的事,他们曾力邀我和绿林入会,可惜我们自由自在惯了,实在受不了 诺亚会管头管脚的会规,所以成了诺亚会仅有的两位名誉会员。 古怪先是有些诧异,接着又兴奋起来:“呵呵!原来是一家人啊!这么说,你 肯……” “NO!”我坚定的打断他的话。 倒不是我故意为难他,不给老朋友面子。我经常为一些没头没脑的事到处奔波, 绿林也为了她侦探社的案子长时间的漂泊在外,我们很少有机会见面,难得现在大 家都有空,我真的想和她好好的过过二人世界,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样难得的时间去 为了古怪一个糊里糊涂的请求千里迢迢跑到那么远。 所以,我摇摇头很明确的告诉他“NO”! 古怪看来很失望,无精打采,一脸无助地望着小瑶。 小瑶这丫头鬼灵精怪地看着古怪,朝绿林努了努嘴,古怪立刻如大彻大悟似的 向绿林投去哀求的目光…… “不不不,”我连连摆手,“没有用的,这次说什么也没用,无论谁来说情我 都不会去的,绝对不会,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 第二章 安泰奥斯 我的私人飞机飞翔在海拔三千米的高空,遍地的牛羊和皑皑的白雪在我的脚下 川流不息,云层也在夕阳的掩映下显得即美丽又温馨。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绿林,在晚霞的陪衬下,她的脸颊闪耀着一层动人的光泽, 心中不禁升起阵阵暖流,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但一想到前天晚上和古怪分手时小瑶搂着他的胳膊说:“别看丘白平时一本正 经凶巴巴的,他看到绿林还不是没辙?”时那副得意的神情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过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像绿林说的,权当作是做一次双人旅行吧。但说 是即刻,可安排家中和公司的事情加上我“毫无意义,小孩子气的拖延”(绿林语), 起程也已经是第三天了。 其实不必笑我丘白竟然如此妻管严,绿林实在是个难得的妻子,她既可爱又聪 明,在大事面前也能冷静沉着、得体应对……我只能用省略号了,绿林的优点这一 整部小说都不一定说得完。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绿林在我而言不仅是红颜,更是 知己,是我最好的帮手。试问天下又有多少人能有我这样的福气呢?理解万岁吧! 思绪飞梭间,飞机已经越过喜马拉雅山脊,已能远远瞧见那个黑点,依据古怪 给我的坐标来看,我们快到了。 穿过云层,眼前的景色清晰起来,看上去那是一座极其普通的喇嘛庙,从古怪 口中得知,这里应该叫做六道禅院。其实对这个密宗的禅院早有耳闻了,诺亚会中 的长老级人物婆心大师就是这里的住持大喇嘛,心仪已久只是从未来过。 绿林依旧在梦乡,我以最好的技术使飞机降落在六道禅院门前的的空地上,我 尽量避免降落时使飞机发出剧烈的颤动和声响,以免惊扰睡梦中的爱妻。 飞机降落后我注意到空地上已有几架小型飞机,显然会员们已经有人到。 不知道古怪到了没有,那天晚上,他催促着我们上路,自己却说要和小瑶先回 青岛完成一个至关重要的实验,这家伙神神秘秘的,实在有些鬼头鬼脑。 我打开舱门,看到有两个年轻的喇嘛迎了出来。 我望着绿林,正想着该如何唤醒她时,她忽然睁开眼,冲我嫣然一笑道:“看 来,我错过了一路的景色。” 我微微一笑道:“可是你却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梦境。” 绿林笑着俯在我耳边轻声道:“我的梦境,也属于你。” “是什么?”我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冲我调皮的眨了眨眼,转身跃下了飞机…… 我挽着绿林跟随两位知客僧走在院内的回廊上。 在诺亚会中婆心大师的年纪最长,而他又是这里的住持大喇嘛,出于礼貌理应 先拜访这位主人。 知客僧领着我们进了一间精舍,房中的摆设极其简单:一榻,一几。除此之外 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榻上那个须发皆白,喇嘛打扮的干瘦老者自然就是婆心 大师了。他盘膝而坐,雪白的长须垂在胸前盘在榻上,枯槁般的身躯似乎经不起风 吹,干皱的皮肤上深深的皱纹刻满了沧桑。别看这婆心大师一副貌不惊人的样子, 他可是密宗医术的第一人,他多年研究所得的经验和掌握的技术足以是世界上任何 一个顶尖的医学权威汗颜,对他来说万物皆平等,他不仅能治愈人类的疑难杂症, 甚至可以使动植物也起死回生。总而言之他是如假包换的密宗神医。 他紧闭的双目并未因为我们的到来而睁开,这倒不是因为他架子大,而是因为 他是个天生的盲人,而且他坚信这世界上看到的东西并不代表真实。 “是丘白和女娃儿吧,你们来了。”婆心看上去像严冬的枯木,可声音却如同 春风般柔和。 “是啊!大喇嘛,好久不见了。” 绿林的身世同婆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他对这个“女娃儿”也是最为疼 爱。 我随着绿林也客气的道了声“别来无恙”。也许是我没有慧根吧,我对他这种 苦修的方法实在是不以为然,说到底,我主张入世,而婆心的观点是出世,因此道 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他并无深交。 婆心很愉快地招呼我和绿林在他身边坐下,笑道:“你们可总算来了,再等下 去,古怪恐怕就要急成失心疯了。” “什么?他已经到了吗?”我忙问。 “是!”婆心缓缓点了点头,“他昨天一早就到了,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事,兴 奋得一晚都没睡,一直吵着要见你。” “大喇嘛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吗?”绿林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发帖召集了所有的会员,说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聚会的日子应该是昨天,算来今天已经结束了,怎么……” 我对诺亚会的聚会没有兴趣,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已(其实到现在 究竟是什么事,我连头绪都没有。),这也是我故意晚到,避开聚会的原因之一。 “是!”婆心皱着眉,眉宇间荡漾着些许困惑,“发生了一些事,因此耽搁了。” 婆心刻意说的很平淡,但我依然能觉察出其中的原因。 我望向绿林,发现她也蹙着眉,想来也是心中没有头绪。 婆心开始和绿林拉着家常,使得我没有插嘴的余地。 我已经无心待在这里了,急于想见到古怪,说什么也要让这家伙交代出一切。 我向绿林频频递去眼色,可她也套在婆心的唠叨中拔不出来了。老人毕竟还是 老人啊。 好不容易才从婆心手中摆脱出来,我迫不及待地要求知客僧带我们去见古怪。 七转八转走到一间精舍前。 门关着,敲门。 房内骤然暴出古怪急噪的声音:“妈的,我不是说过了吗?除了丘白那小子我 谁也不见!” 我和绿林相视而笑,看来古怪真的等急,这家伙着实混蛋,神经兮兮的。 我向绿林使了个眼色,她自然心领神会,微微一笑道:“唉,看来我是无缘拜 访尊贵的马丁博士了。” 绿林话音未落,古怪发出一记惊天动地的叫声,门猛然被打开了,一道黑影风 一般的掠了出来扑向绿林。 绿林本能地微微侧身堪堪避过,抬腿,膝头直捣在黑影上——砰!伴着哀号, 黑影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古怪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时我和绿林已经在屋内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这家伙悲惨地揉着肚子一脸不可思议的打量着绿林,那情形就像在看着来自天 外的异星人。 “乖乖不得了,”古怪嘟囔着,“臭石头找了一个比自己还厉害的做老婆,前 途堪虑,前途堪虑啊。” 我瞪了他一眼,绿林则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对不起,那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别跟这家伙说什么对不起,”我看着他,“他现在不痛不伤早该偷笑了,幸 好绿林懂得驭力,否则你早就……嘿嘿。”这是实话,依照绿林的功夫一招要了他 的命也毫不夸张。 古怪拿我没辙,只得以杀人的目光冲我挤眉弄眼。我是百毒不侵,冷冷道: “你刚才在屋子里发什么疯?歇斯底里的?”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古怪竟如梦初醒般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对啊!哈哈! 你绝想不到,你们绝想不到,哈哈!他身上竟然有金属,天!他身上竟然有金属! 金属啊!知道吗?是金属!多不可思议。” 古怪看来是兴奋到了极点,一口气说将下来气喘不止,眼中还闪烁着奇特的光 辉。 我却听得云里雾里,这叫什么话?如此没头没脑? 我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他说,他身上有金属。”声音平淡而冷静,属于第四个人。 我回头,从房间的阴影角落里走出个人来,那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一副西装革 履,干净清爽。看上去像是参加酒会的阔少。他白皙的手手指修长而灵活,指甲修 得整整齐齐,每一个都展现出另人舒服的弧度,而这双可谓完美的手正把玩着一枚 青苹果。看他的这副打扮,谁也不会想到他的特长。 “老莫?你怎么也在这儿,躲到这儿来了?”我恰倒好处的向他调侃着。 他优雅地笑了笑,道:“在这世界上,我还用躲么?” 是啊!他根本不用躲,因为这世界上的确没有人能抓到他。 我和他实在是太熟了,我们从小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然后又一起逃离野蛮嬷 嬷的魔掌,我们在火车站失散了,十几年后再相遇时他已经赫赫有名了。 老莫,莫侠愁。天下所有偷儿心中的神,全世界警界最头痛的“千面神偷”墨 羽,拥有最多的头号通缉令,但他即使大大方方走在警察局里也没人能认出他来, 他易容术之高超足已使他能够如此堂而皇之,而警方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他每次留 下的那一根漆黑的羽毛。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莫下手”,因为除非他不下手,否则 绝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但他却有别于其他鸡鸣狗盗之辈,他是神偷,他行窃全是为了兴趣。他曾在大 英博物馆中众目睽睽之下从有高压电网和红外热感报警器的水晶罩下盗走了古阿拉 伯的乌金瓶,在整个欧洲引起轩然大波,英国政府动用了整个苏格兰场但还是让莫 侠愁逃之夭夭。三天后,莫侠愁又在警察重重包围博物馆的情况下奇迹般地将乌金 瓶放了回去,竟没有一个警察有丝毫的察觉。乌金瓶按老样子放在了原处,依旧是 层层防护,似乎这瓶子压根就没有被偷走过。事后我也曾问过他,他说偷走乌金瓶 是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花瓶,所以就“借”个瓶子装了一束郁金香,后来因为发 觉这瓶子和花儿不相配,所以就放了回去。照莫侠愁的说法就是这么简单。不过这 家伙的身手的确是有一套,我和绿林进屋这么久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也可见一 斑了。 莫侠愁递了一杯水给古怪道:“你们实在应该听听他的故事,的确很有趣。” 我瞪着古怪:“你最好安安静静、原原本本、完完全全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 诉我们,如果你不想再飞一次的话。” “好好好。”古怪接过水灌了一口,也坐了下来,“说来话长。” “五天前,我和小瑶正在研究一具古麦加战士的遗骸,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电 话是克鲁斯打来的。” “他说他正在火努鲁鲁附近的一个小岛度假,听说当地政府在翻修一座古海神 庙时从地底发掘出一具古尸,被运到A国国家科学院有待研究,你知道,这世界上 没有比尸体更能使我感兴趣了……” “等等,”我打断了他的话,“老兄,既然尸体已经运去A国科学院,你又怎 能的到古尸?” 绿林看着我摇了摇头:“你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有莫大公子在这里还有什么 拿不到的呢?” 是啊!如果莫下手下手的话,拿那具古尸真的是探囊取物,就算是整个科学院, 只要他想,一样有办法拿走。 我看了看莫侠愁,他苦笑道:“实在是个苦差事,抱着个尸体到处跑像什么样 子?我有不是盗墓贼!”尽管如此,但他的眼中依然荡漾着得意的笑容。 我干咳了几声以掩尴尬,示意古怪继续。 “所以我为了研究这具古尸,便请莫老弟从A国科学院里盗了出来。” “刚得到尸体,我便凭着自己的经验得出这具尸体是三千七百年前的古希腊人 种……”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开玩笑?” 古怪摇了摇头,继续道:“当时我也认为自己出错了,所以我又用C14 做了检 查,结果证明我的判断上正确的……” 哈!我认不住笑了出来,三千七百年前的古希腊人在火努鲁鲁被发现?这怎么 可能? “哈哈!那时的旅游业原来这么发达。” 我发现我的嘲笑让古怪有些尴尬,但也迎来了绿林的横眉冷对。 “OK!OK!”我摆着手,“让我们亲爱的马丁博士将故事说完。” “是!谁都知道三千七百年前没有任何一种人能够完成横跨大洋的壮举,甚至 到了中世纪人们还认为地球是方的,但科学事实表明,一切都是真实的……” “哈!科学事实表明你昏头了。”这件事太可笑了,没想到我千里迢迢赶来就 是听这么一个无稽又无聊的故事。 绿林白了我一眼,很认真地问古怪:“有没有可能古尸本是埋在古希腊某地, 后来又因为某种原因被人移到了火努鲁鲁?” 古怪点点头道:“所以我又对尸体做了依次彻底检查,并没有发现尸体上有被 移动过的痕迹,于是我打算到现场去看看,当时莫老弟正在我这里,所以便约上了 他一起去。” “第二天,我和莫侠愁赶到火努鲁鲁见到了克鲁斯,他带我去了那座神庙,由 于古尸的被盗,当地政府派卫队封锁了现场,我们只能在晚上潜进了神庙检查了那 个发掘古尸的坑,也没有发现任何被移动过的痕迹,这就证明了这具古尸的确是三 千七百年前就被埋在这里的。” “为了弄清楚这个谜,莫侠愁又从当地政府的档案馆里拿到当地的地方志,发 现了一段当地流传了上千年的传说,翻译过来大致的意思是:”喀喏(当地原住居 民村落)人见天空阴暗无光,忽有物飞来,形如核,光如日,状如山。众人疑是马 尔都克大神(当地信奉的神明,木星,众神之王)降临,都跪倒膜拜。后此物坠于 西岸……当晚,冥河倒流,西岸血满潮(西岸的海水中都是血?还是西岸的海水都 像血一样红?),忽有三位神灵自海中升起,肤色毛发与人皆异,疑为纳布(水星, 智慧神)、涅尔伽(火星,战神)、尼努尔达(土星,胜利神)。三位神灵在地上 挖了个坑,一位神灵躺在其中,另二者埋之,众人以为神迹,遂建海神庙云云。‘ “ 听到这里我和绿林都有些咋舌,照古怪说的话来看,很明显那具古尸就是记载 中从水中出来的三个“神”之一,只是……只是…… “如果当地的记载是真的话,”绿林想了想道,“那么他们见到的那个形如核, 光如日,状如山的东西是什么?飞碟?难道当时的希腊人就已经掌握了如此高的科 技,还是他是最早的外星人绑架?或者希腊人根本就是……” “别那么快下结论,”我打断绿林的话,我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不要把什么 都与地外文明联系,要是你说的是真的,那人类的发展史岂不是要改写?谁都无法 相信,一个在世界上有着重要地位的国家竟会是外星人的后裔。” 我是本能的排斥将什么解不开的谜都往外星人身上靠的,这样的假设太滥也太 烂了。 “绿林的话也不无可能,”莫侠愁忽然说道,“别忘了,古怪从那具古尸身上 发现了金属。” 莫侠愁的话让我浑身一颤,金属,自从我们一进门古怪就一 直兴奋地嚷着“他的身上有金属。” “是啊,古怪,金属是怎么回事?”这件事看来绿林很感兴趣。 古怪此时倒显得很镇定,不像刚才那般歇斯底里。绿林看了看莫侠愁,他仍旧 在角落里,开始摧残手中的苹果。莫侠愁则给了我们一个很神秘的微笑。 我们从他的眼神里知道一定是莫大公子在水里动了手脚,我们才能安安静静地 听古怪讲述整个事件。 古怪舒了口气道:“那天和你们告别,我同小瑶回青岛继续进行安泰奥斯的研 究工作。” “安泰奥斯?” “哦!那是我给那具古尸起的名字,总不能尸体尸体这样的叫吧,太没有艺术 感。” 我微微一笑,对尸体讲艺术也只有从古尸的口中才能听到。 安泰奥斯这个名字也很有趣,希腊神话中安泰奥斯是海神波塞顿和地目盖亚的 儿子,利比亚巨神和角斗士,当他接触大地时,便力大无穷所向无敌。后来赫拉克 勒斯与他格斗时将他举到半空才扼死了他。 “那天小瑶用对他进行一系列的测试,她无意中打开了金属检测仪,通常这种 仪器都用在检测尸体中的金属物,列如弹头,所以这通常在人类考古学中并不常用, 只有在……” “说重点!”我对这样专业性的东西不感兴趣,我有些不耐烦了。 “重点就是检测仪的蜂鸣器响了,这代表着什么你堂堂丘白应该明白吧!”古 怪对我的行为很不满意,也不失时机地还上一句。 我挥挥手道:“我关心的是你们找到了什么?” “我们在他的胸腔里发现了金属,”古怪略有迟疑,接着道:“也许,也许应 该说是发现了金属仪器,对!应该是金属仪器,你知道我对螺丝螺母什么的向来没 什么感觉。” “金属仪器?”我和绿林几乎同时讲出这四个字,不同的是我用的是叫,她只 是说。 整件事从一开始我就抱着怀疑的态度。 我用极少的时间将整件事从头至尾理了一遍,如果这一切连同那文献记载都是 真实的话,那整件事应该是——三千七百年前一群古希腊人从希腊跨过大洋(至少 是三个),他们乘坐着会飞的山来到了火努鲁鲁附近的某个小岛,住在西岸的海洋 里,有一天,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自愿走入事先挖好的一个坑中被另两个同伴活埋起 来,另外,那个被活埋的人胸腔内藏有金属仪器。 如果有人将这件事拍成科幻电影兴许还有人看,可这件事从古怪嘴里说出来, 那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我疯了,要么是古怪疯了。 于是我起身拉着绿林想古怪道:“我想我们应该休息一下了,把这件事想清楚。” 古怪的脸上旋即浮现出愠怒:“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你知道,你说的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我竭力表现心平气 和。 就在这时,绿林甩脱我的手道:“等一等,古怪,你说那具古尸的胸中有金属 仪器,是什么仪器你可有概念?” “我对机械这一方面并不精通,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只知道着架仪器是某 种合金的。” “还记不记得那本文献声说那三个人来自海洋,那么那架仪器会不会是水肺?” 我看了看绿林:“你认为有可能三千七百年的人体内会有合金的水肺么?” “为什么不可能?”绿林皱着眉看着我,“现在尸体里的确是发现了金属,那 金属可以是任何东西,为什么不能是水肺?假设而已,你不是最喜欢假设吗?” 是啊!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呢?我是不是太固执了?我嘟囔着。 “哦!对了,”古怪忽然道,“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克鲁斯。” “怎么?那条鱼没和你一起来吗?”我没好气地说。 “他说在午夜潜水时——你知道,那家伙有这个癖好——发现海面时常回出现 红光,于是想把这件事高清楚,所以他让我先回来,也许他这时正在途中吧。 我此时脑中已是一片混乱,必须好好想一下,于是我拉着绿林回房休息。 第三章死在水里的鱼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绿林就被知客僧的敲门声吵醒。 知客僧是来传信的,说是会员们都到了,婆心大喇嘛让我们用过早饭便到大殿 集中。 大殿中展开一圈蒲团,共有八个之多,蒲团的中央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 像是一口棺材。我和绿林对视了一眼,一种不祥的感觉幽然升起。我注意了一下古 怪发现他眉心的结也神经质地颤动着。 我和绿林找了两个蒲团坐下,会员们也陆续到了,我和绿林便一一打招呼。 最后婆心大喇嘛入席,其余会员也各自坐定只余一个蒲团空着。 谁都知道那个蒲团属于谁。 克鲁斯没到?! 我望着那冰冷的铁盒,心中的不祥感愈烈。我握紧绿林的手,暂时放下这预感 吧,也许他只是迟到。 还是先来介绍一下这群诺亚会的怪人吧。 坐在婆心大喇嘛下首的是位干枯的中年人,深棕色的皮肤紧紧裹在骨头上,每 一个骨节都清晰可见你可以从他身上知道皮包骨头的真正意思,如果午夜他出现在 街上,你肯定会认为那是一具复活的骷髅。婆心和他比较起来简直太丰满。别看他 其貌不扬,他可是大有来头,他是印度人,叫做迦叶。这名字和释迦牟尼身旁的尊 者同名。他七岁时出家修炼瑜珈功,现为这一密教的掌教。他为人向来低调,但他 的话在印度可以左右整个宗教界从而影响到印度政治局势。他曾独坐在水中七天七 夜不吃不喝,七天后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人人都以为他死了,把他救出水面后他竟 然神奇的睁开了眼轰动了整个东南亚。因此印度人都尊称他为“死不了的迦叶尊者。” 第三位是一个年轻的日本人,带着一副黑边眼镜,穿着一套做工考究的黑色西 装。他叫黑泽泉,十五岁是进入剑桥大学主攻心理学和神学,当时被日本国誉为神 童。十七岁毕业后突然失踪从此音讯全无,具传闻他自己驾船去寻找耶吾族学习读 心术,后来有货轮在大西洋上找到了黑泽的船,可黑泽却不知所踪。十年后黑泽突 然出现找到了诺亚会凭着自己非凡的经历和高深的读心术加入了诺亚会,他也是最 后一个入会的会员。 第四位是一个壮硕的非洲人,黑黝黝的皮肤泛着长期丛林生活而特有的光泽。 阿瓦地,南非密林腹地神秘种族最后的后裔。他刚出生不久全族人都得黑死病死了, 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由一头丧子的母黑豹养大(典型的现实中的人猿泰山),十 八岁时被一位白人探险家发现带入了人类社会,不久以后这位探险家发现小黑人竟 有神奇的召唤动物的力量(婆心大喇嘛对这一现象的解释是阿瓦地的头骨和脑腔构 造同常人有异,因此导致他的脑电波的频率能自动接受游离在空气中的其他生物的 脑电波就如同无线电的原理,因此能和动物达成沟通。而齐琊尔族自古就有召唤动 物的记载,也许是该种族的特殊遗传。)于是探险家替他取了个阿瓦地的名字,当 地土语的意思是万兽之神。后被迦叶邀进诺亚会。 阿瓦地的旁边是个空蒲团,那是克鲁斯的位置。接下来就是神偷莫侠愁、我、 绿林和尸体花痴古怪了。 克鲁斯依旧没到,古怪有些按捺不住了:“大喇嘛,克鲁斯他……” “阿弥陀佛。”婆心悠悠叹了口气,“鱼死在了水里。” 乍一听这句话可笑矛盾到了极点,但是这时谁也没有笑,相反地古怪的眼中泛 起了泪花。 会员们沉默了。几分钟后,古怪压制着悲痛,哽咽道:“那条……他是怎么死 的?大喇嘛您难道救不了他?” 婆心摇了摇头,怆然道:“太晚了,往生极乐的灵魂又怎么追得回?” 我想大家也应该猜到铁盒里是什么了,那是克鲁斯——全世界最杰出的潜水员 ——的尸体。 会员们围到了克鲁斯身边。 克鲁斯显然死得突如其来,因为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必定四前见到什么极其 可怕的事或物,克鲁斯只穿着一件单衣,静静躺在铁盒中。 (完) ----------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