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停滞在午夜 作者:欧阳紫葛 我们一起转过身,我数一。二。三,朝自己的前方走,不要回头,好吗? 她还是不能忘记他们的最后一个镜头。那天,午夜的天空飘着雪花,打落在脸 上,冰凉,凝固。 午夜,他们如同一幕孤独的电影场景,平静的让爱在午夜停滞。 榛和李继是老同学,从一个学校出来又涌进了同一座城市,以朋友的身份相互 关心而自乐。李继失恋的时候,榛会说,看我做你女朋友够格吗?李继会回答,有 没有比你强的,没有的话,就将就着吧! 榛失恋的时候,李继就会陪着她喝酒,不醉不归。她回把肩膀借给她用,榛就 偎在他怀里哭个天塌地陷。 那天,李继打电话约榛出来喝酒。他们已经有半年没见了。半年前榛听说李继 有了女朋友,就一直没有碰面。榛的电话号换了,李继的电话号也换了,好象就此 断了联系。 当李继的声音回荡在话筒中时,榛不敢相信的听着这个隔世的声音。 李继约了榛在一家串城见面,榛匆忙的化了点淡妆,穿着羽绒服出了门,李继 早早的等在门口,天空开始变的阴沉。阴冷的风穿透羽绒服拍打着身体,榛瑟缩的 跟李继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就一点没变呢?还这穷相!李继笑着说。 榛看着李继,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身的名牌,高档的无边拉丝镜框架在那双榛 认为她五官中最好看的眼睛上。榛在激动,兴奋之余剩下的只有平静。 你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装的一副刁相。 榛怕冷,不自觉的靠着李继取暖,李继还和以前一样装模作样的楼着她的肩膀。 榛嘲笑他还是那么的不正经,李继义正言辞的回她,你还是那么怕冷!互相讥笑着, 并肩进了串城。 人再变也改变不了本性,这是古人的遗训。至尽仍是准确无误。 榛看着相对自己坐下的李继,附带着一丝忧愁,好象这半年他经历了太多的沧 桑。 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榛问。 我想找的话就一定会找到,你永远是躲不过的。 榛轻轻的笑。也许他们只是在空虚的时候寻找的对象,只为了消失做准备。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会有时间找我呢?榛闻到自己满嘴散发的醋气,酸而 恶臭。 女人永远是情素的动物,即使是朋友亦如此,有的人曾对她说过,世间没有单 纯友谊的一男一女。榛反驳过,现在想来,是有道理的。 李继变的沉默,不语。那双眼睛似乎被烧烤的烟灰蒙住,黯淡没有光亮。 榛以一个女人敏感的器官嗅出李继的悲伤。 李继要了几瓶啤酒,让榛点串儿,在榛印象中李继一直都是任她吃什么,点什 么,不在乎多少钱。榛到现在还欠李继几百块钱没还。榛认为她和李继之间的友情 是钱买不动的。 几杯酒下肚,李继开始滔滔不绝。这半年来,他和榛没有见面,发生了好多事, 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李脊的女朋友,其实榛见过。那是一个话不多的女人,思想单纯的一眼可以看 穿,但外表却装的一副精明。榛见她的时候,是李继的一个朋友带出来的,让榛帮 着看看,想追她怎么样。 榛没有做什么评价。她不喜欢那样的女子,做作的让她感觉到厌恶。 李继告诉榛,开是他是想帮朋友拉红线的,可是那个女子真的不喜欢他的朋友, 最后选择了李继。 榛听李继没有连接的话,心里憋的难受,但仍继续听着他讲着前因后果。 其实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任何地点,任何时间。李继就是如此。他无 从选择。当上天安排他去帮助兄弟的时候,便注定红线系错的人。他不能自拔的收 留了这个女人。 榛问李继找她出来喝酒是不是因为她? 李继说话开始变的含糊,榛隐约的知道因为女朋友又见了他的那个朋友,不知 道是李继多心还是女朋友花心。 李继转移了话题,问榛,你现在怎么样?还是单身吗? 榛笑着说,不用打我的主意了,我快结婚了。 李继睁着那双眼睛做惊讶状,是谁这么倒霉娶你? 榛还是笑,像我这样的女人,总是以难题的形式出现在感情的问卷里。李继咧 着嘴。无奈?困惑?还是喜悦?榛不想去猜。 他是别的城市的,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见过一次面。过几天我把这里的事处 理一下就过去。 就这么轻易的和一个网络上的人结婚吗? 榛低头喝了一大口酒,头有些发涨,但清醒。 其实不了解自己的人是最好的倾诉对象,在爱情这条路走的太泪。一些人在生 命中出现,又消失。不是爱的人就可以厮守。宿命的安排,我们只能摊开手心接受。 榛告诉李继,不是轻易。只是因为厌倦,厌倦了这个城市,厌倦了心在旅途上 游荡,想找一个地方停下来歇脚。 这一顿饭还是李继付的钱,即使榛再三说她请。 走出串城,天空飘着雪,风吹着雪花往脖子里钻,寒冷,潮湿。 李继没有搂榛的肩膀,他把榛的手放进他的衣袋,握着,不放。 榛抬眼看着李继一脸的落寞,心变的悸动不安。 路过地铁站时,榛站住,问李继,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坐 一下地铁吗? 当然记得,你那时好傻,就是为了想看看,《将爱情进行到底》里的男女主角 相约的地铁。 可是这里根本和电视演的不一样。 那是因为这里不是他们约会的地铁站。 他们相视而笑,榛拖着李继去买了午夜最后一班地铁票。 再陪我坐一次好吗?还是从王府井坐到天安门。 你又来这个,第一次也是这样可怜西西的求我陪你坐。最后从王府井坐到天安 门,又从天安门走了回来。 坐地铁到另一边只为了再回来吗? 榛嘿嘿的笑,也许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不需要返回。 李继陪着榛坐上这个世纪一个晚上的最后一班地铁,从地铁窗朝外看,如同处 在一部电影的镜头里。榛和李继面对着站着,榛的手还在李继的衣袋里,被握着。 榛冰凉的手渐渐冷却了李继掌心的温度。 李继开始变的疯狂,他把榛倚在玻璃窗上,使劲的吻她,没有任何语言。榛感 觉到李继眼睛滴落咸的泪水,滑进自己的嘴里,苦涩的难以回味。 在地铁的暗淡灯光下,榛想起了杜拉斯的《物质生活》中写着:我们哭,要说 的都没有说,我们后悔彼此并不相爱。我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一个模糊的背景。夜空,雪花,地铁呼啸而过的声音。李继和榛是戏里的 主角。 喧嚣的城市在此刻变的平和,寂静如水。 时间会让我们忘记一切,不会留下伤口,真的。你还是会和她重归于好,而我 也即将离开这座城市嫁为人妇。榛说。 真的就这样吗?李继颓败的眼神如同秋天霜打的菊花,一蹶不振。 榛点了下头。你认为你还能找到我的电话吗?爱情只宿命安排的一个局,我们 也只是局中的两枚棋子,任随摆布,最后各归其位。 李继笑。这次四无奈的 ,悲伤的。 榛和李继的电话同时响起,各自的另一半焦急的询问着他们在哪里。 和朋友在一起!榛和李继对望着,口型的伸缩是一样的。人的思想都是这样的 逻辑,没有复杂的变化。 我们一起转身,我数一。二。三,朝自己方向走,不要回头,好吗? 榛抬头看着星空,不让眼泪落下。爱情就是夜空的一颗落寂的星,隐晦着,丧 失掉任何语言,孤独,得不到依靠。在那瞬间里可以是一场自由的激情,而在生活 漫长的旅途里,它只能是束缚和沉重。选择平淡的相处对象,也许是长久的保证。 榛选择了天安门方向,这一次她真的不要再返回原地。她没有回头,不知道李 继是否回头了呢?榛看到了〈〈将爱情进行到底〉〉里文惠和扬争分手的地铁,其 实就是这里。 这个午夜,榛和李继的爱停滞。如同天空的雪花,美丽的盛开飘洒,然后融化 成水。 榛和李继应该和所有的人一样,用时间来爱,分离。 绝望和希望同时存在。深爱,却要选择,最终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