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节日 〈一〉 二月十四!二月十四!! 难道洋人的浪漫真的比中国人来得奔放热烈?干嘛弄这么个节?让天下独身的 男男女女们怎么活?怎么活!? 我就是其中一个……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二〉 阿亮让我感动的流泪。 因为他推掉了所有的邀约在这个晚上陪我。 我真觉得有时他心思的敏感和细密象个女孩子,可以察觉到我心里的孤独和烦 闷。而他真的重友轻色。在这种日子拒绝女孩子的邀请,简直是天下最愚蠢的决定。 有时我真想他是女孩就好了,凭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现在一定是郎才女貌比翼 双飞不知羡煞多少痴男怨女。 可惜他不是,相反是个地道的男人。 两个男人庆祝情人节之夜似乎有些太过无聊和变态,在我看来,还有一点点悲 凉。 我们用男人的方式庆祝。男人的方式之中必有酒。 不知道是谁发明酒,真是他妈的,说爱也不是,说不爱也不是。 这种辛辣的液体我看来无论从口感还是于健康都没什么好处,尤其是它让我肚 子里翻江蹈海头痛欲裂生不如死的时候,简直恨死它! 可或喜或悲时来上几口,那其中总能生出随着心情的味道。高兴时是甘醇香浓, 伤心时是辛辣苦涩…… 用味道来符合心情,用心情来感受味道,此酒中真味也。 我一直相信酒里是有着人生的各种味道的。 所以从古至今,酒成了男人们不可或缺的附属品。 就好象在大学不沾酒的男生会受到嘲笑,酒似乎成了真正男性气质的一种证明, 那其中包含着勇气、力量、智慧、稳重、决断、豪爽、忠诚、博爱、沧桑…… 所以我不拒绝酒。 窗外飘起的小雪开始还让我打寒战,但肚子里被一团炽热包围后,冷的感觉渐 渐消失了。 尽量不去看饭店里那些幸福的男男女女们,我只把注意力集中到杯子里的液体。 但是欢快的气氛无孔不入的侵略着我,我开始后悔来这个地方。还不如呆在空荡的 宿舍…… 肚子里的炽热向上蔓延,我感到耳根发烫,思维中有一股愤怒在滋长… … “出去走走吧……”我想阿亮看出我需要降温,所以结帐,拉起我,走出去。 也好,走走吧,起码外面不会象里面那么憋闷。这该死的情人节!! 二月在这里还是很冷的季节。飘洒的小雪在地面积起薄薄的一层。还好没有刮 风,所以雪花基本上是竖直下落。我突然觉得眼前像曾经见过的某种圣诞贺卡上的 景色:纯净的雪花在万家灯火的映衬下缓缓飘落,宁静的街角只一盏昏黄的街灯挺 立,灯柱下一行浅浅的足印通向远方,一切都被一层朦胧的洁白笼罩,弥漫出一股 静谧和温馨…… 只是当雪片飘进脖子引发的一阵凉意袭过之后,我才知道温度对心情是多么重 要。 是啊,从圣诞卡上是看不出寒冷的…… 〈三〉 街上偶尔有车驶过,又马上被宁静淹没…… 也没有人享受这种美丽的气氛,大概都是冷的缘故。 我们慢慢走,任由雪花轻抚。 远处的街灯下有人影,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两脚轻轻踏着地面…… 在我们看到她的同时,她看到我们,接着小心地跑过来,清脆的声音传进耳朵 “你们好!要买花么?这么多,十快钱!” 那确实是一大束,足足有三十只,玫瑰,鲜红,上面还带着晶莹的雪花,包在 闪亮的玻璃纸里,像一团火被推到我们面前…… 她是用两只手才抱住花束的。她戴白色的手套,穿白色的羽绒服,围一条淡蓝 色的围巾,一张绝对动人的脸蛋儿,头发扎成精神的马尾,双眼亮晶晶,满怀期待 的盯着我们。 看样子她的花并不好卖,而且她已等了好久,因为她的耳朵通红,鼻尖也泛出 红色,冻的! 也许是因为来之不易的顾客和希望,她显得兴奋。轻扬的眉宇之间有让人不能 拒绝的期待。 阿亮笑了,看看我,又看着她:“两个男人,用得着送花么?……”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来,随后显出一丝无奈,笑了笑…… 聪明的姑娘。在这种日子里,两个男人在一起,就算买花,除了对方还能送给 谁呢? “这么多花,卖不出去明天就要谢了……”她惋惜的自言自语,口中的热气呵 在花上,象是怜惜襁褓中的孩子。 “买出去明天不是也会谢么?”阿亮问。 “那就不一样了!”她一昂头“……第一她们为我赚到钱!第二,谁买它们就 会拿去送人,它们也就有了特殊的意义,谢了也值得了!” 有趣的女孩吸引了我们。 “我们到那里聊聊好么?”阿亮指了指她刚才的路灯。 她犹豫了片刻,而后爽快地点了点头:“好啊!” 虽说我和阿亮长的都不像色狼,但我还是对她的大胆吃惊。对于象她这种女孩, 夜里一个人在街上有多危险!原因只有一个:都是漂亮惹的祸! 昏黄的街灯,飘落的雪花,宁静的寒夜,迷茫的我,热情的阿亮,爽朗的她, 就这样聊起来。 “为什么来卖花呢?……” “今天是情人节呀,我当然要把握商机了!”她很得意的样子。 “我是问,卖花干什么?就是动机。” “动机么?我想去一个地方,可是没有钱,所以要抓住任何赚钱机会。” “哪里?” “草原。” “草原?” “对啊。我喜欢草原。绿色,一望无际,蓝天,白云,羊群,还有骑马,还有 蒙古包,还有奶茶,还有……人!”她陷入深深的向往,看得出盼了很久。 “可……今天是情人节!?” “是呀,不是情人节我还不会来卖花呢。” “我是说……你……一个人……没人约么?”这么美丽的姑娘一个人巴巴的在 情人节晚上挨冻卖花,而且是卖玫瑰花!好象比我们还惨!没人会觉得正常。 “我说过了……”她神秘的笑笑,很甜蜜的样子“……一切为了去草原! 我只想草原!……我的情人是草原!“ 草原,草原…… 是什么吸引着她呢?…… 聊天的时间总是流的很快,尤其是和美女在一起。 “太晚了,得走了!”她看了看表“误了最后一班车就得走回去了,我可不想。” “等等……”阿亮很快地拿出十块钱递给她:“花我买了!” 她先是一惊,而后又笑,“算了吧,我送给你们……” “我们是顾客!”阿亮握钱的手悬在空中…… “……好吧。”她终于爽快的一笑,“那我就盛情难却了。一手交钱,一手交 货!”她把一团鲜红推给阿亮。 于是一大束玫瑰到了阿亮的怀里。 天知道他要做什么! 阿亮又把花捧到她面前! 她再次停在惊奇中。 “情人节快乐!”阿亮微笑。 “可是……” “我说过了,两个男人没必要送花。” “…………” “这样你赚到钱,它们也有了意义,最好的结局,对么?” ………… 她诧异的脸上渐渐绽开笑容,花束又被那双雪白的手套抱住。“那…… 谢谢你们了!“她报以甜蜜的微笑,绝对值回那束十块钱的玫瑰。 “还有……希望你早点见到草原。”阿亮的表情很真实。 她的眼睛闪亮在俏丽的脸庞…… 她从怀里抽出两只最大的塞在我们手里…… “你们,情人节快乐!……” 〈四〉 二月十四,情人节! 我和阿亮每人收到一只,玫瑰,盛开,鲜红。 “知道么?……”阿亮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有希望,你就不孤独……” 他的眼睛闪着贼光,“……爱情是一种希望,草原也是……”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