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作者:rainbow10092000 生活的许多只能是一种点缀,当往事流过才发现,把握的不过是一把流沙。 ────题记 在那个世纪末的一年,某个寒冷的夜晚,我爬上附近最高的云顶岩,在彻骨的 寒风中我轻声地问自己:“两千年的时候,你会去哪里?”话刚说完,便被呼啸的 狂风携带到一个未知的角落,我站着,感觉有一点伤感的情绪,并作为对那个世纪 的告白。 两千年,我走在厦大的校园内。 97年的夏天我进入高一。98年我认识一个叫虹的女孩,半个月后分手。在之后 的一年半中,我有几次看到虹。有时是惊鸿一瞥,而或是擦肩而过,不过是擦肩而 过,好似彼此从未相识。 依旧是那袭藕色衣裙,依旧是那清水挂面的长发,却成了我心中永远的隐痛。 我断然离开了原来熟悉的那个群体,我和学校的唯一联系只剩下宿舍的那张床位。 之后,我游荡在厦门的各种酒吧,不打架,不说话,只是喝酒。我胃痛不敢喝啤酒, 90年的张裕和蓝色诱惑成了我的最爱。蓝色诱惑是种鸡尾酒,1/5 的Tony加上4/5 的Blue Pole ,那种蓝是决情而哀怨的,深沉得就像是情人的眼睛。喝葡萄酒则是 把玩着杯缘留下的那抹血红,俗称情人的眼泪。也许每一滴眼泪,都是一个故事。 我的1999年没有故事,直到遇到了颖。颖是我在一次竞赛培训上认识的。颖长 得很可爱,不是特别外向,但是偶尔的微笑我都能感到一阵的晕旋。那个月里我确 认自己忘了虹,我和颖开始了短暂的恋爱。我们在一个月里被填鸭似的灌进了生物 系本科的五门专业课的知识。好苦啊我昨天3 电才睡啊我对着颖述苦。颖微微的笑 了,告诉我她答应父母会参加国家集训队。 我没有想那么多,那些天里颖的笑是支持我K 书的全部理由。一天,我无意中 说起,颖和我认识的一个人笑起来的感觉很象,只是是谁我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 问题困扰了我三天,之后我被答案轰然击中。都是微笑,都是眼睛顽皮的一转,都 是之后的有些羞涩的微微低头。 那人是虹。我告诉了颖。颖默默地走开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绝望而窒息的眼神。 省赛成绩出来了,我和颖名落孙山,厦门赛区没有获奖的就我们两人,其他人则走 上了保送大学的康庄大道。 那时候我的身体变得很差,我离开了曾经那么热爱的足球。后来学校的球队参 加了全市的中学生联赛,我只能静静地坐在看台上加油了。后来的颁奖仪式上看着 昔日的队友心喜若狂疯狂的快乐的时候,我不禁感动而泣。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感动 在那个世纪末的年头。 全世界的人们都在迎接新世纪的到来。太平洋上的两个小国为了谁先迎接新世 纪的第一缕阳光而争吵不休。我则昏昏欲睡,在二十世纪最后的那个夜晚。在我的 懵然无知中新世纪悄然到来,天还是那个填满隐晦和忧郁的深蓝。在每一个新世纪 的白昼和黑夜,我并没有同其他高三学生那样诅咒时间的匆匆无情。我倒是在内心 深处渴望黑色七月的到来。 是六月份了,初夏的天像往常那样炎热,我回到了球场上。生活中的很多事物 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这多少让我感到一丝安慰,除了校长。校长坚持让我把 目标定位于北大,这多少给了我一种诱惑和失落感。我知道,那儿的未名湖和文化 沉淀对每一个学子总是一种莫名的诱惑。最终我告诉校长我没有这种实力。我没有 报考的勇气,所以我失去了无关成败的七月的最后悲壮的绚烂与辉煌。 我和虹重逢了。空旷的操场,昏黄的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好像 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虹倒是显得很自然,犹如我们昨天还打 过招呼。我们在操场的足球门边坐下,发生在一年半中有太多对方的事情我们都不 曾了解,也许我们改变了许多。 我转了一个圈子,回到了我更加钟情的过去,但是虹呢?我不知道。时间让我 忘记了那次重逢中我们到底说了一些什么。我至今无法明了,这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还是不过是一个故事的结束呢? 后来下起了雨。雨很大,虹没有回去,她微笑着说好久没有淋雨了。漫天漂泊 的大雨一直下到了宿舍熄灯的时候。我知道,是虹该走的时候了,在那令人绝望的 雨中;有些事情不可避免的结束了,在那个令人心碎的雨夜。 我轻轻的执起她的手,虹微微挣扎了一下。我静静的看着虹,在那短短的十秒 种的时间里,我相信全世界的冰山都已融化。我终究没有勇气继续握到时间和空间 的尽头。虹低低地垂着头,长发流过脸颊,象一幕无风牵挂的帘,掩映着惊心岁月 中同样惊心的容颜,面带着令全世界树木轰然倒下的忧伤。泪水在我脸颊上迟疑地 牵扯出所有飞蛾扑火时共同的坚决,用人世间俯仰皆是的冰冷温暖自己沟壑纵横的 伤痕。 爬上宿舍的最顶层,远望山水相吞的一片漆黑,远处朦胧的一丝光亮似乎面带 一丝含情脉脉而遥不可及,我轻轻的告诉自己,我完了。 当你的心完全为你爱的人悖动的时候,也许她却懵然无知,并正做着你最不愿 意的事情。 第二天我没敢找虹。 我想见她。第三天的时候,我从和虹同班的一个家伙那得到了虹晚上去配眼镜 的消息,便在传达室等虹的出现。满脑子是虹,感觉时间过得很慢。终于,穿过那 个镶满彩色砂砾的小道,一袭清冷的素白,虹出现在我视线。那修长的身姿,空灵 的双眸是否会是我生命的全部?我醉了。 然而这时,一个男孩出现了。虹向他微微点头,两人并肩走出了校门。虹没有 看到我,她正扭头和男孩轻声地说着些什么。我木然站着,看着虹的身影从眼前经 过并缓缓消失。霎那,一抹殷红从脚底慢慢升起,并嗖地刺入眼中,心绞一般痛, 脑中一片晕眩。校警吃了一惊,跑过来扶我。我一把推开,踉跄地走出传达室。门 外,是一片冷酷的黑,热风带着灼人肌肤的冷漠呼啸而去,街上人来人往,我感受 到从未感受的刺骨的孤独与伤感。 那时候,大人们是借酒销愁的。 我醉卧沙滩。夜的天还是那样的深晦,舞动着的云层在很快的时间里被撕扯得 支离破碎。海很漠然,也许太多卑微的容颜已足以让它忘情。 我想起,我曾和虹在海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于是,在其他时节里被忽略 的海风吹起来了:拂过海,拂起涛,拂着虹和兀立一旁的我。虹是爱海的。在那银 白而略泛金光的柔沙上,望着很远很远而来的涛,漫过很近很近的滩,望着海的尽 头,天的尽头,还有那海天以外的星空,那时的虹眼中,总有着水一般的柔情。 一个月后,我在那场叫高考的战争中失利。 进入大学一个月后我得知那个男孩不过是虹的好朋友罢了。现在虹在高三,我 不敢去打搅一个在高三的学生了。 然后是快两年的大学生活一幌而过如白驹过隙,我钟情的高中生活和虹以几光 年每秒的速度离我而去。 二零零一年平安夜,白鹭洲,不远处是厦门的发祥地嘉禾屿。 街上火树银花,霓虹灯掩映着这座城市最后妖艳的面容,广场上的音乐喷泉一 如既往的低吟着欢快而曼妙的舞曲,奉劝着人们及时行乐。 并不真却处,虹缓缓走来,并不言语,带着痛彻世间的微笑,尘烟缓缓升起, 伴随着虹经过我的身旁,虹已经忘记我了。 跋:岁月时光流淌,激情荡漾,含蓄忧伤与不幸。总有一些情感会积衍心头, 另一些升华一种美。流过时光,留下记忆。也许回忆让人倍感寂寥,但是人总是不 断反刍往昔。只因某些情感只会在一生的特定时刻与你邂逅,之后错肩而过。横飞 物欲的世界,也只有这些情感能滋润一生。抚平伤心固然也好。纵是在旧痕上开刻, 也总告诉你,曾经来过,活过,爱过。 思绪在某一个时刻嘎然而止,追忆似水年华,并以此文纪念我的少年情怀。 今晚也许还有月亮,但已不是昨夜的那轮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