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我要在你身边 作者:九烟 我的宝贝,我应该在你身边 “在那些年代,每当我落在困苦的境地里、朋友们各奔前程的时候,她总是亲 切地在我的耳边说:”不要难过,我不会离开你,我在你的身边。‘的确,只有在 她最后一次进手术室之前她才说过这样一句:“我们要分别了。’” “我的宝贝,他现在需要我。”一个夏季的黄昏,看到巴金的这篇《怀念萧珊 》,泪湿衣襟时,想到的就只有这句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考研热”如火如荼。那时,他在国有大型企业工作, 在同龄人中还算比较出色,但是他看到了自己的前景不是充满光明,而且,自己的 学历在今后的社会中没有多少优势参与竞争,所以,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他毅然决 定——辞职考研。那时,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而我正惶惑,面对将来不确定的一 切。 接下来的日子,是他轰轰烈烈的复习“生涯”,说是“生涯”,其实一点儿都 不过份——他的的确确是把这件事当作一件可以改变其命运、获得质的飞跃的大事 来准备的。甚至,说的严重一些,就是不顾一切,“着了魔”。我呢,照旧在我平 稳的事业单位,领着撑不着也饿不死的工资,按部就班的考职称、若有若无的风花 雪月。他的事情好象与我无关,生就这样的脾气,那时我没有意识到我俩的命运是 牢牢地拴在一起的。 买资料、听讲座、上培训班、一天到晚泡在大学教室里学习,同大多数考研族 一样,他的日子过得平淡而有规律。也同大多数在职考研族一样,第一年,单科成 绩受限,他落榜了。第二年,他“贼心不死”,认真总结了经验教训,狠心再拼一 年,又作出了令人不可理解的决定——去北京,吃住在学校,上新东方培训班,离 开济南这个熟悉的地方,到那个文化中心、高教中心去专心备考。生活费呢?上一 年由于单位有些辞职补贴,勉强够用,拐过年头,所剩无几了,幸亏他的朋友们大 发慈悲,见他有难,把准备赖账的借款都还给他了,“帮不上你但是不能拖你后腿 啊。”弄得他甚至觉得在拖朋友的后腿,唉,这个人! 送他坐火车,在站台上,我还有些茫然,想不出他为什么非得丢下我一个人去 那个大城市,茫然之中竟有种说不出的快感,甚至盼着火车快开,那时候,我正祈 盼着一种独立自由的生活方式,“一天到晚见不着他才好”,我悻悻地想着,他那 迷离的眼神让人难以琢磨,直到火车开动,当时,我清晰地记得,也想模仿电影中 那样,追赶着火车向他招手,可我终究没有动,目送着他,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后来,我以探亲的名义去游览北京,来到他居住的一所大学的招待所,他住在 一天到晚都亮着灯的地下室里,一天九块钱,“在北京不会找到再便宜的地方了, 而且也安全。”他满意的在我耳边说着。我鼻子发酸,但是眼泪没有掉下来。后来, 他回家时,告诉我,在济南,早上醒来,能一眼能看到阳光从窗户透出照到身上, 真是太幸福了。那几日,他借来一辆自行车,我俩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里转来转去, 去一些不要门票的地方看人和风景。回济南的火车上,我靠在窗边睡着了,恍惚中 被一位好心的老大妈推醒:“姑娘,你怎么了?”这时我才发现做了一个使自己的 流泪的梦。 转眼又到了来年,“法律硕士”这一殊荣仍未垂青于他。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 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宝贝儿,我让你失望了。本来复习的挺好的,可……”我 赶紧安慰他,“没关系,还没到最后毫无希望的时刻,就算是北大分数不够,可以 调剂别的学校嘛。”可是,事与愿违,也许是因为他太有把握考好了,也许是因为 …… 可是家里摧着结婚,原因是我们都老大不小了,登记了也有两年多,可一直未 举办婚礼,这在我们那个观念落后的小县城是个让父母似乎有些难于向亲戚朋友交 待的问题。“不能再等了。”父母发出命令。“可是,结婚会耽误我很多精力,再 说,我的经济压力也很大。”他向我坦白。是的,他的努力有目共睹,半途而废是 有些可惜。“再考一年呗,反正我还看起来很年轻。”我故作轻松。这样,他带着 我的鼓励又去了北京,这次,他要先找个工作来维持生活。由于他有丰富的工作经 验,很快他就干得有声有色,可是有一天,他说太累了,每天上下班坐车就得三个 多小时,晚上回来一点儿精力都没有了,所以,他还是选择专职学习。 现在,他又回归了原有的状态,每天在学校的教室里埋头苦读,为了他那个未 完成的律师梦和硕士梦。 我还在原来的单位,两点一线、按部就班,每天我都会想起他,暂时的分离, 是为了今后长远的相聚,其实,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在想我应该在他的身边, 因为现在他最需要我,可是,我没有勇气放弃现有的一切,甚至没有信心,对自己。 唯一值得我今后作为骄傲来经常回忆的,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有我的心在他的身 边陪伴,仅此而已,其实我很愧疚。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