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喧嚣的酒吧里,云念裳无精打采彩的在吧台前,看着眼前两个正聊得开心的 男人。 才刚认识几个小时而已,这两个男人便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一副相见恨晚 的模样,太夸张了吧? 向皓是斯文腼腆的人,很少做这种肉麻的事,一切都是那个祁尉天引诱的! 哼,刚刚开完会,他就说什么——“向总大老远从法国回来,我们应该略尽地主 之谊才对。”于是,不了解他的向皓才会不好意思的接受了他共进晚餐的邀请, 并在他花言巧语的大力吹捧之下,很袂把他当成了知心好友。 好吧,他想尽地主之谊是他自己的事,但为什么把她拖下水?要她陪着他们 吃饭,这会儿又陪着他们喝酒。要不是为了生意,她早就当场翻脸了。 她倒宁愿回家听听音乐、画画设计图,而不是坐在这个吵吵闹闹的地方,看 着这个讨厌的人高谈阔论。 “阿皓,你跟念裳很久以前就认识了?”祁尉天漫不经心的问。 阿皓?念裳?谁允许这家伙叫得这么亲热?! 云念裳翻了个白眼,不过向皓却笑呵呵的,显然不太介意别人这样称呼他。 “对呀,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喝了酒,显得有些醉意微醺的模样,话 也比平时多了许多,“念裳是我的初恋情人。” 她闻言一惊,正想岔开话题,可惜晚了,耳尖的祁尉天已经听见了。 “初恋情人?”那双深沉的眼睛半眯着,射出炮炮闪光,“阿皓你真走运, 这么多年了,还能遇见自己的初恋情人。呵呵,我的初恋情人却早就不知道跑到 什么地方去了,即使能遇上,或许也已经早为人妻了。” “对呀、对呀!”又一杯黄汤下肚,向皓更加兴奋,“我也觉得自己跟念裳 好有缘,不仅让我再次遇到了她,而反以后还可以经常见面……” “既然有缘,当初为什么会分开?”祁尉天蹙了蹙眉,显得对“有缘”这两 个字很不以为然。 “毕业的时候,我想留在法国,而念裳为了爷爷却坚持要回来,”向皓醉眼 蒙陇的回忆,“我们都好舍不得对方,可是又不得不分开……” 呃?!事实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吧?云念裳一愣。 或许,是向皓的心地太善良了,不忍心当着别人的面说她坏话:也或许,骄 傲的向皓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那么你们现在可以再续前缘了。”祁尉天的语气中恶狠狠的道。 “我也想呀……”向皓不胜酒力,身子已经倾斜了,“那时候念裳真的对我 好好……” “怎么个好法?”他饶有兴趣的问。 “喂喂喂!”她抗议,“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呀?居然可以当面议论我?” “就算我现在说不想听,他也会继续说的。”祁尉天计谋得逞般的扬起微笑, “因为他已经醉了!” “她会做好多好吃的东西给我……那时候在法国,学校附近没有华人餐馆, 但如果我想吃中国料理,她就会马上帮我做……”果然,向皓开始滔滔不绝的回 忆往事,“她还帮我熨衣服,有一次教授推荐我去见一个德高望重的服装大师, 她就帮我把衬衫熨得像新的一样,还买了件很贵的西装给我……” “没想到你有当贤妻良母的天赋!”祁尉天投来椰褓的目光,云念裳马上避 开他的眼睛。 “中国料理是陈妈妈做的,衣服也是她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忍不 住解释。 “陈妈妈是谁?” “爷爷派到法国照顾我的老佣人。” “不过那件很贵的西装是你买的吧?”祁尉天似乎不满她这样的解释,轻哼 一声,转身拍拍向皓的肩,“她还做过什么令你感动的事,继续说呀!” “好多好多,多得我都说不完……”向皓的头越来越低,俊颜几乎贴着吧台, 声音也越发含糊不清,“我从前很害羞,不怎么会说话,不会逗女孩子开心,可 她跟我约会的时候,从来就不嫌我笨,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站在那里甜甜的 笑,静静的听我说话,有时抬头望着法国梧桐……那情景好美。” 她对他有这么好吗?云念裳不禁迷惑起来。 “她回国的那一天晚上,我站在她的窗台下站到大半夜……” “她有出来见你吗?”祁尉天脸色铁青的问。 “没有。但我知道她一定躲在窗帘后偷偷的看我,在偷偷的哭……她不见我。 是为了不让彼此更伤心……” “那时候是什么季节?” “好像是夏天……” “嘿,”祁尉天讽笑,“夏天的夜里让你一个人站在楼下,而反站了大半夜, 你居然说她对你好?我真怀疑她是否爱过你!” “不不不,”向皓连连摇头,“你不知道,她真的很爱我,因为……听说那 以后,她再也没有交过别的男朋友了。” “你是说,你是她唯一的男朋友?”这一回,祁尉天再也笑不出来了。 “对,如果不是因为她忘不了我,这怎么可能?”向皓的眼睛完全闭上了, 仿佛沉浸到甜蜜的往事中去了。 原来对于同一件事,人们的记忆竟然可以如此不同。云念裳苦笑。 不,她并不爱向皓,他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语,反而证明了向皓深爱着她。 因为,她只记得两人之间的不和谐,而向皓却只记得她的好。 向皓并没有存心说谎,那陛尘封的记忆,经过了这么多年,经过他脑海的层 层过滤,着实已经变得无比美好,如粉色的花瓣、清澈的海水。 而往事对她而言,却是浑浊晦暗、不愿重提的。 她好惭愧…… “走,我送你回家!”祁尉天忽然把她从反思中叫醒,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向总醉成这个样子,今晚大概是不能跟你再续前缘了,失望了吧?” “你送他吧,我自己回家。”她没有起身,手搭在小腹上。 “好奇怪,为什么你今天晚上一直在摸肚子?”眼尖的祁尉天注意到了她的 举动,“你肚子痛?” “没有……”她的脸不禁红了。呵!第一次有了宝宝,她当然忍不住要摸摸 它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还有,你也不喝酒,”他目光犀利的打量她,“来到酒吧只喝矿泉水,这 不正常!” “我喜欢喝水,不可以吗?”她赌气的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瞪着好管闲事 的他。 “唔……我知道是为什么,”一旁的向皓竟没有完全睡去,蒙蒙胧胧中听见 了他们的谈话,意识不清的插嘴,“因为念裳的肚子里有……” “喂喂喂!”云念裳慌忙跳起来,假装扶他,实际上却是为了捂住他的嘴, “皓,你醉得好厉害,我们送你回家!” “他真的知道原因?”祁尉天狐疑的盯着她。 “喝醉的人说的话你也信?” “那你自己告诉我原因!”他逼近一步,“你这个没喝醉的人说的话,我可 以相信吧?” “不要胡搅蛮缠,快走吧,你不是要送我们回家吗?” “你肯告诉他,却不肯告诉我?”祁尉天的目光里忽然有了一丝幽怨,看得 云念裳胆战心惊,连忙夺门而出。 外面竟在下雨! 每一次见到他,似乎都在下雨,像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这夜的雨,跟上次不同。那次是早春,雨中有一种凉凉的意味,而时至晚春, 因为夏季的迫近,雨中则藏着一股闷热。 她的心情,也好郁闷。 “你宁肯被淋湿,也不上我的车吗?”祁尉天嘲笑发呆的她,“喂,至少帮 我把你的初恋情人抬上车吧?他好重!” 被迫替他打开车门,将向皓修长的腿架起,搁到后座上。 稍许帮了帮忙,她的额上便渗出汗来。自从怀孕后,体力似乎差了许多,动 不动就感到头昏眼花,这会儿毛病又发作了,她靠着车身,微闭双眼。 “你怎么了?”祁尉天绕到她身边,盯着她苍白的唇色。 “有点累……”车身很滑,她又穿着柔滑的裙,这绵软的一靠,竟然顺势往 下倾倒,幸好他的力臂及时搀住了她。 “你是不是生病了?”他的语气不再带着讽刺,换了关怀口吻,似乎真的很 紧张。 “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车外虽然有雨,但总比窒息的车内好一点,她暂时不想坐进去,只是仰头深 深吸气。 祁尉天脱下西装,覆在她头上,也就这样淋着雨,欣赏路灯下被照得一片银 白雪亮的密密雨帘,沉默的陪着她。 已经午夜了,路上没什么行人,雨中有绿叶的气息,一片浓翠的影子隐隐约 约藏在他俩身后。 “念裳——”他忽然唤道。 她一惊,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而又叫得如此亲密,语调低低的, 无比温柔。 “那时候我就想这样叫你,可惜不知道你叫什么……”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念裳,你的嘴唇白得让人心疼……” 是吗?他真的会心疼她? 云念裳只觉得心尖一酸,有落泪的冲动。 “不过我有办法让它变得红润……”他的指尖轻轻勾勒着她樱唇的轮廓,然 后,骤然的吻下去,双臂搂紧她纤细的身子,让她无处可逃。 暖而软的舌伴着雨的味道冲入她的禁地,引得她的心一阵颤动,像是坠入了 幽深的井中,清凉的井水温柔的包裹着她……她愿意同他一起永无止境的沉下去, 这个方法很好,唇色一定会因此变得鲜艳。 云念裳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回忆那个沉醉的夜晚,虽然那夜他们都被药和 酒弄得神志不清,可某些细节她却一直难忘。 他大概也是如此吧?因为,此刻他一边吻她,大掌一边抚摸着她的身体…… 那样准确的抚上她最敏感的地方,激起她的渴望。 覆在她头上的西装,随着两人越吻越烈而落到了泥泞的地面上,可是,谁都 无暇去管它。 “那天晚上我们做了好多次,”他在她耳边喘息着说,“所以我知道该怎样 让你开心……念裳,我有点支撑不住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吗?” 只在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她就可以感受到他身体明显的变化,下身被骤然的 硬挺抵触着,轻轻摩挲,使她感到羞怯不已。 “不,尉天,不要,”她退后一步,“这是在大街上……” “我当然不会在这里了!”他哑然失笑,“傻瓜,我是说现在去找一个地方。” “可是……皓怎么办?”她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后座沉睡的人。 “让他今晚睡在这儿,我们回来再送他。”他的额抵着她的,像孩子一般晃 着她的手,“好不好?好不好?” “让他睡在车子里?”云念裳睁大眼睛,“那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以前加班累了,又懒得回家时,就经常睡在车里。” 他说得很轻松。 有一刹那,她差点就答应了,可是仿佛有一个声音猛地在耳边响起,提醒了 她,孩子!当心孩子…… 天啊,她竟然为了一时的欢愉,差点儿忘记了她的宝宝!现在是怀孕的初期, 正是危险的时候,稍不注意,宝宝就会消失,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跟尉天…… 她真是太大意了! “不行!”慌忙推开怀抱她的男人,“我们不能把皓单独留在这里。” “你舍不得他?”祁尉天的眼神一黯,“我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这样低声下 气的请求过,而且是在大街上……你居然拒绝?” “我们是敌人,对吧?”她故作云淡风轻的耸耸肩,“上次发生那种事,已 经是一种错误了,不应该再重复第二遍。” “原来在你眼里,我们一直是敌人?” 祁尉天只觉得胸口快要炸开了! 她欺骗了他,他都能原谅,而她现在居然说出这种话? 呵呵,这才对呀,她一直都在爱着车上那个小子,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忘记, 怎么可能丢下那家伙跟他走? 祁尉天自问白活了三十多岁,竟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涌上心头,就算他再不愿承认,也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醋意,这辈子从没为哪个女人付出过的感情,居然悄然而至的敲响他心中的门, 每敲一下,就激起一片疼痛。 “好吧,”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咬着牙回答,“既然如此,我现在就送他 回家!” 说着,他把她抛在雨中,独自打开车门。 “总经理,您好像很累,是不是?”肖秘书递过一杯咖啡,语调中满是关切 之意。 “嗯。”云念裳点了点头,眉心紧蹙。其实,她心里清楚,并不是因为累, 而是因为不开心。 自从那个雨夜,他气愤的离去,他俩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反正永远不再相见,也对她的生活毫无影响……但她 为什么心里就是这样难过,感觉像是被挖掉了一块似的? “总经理,既然您这么累,不如出去玩一趟吧!”肖秘书热心的建议。 “出去玩?”云念裳一愣,“现在正是跟Z 公司争取合作的关键时刻,又有 那么多竞争对手,我怎么可以丢下公司出去玩?” “反正企划书我们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您不需要太担心。”肖秘书翻了翻日 程表,“总经理,您有足够的时间出去玩!况又,我又不是建议您去渡假,我只 是建议您趁着出差之便,顺便散散心。” “出差?”这更令她费解了,“我最近需要出差吗?” “您忘了,我们公司这次的夏季时装目录,不是正好在泰国拍摄吗?” “对呀。” “总经理您不是一直很想再去泰国走走吗?就当去探班好了!哈哈,工作人 员和模特儿如果知道您亲自去慰问他们,一定工作热情高涨,拍出更加美丽的目 录哦!”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云念裳美了笑,“可我还是有点担心……” “唉,总经理,您都多久没有休息了?自从公司开张以来,我都没见您休过 长假!虽然跟Z 公司合作的事很重要,但也没有必要整天如坐针毡等待他们的裁 决吧?我们的竞争对手都不像我们这样紧张,连祁氏的总经理都出国了!” “祁尉天出国了?”她闻言心中一阵微颤。 “嗯,听说是去日本泡妞!”肖秘书耸耸肩,“他最近常上八卦杂志,好像 忽然交了许多女朋友。” 这没有什么稀奇的,他长得如此英俊,又有万贯家财,人不风流枉少年…… 云念裳垂下长长的睫毛,那睫毛似落寞的蝶,两翼无力的一张一阖。 对呀,她何必这么紧张,竞争对手过得如此风流快活,她也该借此闲暇散散 心才对。 一直都想再去一次泰国,觉得那个炎热的国度是个如同向日葵般,金黄美丽 的境地。 记得上回路过曼谷,虽然逗留的时间不是很长,但那金色的寺庙,莲花的芬 芳,女子腕间叮叮作响的银锡首饰,在她的脑海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以,当下属问她这次夏季时装目录应该在哪儿拍摄时,她马上想到了那个 炎热的国度。 “好吧,肖秘书,”她低调的说,“告诉广告组,我去探望他们。” 两天以后,她抵达了曼谷。 目录已经拍了一半,模特儿是个纤瘦的骨感美人,皮肤呈现漂亮的金棕色, 在曼谷浓烈的艳阳下层现万种风情,使目录中的书面别具一格。 “总经理,您真有眼光哦!”摄影师指着照片兴高采烈的说,“茫茫的河水, 无瑕的天空,清幽的菩提树,远处闪烁光辉的塔尖,配上模特儿被灼热的肌肤, 好有感觉!这一季的新装肯定会大受欢迎!” 云念裳吃着沾着辣酱的青芒果,心中泛出微笑,正想回答,忽然一个熟悉的 声音传了过来—— “虽然很有创意,但未必能大受欢迎!” 是谁?她愕然回眸,看到祁尉天笑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他不是去日本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把她吓了一大跳。 “祁先生觉得我拍得不够漂亮?”听到这样的评语,摄影师有点恼怒。 “不,您拍得非常棒,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们祁氏也很想找您合作,”祁尉 天摇头,“我只是说,云总经理的创意有点不合时宜。” 他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批评她,跟她作对的吗? 云念裳轻哼一声,“请问祁先生,这个创意哪里不合时宜?” “现在的年轻人不是啥日就是啥韩,云总经理却找了泰国这么一个地方拍摄 时装目录……呃,恕我直言,从艺术角度上来看,这些照片真的非常漂亮,可如 果考虑到市场的销售量,则未必能吸引顾客。” “祁先生把顾客们想得太肤浅了吧?据我所知,现在懂得欣赏艺术的顾客大 有人在,况且泰国的服装这几年在国际上颇为亮眼,泰丝远销到欧美各地,也大 受欢迎。这次我们在此地拍摄,工作人员中就有泰国的服装大师们,给了我们一 些非常好的建议,我不觉得我们的目录会有什么问题。”云念裳不甘示弱的反唇 相稽。 “听说你刚刚去了日本,想必贵公司这一季的服装目录会是在日本拍摄的喽? 那我们倒是比比看,等新装上市后,看谁家的衣服卖得较好!” “有趣的赌约。”祁尉天嘻皮笑脸的在她身边坐下,“那么输了的人该怎样 惩罚呢?” “你说呢?”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哈!”他凑近她的脸庞,“生气了?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去了日本?难道你 很关心我,一直在暗中注意我的动向?” “那么祁先生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看来你似乎更关心我,甚至大老远 的跑来探望!”云念裳把面颊转到另一侧,不想看见他闪亮的眸子。 那眸子,惹得她心跳乱了序。 如果,他真的是特地前来探望她,那么……这些日子,他是否也在同样想念 着她? “我事先并不知道你在这儿,这只是一个巧合。”他的语调倒是轻松得很。 “哦?这个‘巧合’未免太离奇了吧?”这家伙也太会扯了! “尉天——”一声娇呼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拍摄暂时告一段落,只见那位纤瘦的模特儿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飞快的朝 两人飞奔过来,样子十分兴奋的喘着气,脸蛋绯红。 “尉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她小鸟依人般的靠到他身边,“可是人 家下午还有工作,怎么办?” “中午陪我吃饭就行了,”祁尉天像逗弄宠物那样刮刮她的鼻子,“不用担 心,我可以等的。” “我知道附近有间不错的餐馆!”那位模特儿快乐的跳了起来,遂又转身看 向云念裳,“总经理,中午我可不可以不跟摄制组一起吃餐盒?我男朋友来看我 了,所以……” “当然可以。”云念裳点了点头,并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显然她知道自己的 面部表情十分僵硬。 呵,原来真是她自作多情,他忽然出现,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这个新交 的宝贝女友…… 这的确是“巧合”。 人们都说,巧合是一种缘份。虽然他们每次都能遇见,但可惜,他的缘份不 属于她。 云念裳双颊羞愧如同火烧,双肩微微抽动,巨大的羞耻感拴住她此刻全部的 身心,让她好想跳进眼前的茫茫大河,躲避他嘲笑的眼光。 “咦,祁总,您怎么也来了?”难堪之际,肖秘书提着一个大蛋糕走近, “呵呵,难道是知道了我们今天有节目,特地赶来捧场?” “节目?”祁尉天眯起眼睛。“这是生日蛋糕?难道,今天有人过生日?” “对呀,”肖秘书大力的点头,“您好厉害,一猜即中!今天是我们总经理 的生日。” “我的生日?!”这一回,云念裳真的愣住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您太忙,都不记得了,”肖秘书莞尔,“公司的员工就是看您平时太辛苦, 连自己的生日也时常忘记,所以才让我劝您来这儿散心,顺便为您庆祝生日。” 话音刚落,一阵欢呼立刻响起,只见全体广告部门的摄制组成员围了过来, 有人洒着泡沫四溢的香槟,有人抛出飞舞的彩带,热闹的气氛立刻包围了云念裳。 “原来你们早有阴谋!”她哑然失笑,鼻尖一酸,心中感动混着先前的苦涩, 让她有落泪的冲动,“怪不得大老远把我骗来……” 公司虽小,这些年也没赚到什么钱,但有件事却值得骄傲——她赢得了人心。 “原来今天是云总的生日。”祁尉天站在人墙的周边,欠了欠身,“那我就 不打扰了,祝你生日快乐!” 没有与她举杯畅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说了 一句客套话,便匆匆离开。 离开时,他的手还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似乎与那人共进午餐是更重要的事。 云念裳隔着厚厚的人墙,偷瞄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觉得他的背影离自己是 如此遥远。 二十七岁的最后一天,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惊喜,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失落… …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