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我们还谈不谈爱情 作者:鱼蛋粉 妈妈问我:为什么还不要小孩? 我说:我还没有想好要还是不要。 妈妈说:再不要,以后老了,才想要,就辛苦了。 我说:搞不好,我也许不要了。 妈妈很失望,叹了口气。 我干笑了两声。 天气已经很暖了,不过,清晨的时候还是会有风清清凉凉地吹,楼下的草坪长 不到一寸,露水吊在尖上,飘啊飘啊的,就是不坠下来。我觉得很寂寞,好像全世 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气无处不在,却总觉得缺氧。不爱说话,没有胃口,日子过 得很模糊,夜里睡不着觉,在沙发上一坐到天亮,脑子里一片空白,觉得人生没有 意义。真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我问老公,要不要小孩。他说没关系,随我。 随我那就不要了。成。眼帘都没有抬一下。 婚后,我一直没有工作,他养得起,而且我受老板的气受够了。我们连喜酒都 没有摆,起初爸爸妈妈很大意见,后来也就没有出声了。不过,礼金他还是有给, 而且每个月的家用也照付。他是独子,父母在国外,离了婚,又各自结了婚,从小 在奶奶家长大。大学毕业直接就做起了成衣代理,自己给自己打工,奋斗了好些年, 生意刚有起色,奶奶就过世了,然后就认识了我。 我们是在钱茵的圣诞派对上认识的。茵茵后来和我说,原来的安排是让他和晓 琳相识。 晓琳是个花容月貌的好姑娘,有钱的男人就应该配美丽的女人,天经地义。 但是,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拉了我的手,搂了我的腰。我生日那天,他送我血红 的玫瑰,说:奶奶走了,幸亏又有了你。我有些飘飘然,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但一 直没有醉,上他家的时候,还是走上8 楼的,没有用电梯。他家就是一个巨大的房 间,洗澡上厕所的地方装的是透明玻璃门,没有厨房,倒有一个酒吧。我们又喝了 酒,几乎没说话,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阳光射入房间的时候,他开始解我的衣服,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盯着他说: 别忘了用避孕套。 爸爸妈妈第一次见他,面部表情非常诧异,时不时看看她,又看看我,眼睛里 明显流露出“哪里来的好运气”的意思。我认识了他们一辈子,不觉得怎么样,倒 是他有意无意的握紧了我的右手,握得很紧,生生的疼。 我们的家在离市区有些路程的郊外。每个季度头末他都很忙,有时候干活晚了, 就在城里的那个大房间过夜,每一次都给家里打电话。那些夜晚,一个人呆在属于 两个人的屋子里,听着电话线那头传来他的声音,空气里飘的都是爱情的滋味。附 近山上牡丹花开的时候,我们老去看,照好多的相片,相片里面的我们笑得就像牡 丹一样的灿烂。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他执意要摆酒席。 爸爸妈妈很高兴,招朋唤友,他公司里的员工和生意上的关系也请了,挤得餐 厅水泄不通。 吃饱喝足,男女老少还纷纷跳进了舞池,给现场乐队伴舞。我有点气闷,想出 露台透会儿气,一掀门帘,就看见他和一女的在角落里吸烟对望,心里一叽凛,马 上退了回来。酒席摆到半夜,他兴致很高,回了家还拉着我要继续喝,那天晚上, 我们俩都喝醉了。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公司又搬了两次家,我开始要陪他出席一些应酬。好几次, 都见到那个女人。他们叫她练小姐,听说家境很好,做的是成衣批发,经常在国外 国内的跑。人很傲,对我爱理不理的,对他倒是很亲近。我不动声色,仔细看他, 他对人依旧淡淡的,却也应对得体。我了无头绪。 苦闷起来,我找茵茵讨论过。 茵茵说,如果你还爱他,离不开他,就闭上一只眼。如果不的话,该干什么就 干什么去。 我说,你这纯粹是空口说白话,要是有那么容易,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郁闷而死 了。 茵茵在电话那头大笑,你这样的幸福主妇还郁闷,我们这些贫苦大众最好全部 跑去跳河! 唉…… 其实,我情愿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过,还是傻瓜一样的躲在我们的屋子里幸福, 他反正喜欢我,如果真要骗我肯定会骗上一辈子,反正我也好哄。世事不从人愿啊 ……也罢,提包逛街花钱,日子好过,一眨眼就老,老了也许就不在乎了。 我开始包揽家里所有的杂务,什么水费电话费垃圾费,一律取消银行转账,我 自己去交,每个地方的跑,每一项的排队。排队的时候,就站在那儿嚼着香口胶, 自己都觉得无聊。电话所那边推出新业务,每个月几块钱,买个小机器,可以显示 来电号码。不买白不买,我交了附加费。不知道抽了那根筋,硬是没有和他说起这 件事。 季度末,他又忙了起来,接连的在城里过夜,说是过了这三天就回家。 我悄悄的装上来电显示器。 晚上,他准时打来电话,号码果然就不是大房间那边的。 我说,别累着了,我上次摆到冰箱里的萍果拿来吃一点啊。 他说,真的?我看看去。半响回来,说萍果好甜。 其实我买的是雪梨,都在那边放了好些日子了。 挂了电话,我一夜没睡,脑子里想些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 一连三天,他打回家的电话号码都是同一个。 第四天,我拆了来电显示器,而且去电话所取消了服务。 夜里,他回来了。 我们象以前一样的吃饭聊天,他给我说合作伙伴的趣事,我呵呵呵的笑。一切 如常,可是我夜里还是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 我告诉他茵茵失恋很沮丧,我要去她家住几天,陪陪她。 茵茵气不过:什么理由不好用,偏用这个,本小姐英名都让你毁了! 我嬉皮笑脸的说对不起,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茵茵紧紧抱住我,这他妈的什么世道。 茵茵升职成功,同行的庆祝会上见到他,他拍拍茵茵的肩膀,一幅人生必有得 失的安慰模样。 茵茵的拳头也就没好意思抡到他脸上,还冲他笑了笑。住满一星期,他打电话 来了。催我回家,说想我想得不行,我应该回家安慰安慰他,别只顾着茵茵,况且 他也没觉得茵茵怎样伤心。 我说人家心里难过,你怎么能够看得出来。 我跟他说我不能再呆家里了,闷得慌。 他说,那你想重出江湖? 我笑,老江湖我就不去了,新江湖倒想试试。 过了不久,我的时装店在他的帮助下开了起来。 妈妈骂我,有福不好好享,正事又不干,瞎折腾!她还是记着我不生小孩的事。 我倒是干出了兴趣,没日没夜的呆在店里。他说我快要把他也忘了。 我要是真能忘了他倒也清静。 茵茵对我的破店非常支持,三头两日的来,看我在店里忙,很欣慰,说你总算 开窍了。逮着个机会,她还在自己的专栏里撰文介绍我这个“特色小店”。生意一 下子好得不行。我扩大了店面,又进多了几个牌子。点货的日子,我就在店里住, 他很担心,老打电话,说自己在家里很寂寞。我心想,你骗谁。收了线往家里打, 果然没有人听。 再和茵茵说起这事,已经没有了眼泪。 我说,我其实特感叹,只不过转了个身,爱情就全变了味。 茵茵不以为然,这年代,还谈什么爱情。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