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欧福”酒吧 出了小南门向左一拐就是三师弟说的老地方“欧福”酒吧。王莞是这个酒吧的 常客,有贵宾卡。王莞就是在这个酒吧认识“一条河”的。酒吧老板是韩国人,他 国内经济正闹危机呢,他却在中国大赚其钱。“欧福”是音译,这种翻译方式可能 是受“托福”的影响。我们曾注意过英文原文,为OFFER ,就是“要约”的意思。 不知老板是不是把这个词理解为中国的“邀约”之意了。若是如此,这酒吧名还是 有些情调的,要是直接理解为“要约”,那就商业味十足了。 酒吧营业面积不大,也没有富丽堂皇的装修,然而却有艺术情调。没有大款用 的包厢也没有为破锣嗓子准备的卡拉OK,不过倒有个一米见方的小舞台,摆着吉他、 小号、萨克斯。麦克风也在那里静静地候着。如果你不怕献丑不妨上前一试。酒吧 里大多时间有音乐伴着,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地环绕着你。在营业高峰时才有职业的 表演者,比方吉他弹唱,或者萨克斯独自呜咽,要不就是小号在那里低沉着诉说。 节目主持人也是有的,大半是本校的学生,经常换。主持人也是演唱者,一晚上大 约唱三五支歌,在演唱中随便邀约一个同唱,把气氛弄得热烈着。 由于酒吧消费水平适当,很适合大学生。为此常见孤独的女生在周末或者不是 周末的晚上带着书,要一扎啤酒,点根烟,对着红烛孤坐,一泡就是几个小时。 三师弟带着披肩发和背带裙站在那里等了一会才有位子,刚坐下我和师哥老孟 还有王莞就来了。三师弟把我们介绍给披肩发和背带裙,她们十分大方地冲我们点 头说:“你们好!”老孟就十分激动的样子上去和两位女生握手。本来两位女生没 准备握手的,见老孟伸出了手,也不好不握。握过了手,王莞就要酒。六个人要了 六扎啤酒。披肩发和背带裙都嚷着:“不会喝,不会喝。”王莞说:“喝吧,今儿 咱老百姓高兴,都喝都喝,慢慢喝。”或许她们俩推辞只是客气吧,也没再反对。 我们想不出两位柔弱的女子怎么把那一升的啤酒喝下去。我们的坐次是这样排的, 两位女生对面而坐,不能让她们靠得太紧,否则一说起悄悄话就把我们晾一边了, 这是无数经验告诉我们的。师兄坐在披肩发身边,我坐在背带裙身边,老孟和三师 弟张岩坐在两位女生之间。师哥对师兄的安排十分满意,野心勃勃的那种。酒上 来了,六个人都举起了杯。师兄说:“为我们的相识干杯!” 老三说:“为了两位小姐干杯!” 老孟说:“为了我们心与心的相碰干杯!” 随着叮叮当当的脆响,大家都喝了一口。老孟说:“我们的心刚才也算相碰了, 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披肩发看了看背带裙说:“你刚才有心被碰撞的感觉吗?” 背带裙摇摇头说:“没有。心没那么容易相碰的,如果心像玻璃杯那样说碰就 碰了,那还不早破碎了。”说过了两人便笑了起来。 老孟说:“你们两个女生互相没有相碰的感觉,不代表大家都没有,比方他俩。” 老孟说过便把目光在张岩和披肩发之间拉来拉去,好像要把三师弟和披肩发拴在一 起。披肩发偷偷望望老三,三师弟装着没看见,独自喝了一口。老孟回过头来又对 背带裙说,“刚才你没感觉到,这次我们单独碰一下吧!用心碰。”老孟举着杯子 说,“瞧我的心多么纯洁透明呀!这叫明明白白我的心。” 背带裙望着老孟手中的啤酒杯说:“透明倒是透明,不过不纯洁,是黄色的。” “哈哈……” 我们都笑了起来。老孟弄得脸红着,却显得特别开心,端起杯子说:“我们碰 一下吧,只是碰杯不是碰心。”背带裙举杯和师哥碰了,说,“这就对了,碰的是 杯子不是心。”两人便一人喝了一口。我便趴在师兄耳边说:“没想这女生那么难 对付,老孟今天遇到对头了。”师兄听了含笑不语。 这时,背景音乐停了,有人在拍麦克风。师兄看了看表正是十点,这是酒吧的 营业高潮,有节目。师兄抬头看了看节目主持人,不由吃了一惊,那不是那个用白 纸占位置的女生吗?怎么到这来了?不注意看还真认不出来了。此刻她换了另外一 种打扮,比上课时显得简单多了。如果说她上课时打扮得像个白领丽人,如今却更 像个学生。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把屁股包得紧紧的,让人心动。上身穿了一件印 有本校名称的文化衫,可能是没戴胸罩的原因,胸部若隐若现的像藏了一对鸟儿。 只是她用的口红却没变,还是那种暗紫色,像吃多了桑葚染的。其实,校园内有很 多女生用这种口红,特别是韩国和日本的留学生。涂着乌嘴唇,错身而过,一股醉 人的香风,不是洋货才怪了。可是,她肯定不是留学生,怎么也涂了乌嘴唇。不 过,师兄还是对她着装上的聪明和机智而暗暗赞叹。上课时大家都是学生打扮,她 却穿价格不菲的套装,这样在整个教室里就显得特别醒目。周末来酒吧坐的女生逮 着机会翻箱倒柜煞费苦心地穿戴,淡装浓抹地把自己打扮起来;她却来个返朴归真, 穿着学生装上台主持节目,反而给人一种潇洒整洁之感。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孩。 师兄正望着台上的她发愣,披肩发碰了师兄一下,说:“发什么愣呀,来我敬 你,祝你事业有成。”师兄端起杯子说“谢谢”就喝了一下。喝过了,又把目光投 向台上。 台上的她手拿麦克风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是我第一次来‘欧福’唱歌, 从今后我每个周末都会在这里迎候大家,请各位多多捧场,常来光临。今晚来这里 的很多是我的同学,大家一周的学习辛苦了,能选择这个极有情调的地方轻松一下, 实在是极好的选择。刚才我巡视了一下,发现还有刚刚和我上同一堂课的同学,我 感到十分亲切。” 说着她把目光远远地投向师兄。显然她已认出了师兄。师兄不由向她点头微笑, 她又向师兄招了招手。 老孟是个细心人,他看了看主持人又看了看王莞问:“你们认识?”师兄很暧 昧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老孟有些起急了,说:“你小子走桃花运了,不是刚认识‘一条河’吗,怎么 又认识了一个吃着碗里看到锅里。” 师兄说:“去你的,你瞎说什么呀,我们只不过一面之交。” 就在师哥和王莞说话期间,老三和披肩发谈得正投机,时不时发出畅笑。师兄 看了看身边的背带裙对老孟说:“别转移目标了,否则今晚当电灯泡的是你。” 台上那女生开始唱歌,一个女生在跳舞。歌伴舞,舞随歌,歌舞升平。酒吧里 一片欢呼。王莞说:“这不是师弟女朋友嘛!” 此话一出,我们连忙细看。那不是蓝娜才怪。 “李雨呢?他没陪着来。”老三说。 大家都搞不清楚。周末李雨是应该和女朋友在一起的。 歌舞表演后,然后一个男士上去吹小号。这时唱歌的下来径直向我们走来。到 了我们桌边,她把手首先伸向王莞:“你好!” 师兄站起来和她握手,说:“你好。” “谢谢你让给我位置!” “那不是你用白纸占的嘛。” 她笑了,说:“是你让的,见笑了。”“怎么谢我?”王莞笑着说。 “为你唱支歌吧。” “好哇,”师兄指着大家说,“他们正夸你歌唱的好呢。” “不好意思,献丑了。”她说着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刘唱,法学院 的,大三了。”然后望着披肩发问张岩,“这位漂亮女生是谁呀?”张岩一时语塞, 因为到目前为止三师弟还不知她们的名字。披肩发连忙站起来说:“别客气,我在 中文系进修,叫王愿,笔名董小令,小令是词的一种,意思是短小的词。” “哇,还有笔名。是美女作家吧。”王莞说。 王愿说:“是美女,不是作家。”我们都笑了。 张岩说:“取笔名怎么把姓都改了。” 王愿说:“董是我妈的姓。” 然后,背带裙也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姚旋,和王愿是中学同学,学计算机 的,现在在一个外企上班。” “哇,是白领丽人呀。”大家都赞叹。 姚旋说:“是丽人,不是白领。”姚旋望望王愿说,“她可是真正的美女作家, 用董小令这个笔名发表了好多作品呢。” “哇,真厉害呀。”大家都说。 老孟望着姚旋说:“你都工作了,看不出呀,还像个学生似的,很纯真嘛。” 王愿问:“你认为白领是什么样子的?” 老孟说:“应该是一身名牌珠光宝气吧。”老孟又说,“姚旋的名字挺怪。” 姚旋笑笑。 张岩问董小令:“你的真名是哪个字,不会是怨恨的‘怨’吧?” 王愿说:“哪有取那个字的。” 张岩道:“说不定你父母是研究李清照的,沾了些凄凄惨惨的怨气,就记在你 身上了。” 王愿在张岩肩上打了一下,说:“你没有好话,如果有怨气我就记在你身上。” 老孟便起哄说:“对,有怨的伸怨,有仇的报仇,不能饶他。”张岩瞪了老孟一眼 然后回过头来对刘唱说,“看不出法学院还能培养出歌星来,我还以为是艺术系的 呢!” “嘿,看你说的,什么歌星,唱着玩的。”刘唱说,“不过我唱歌是父母教的, 和法学院无关。”说着向台上望望,说,“我还有一个同伴是跳舞的,我们是同宿 舍上下铺,我们是黄金搭档。” 我们都笑了,说那个跳舞的就不用你介绍了,我们和她是亲戚。她是我们的弟 媳妇,大名鼎鼎的蓝娜是也。 刘唱说:“真的?这么巧。” 张岩说:“她在法学院联欢会上跳过舞,蓝教授的独生女,法学院谁不认识蓝 娜呀?” 刘唱说:“她每次跳舞都是我唱歌,你们难道没看到我。” 我们都摇头。 刘唱失落地说:“我和蓝娜形影不离,你们竟然没注意到我,看样子我是被蓝 娜的光辉遮挡了,感情我是生活在蓝娜的阴影里。” 我们都笑着打趣,说没关系,你在法学院出名还有戏。这不是认识我们了嘛。 “是呀,是呀,是呀,我认识你们多么荣幸呀!”刘唱说,“为了感谢你们, 我唱最后一首歌献给你们。”说过了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师兄一眼。师兄独自喝了口 酒。 刘唱走上台说:“这是我今晚的最后一首歌,希望大家喜欢。同时,我将这首 歌特别献给我的师兄,希望他在今后的学习中帮助我,关心我,常常为我占位置。” 说完向师兄挥手。 师兄被刘唱的热情弄晕了头,便激动地拍起了巴掌。由于没有其他人响应,师 兄的掌声显得单调而又突兀,就像泥潭中垂死挣扎的鱼。这时传来了刘唱的歌声。 那是一首叫《北京一夜》的歌:不想再问你,你到底在何方不想再思量,你能否 归来么想着你的心,想着你的脸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多少情One night in BeiJing我留下多少爱不敢在午夜问 路,怕触动了伤心的人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地安门不说地安门里面,有 位老妇人犹在痴痴等那出行的归人…… 歌声住了,酒吧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老孟说:“你们认识多久了,我怎么 一点也不知道。” 王愿说:“人家认识多久怎么会让你知道,都到了‘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 放’的地步了,不简单。” 王莞说:“别逗了,我们和刘唱认识只比你早了几个小时。”王莞便把刘唱用 白纸占位置的事说了。 王愿听了说:“看不出学法律的女生也挺浪漫的,刚认识就献起情歌来了。” 王莞说:“那也不叫献情歌,酒吧里的歌是下酒的作料,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 王愿向大家眨着眼显得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有意义,是不是……” 张岩和老孟都不住地点头,姚旋大睁着眼望望王莞说:“为了那句‘想捧在胸 口,能不放就不放' 干杯!”张岩和老孟都欢喜着举起了杯。老孟喝了一大口望着 我挤眉弄眼地特得意。大家刚放下杯子,刘唱和蓝娜一起来了。蓝娜说:“我还 以为是谁呢,原来都是婆家人。 你们这些当师兄的都在这逍遥自在,把我们那位弄哪去了?“我们让蓝娜坐, 蓝娜却说:”算了吧,我还是去陪你们师弟吧。“ 我们问:“他在哪呢?” 蓝娜答:“在上自习呢。” 我们说:“他怎么这么刻苦了?” 蓝娜说:“不是让他出国嘛,他说口语不行,天天在练。”蓝娜说着要走,刘 唱送出门,在蓝娜耳边轻轻问:“你们今晚不在外头住吧?” “怎么啦?” “我今天肯定回去得晚,宿舍要关门,只有在我们的小天地住了。” “你去呗,我今天回宿舍。你不是有钥匙嘛。” “我不是怕和你们撞车嘛,要是你们正在亲热多不好。” “去你的。”蓝娜说着便急匆匆地走了。刘唱在过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包。刘 唱在老孟和张岩之间加了个座,说:“我下班了,陪师哥坐坐。”王莞说:“我们 太幸运了,不知俺妹子喝点什么?”刘唱说:“哥喝什么妹子就喝什么。”“好。” 王莞便挥手叫小姐,为刘唱要了杯啤酒。 这时,王愿说:“怎么只拿我们说事,你们也介绍一下自己呀。” “对。”王莞说:“我们都是法学院的,同宿舍,同专业,同一个老板,是同 门师兄弟。” 王莞指着老孟说,“孟师哥是博士,我们都是硕士。”王莞报了我们的大名后, 大家又喝了一杯。 ---------- 美美藏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