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连的日子里,铁痕似乎忘了两人之前有过的亲密,或者根本不当一回事, 对待棠琛儿就像其他普通的丫鬟一样,端茶倒水,她依然样样都要做。 但棠琛儿做得很快乐,只要能够看见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她万万没想到铁痕竟会那么好心,限定她爹搬出棠府的期限到了,他不 但没有赶走她爹,反而让他住在原来的棠府里,甚至还送了一些银两让他们用, 使他们衣食无虞。 棠琛儿感激得无法言语,一进门便立刻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铁痕放下手中的帐本,怀疑地问。 “琛……琛奴叩谢主人大恩,让我爹得以安享余年。” 铁痕不悦地撇撇嘴,为了这件事,聂诺已经跟他吵了不知几回,她居然敢选 这个时候叩谢他的大恩,这不是当面在告诉他,他根本不是在报复,而是大开善 堂吗? 他讥讽一笑道:“应该的,你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给我,我岂能不表示表示?” 棠琛儿的脸色骤然大变,他……他会这么做只是因为这是她身体所换来的代 价? “不是的,你……你故意说这话是要气我的吧?” “哼!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铁痕轻佻地望了她一眼。“不过若这么想你 会高兴些,那就由你。” 棠琛儿跌坐在地,想不到这一切竟然是因为这种理由? 耳边似乎还听闻他那晚柔情的轻哄,是那般的真实甜蜜,令人难忘啊…… 突然门外的家仆跑进来道:“禀主人,棠老爷求见。” “我爹……”棠琛儿直觉地喊出声,望向门外。 “是啊!差点忘了告诉你,我还准许你爹可以时常来看你,够仁慈吧!”铁 痕嘲弄地问。 棠琛儿还没来得及答话,棠鸿已经走进门来了。 “琛儿!你怎么坐在地上?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宝贝女儿身在铁痕山庄, 他每天都担心得要命,害怕铁痕会对她不利,让她吃苦,所以病都还没痊愈就连 忙地赶来看她了。 “爹,爹……”一看见他,棠琛儿开心地投入他怀抱。 “乖女儿,是爹没用,让你受委屈了。”棠鸿心碎地道。 “不,我……” “嗯……打个岔吧!”铁痕恶劣地中断他们的谈话,指示道。“琛奴,怎么 客人来,你净顾着和他讲话,忘了倒茶?” 棠琛儿看看铁痕;再看看父亲,最后她还是福了福身道:“是,琛奴失态, 这就去倒茶。” “琛……琛奴?”棠鸿拦不住女儿,只好转过头来面对铁痕。“逸风……” “很抱歉,请叫我铁痕,我不认识什么逸风。”他打断他的话。 “好吧!铁痕,我女儿……琛儿你怎么叫她……” “琛奴是吧?”他揶揄一笑。“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她已经卖给我为奴了, 期限是一百年。” “一……一百年?”那他女儿这辈子岂不是完了? “一年一万两,我想没有人出得起这个价钱吧?不过她既然是你棠老爷的掌 上明珠,身价当然就不同凡响了。” “不──你还我女儿自由,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铁痕,求求你,放过琛儿 吧!放过她……”棠鸿难过地跪下求道。 对对对!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要的就是看到棠鸿痛不欲生的心疼模样。铁 痕扬起了快意复仇的笑容。 门外,棠琛儿摇摇头,她想通了,其实铁痕的种种言谈只是想激怒他们,让 他们痛苦而已;可事实上,他却饶过了他们的命,甚至帮助他们父女俩免于颠沛 流离、被债主穷追猛打的命运,她是该感激他的才对。 呵!真是难为他这般的用心,他并非无情啊! 棠琛儿暗自下了决心,从今后不管他如何讥她讽她,她都绝对不与他生气, 她要好好的伺候他,直到他心中的仇恨都化解了为止,哪怕那一天要到天长地久, 甚至下辈子才会实现,她都毫无怨尤。 当棠鸿自责的垂头丧气走出铁痕山庄时,她挡住了他的去路。 “爹,请你放心,琛儿一切都是自愿的。” “琛儿,是爹不好,是爹没用,不能带你走。” 棠琛儿轻摇螓首道:“不,我不会走的,因为──我爱他。” “你……” “爹,别为我担心了。”她唇边漾出极温柔的笑容道。“相信我,总有一天 我会化解他心里的仇恨,让他愿意敞开心来接受我的。” 棠鸿凝视女儿那灵气娇秀的脸蛋许久,她是那么坚定和认真,突然地,他才 发觉这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女儿已经长大了,她已经学会爱人了。 眼中闪着感伤的泪光,棠鸿握住女儿的手道:“以后的日子可能很难过,你 要保重自己。” “我知道,请爹放心,爹也要保重自己。” “嗯!很好,很好……”他边落泪边点头。“但愿真能如你所愿,化解他心 中的仇恨。” “会的,我会做到的。”棠琛儿信誓旦旦地说。 “少爷,祁兴祖他们父子又回到县内了。”阿诺忠实地禀告。 “回来了?”铁痕满是兴味地道。“他们居然还敢回来。” “是啊!他们父子欺压人惯了,现在少了势,依旧气焰不减,难怪走到哪里 被轰到哪里,听说其中还打伤了不少人,别的境内的官府也正在追捕他们。” “呵呵……”多像落水狗啊!这绝对比一刀杀了他们还要令他们难过。“很 好,继续派人密切注意他们的举动。” “少爷还不想将他们擒回吗?” “不,还是让他们在外多”逍遥“一阵子吧!” 突然敲门声响起,门一开,一个娉婷多姿的女子端盘子走进来,她妙眸灵转 朝他们嫣然一笑。 “主人,你今天的心情看来特别好。” 铁痕唇边的笑意逝去,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棠琛儿不介意,依旧笑开了。“主人,我煮了燕窝粥给你当点心,你快趁热 吃了吧!” “你煮的?”铁痕的确被吓了一跳,这一向手不动三宝的娇娇女何时学会煮 东西的? “没错,你快尝尝好不好吃。”她献宝似地端到他面前。 “不……”他才不敢吃呢。“我不饿。” “不饿也吃几口嘛!这是我差点烧掉厨房……” “烧掉厨房?”铁痕和阿诺同时惊呼,不,他们根本不该惊讶,这是可以预 见的事呀! “没……你们别紧张,我只是说差点。”她再度捧上自己煮的东西到铁痕面 前。“看在我这么努力的分上,你好歹也吃一口嘛!” 铁痕还是拚命地摇头。“我不饿。” “可是主人……” “我说了我不饿,你听不懂吗?”他走回案桌上端起帐本看。 说不失望是骗人的,这些日子来棠琛儿不断地想要讨好他,拚命地学习一切 事物,今天她好不容易成功地煮了一碗粥,他却连看都不看。 但棠琛儿并不气馁,这小小的失败根本不算什么,她很快地又露出笑容走到 他身后勤快地道:“那我帮你捶捶背。” “不需要,你先出去吧。”铁痕冷酷地道。 “主人,让我帮你捶背吧!你这么辛苦。” 躲她才辛苦呢!铁痕暗忖。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对劲,突然对他这么好, 实在可怕,更怕的是自己一旦习惯了她,再也狠不下心拒绝她,那就糟了。 “不用,不要一再地违背我的意思。”他饱含威胁地道,话中没有商量的余 地。 棠琛儿不怪他冷漠,因为她对他好,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那我帮你补衣服。”她走到旁边拿起小篮子,里面有件衣服,她开始进行 缝补工作,然而却时常听到她被针扎到时低呼的声音,只是她依旧笑容满面,似 乎很快乐。 铁痕和阿诺互视一眼,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这小女子到底在搞什么鬼?突然变得这么贤慧。 “少爷,她似乎改变了很多。”阿诺低声道。 “谁知道她究竟有何目的。” 阿诺摇摇头,本来他对棠琛儿是厌恶到了极点,但这些日子来她将他家少爷 照顾得无微不至,凡事都亲力而为,端茶、倒水、学女红……现在甚至还进厨房 熬粥,姑且不论好吃与否,那份真挚的心意是不容否定的。 其实只要谁对少爷好,阿诺相对地也会愿意对那个人好。 “少爷,我看她是真心的,她对你那么温柔体贴,你何不也对她好一点?” 别老是给人脸色看嘛! “怎么?她好大的本领将你也给收买了?” 棠琛儿的好和温柔已经让铁痕山庄的众人都感受到了,没想到连阿诺都会被 她给收买,那……叫他怎么继续报复计划?简直可恶。 不可以,他绝对不能中了这小女子的诡计,他依旧决定要讨厌她,不管她对 他多好都没用,他就是要报复到底。 聂诺看了看他们两人,唇边露出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笑容,其实若舍去了仇恨, 他家少爷和棠琛儿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 ※ ※ ※ “主人,等等我……” “你跟来做什么?”刚踏出山庄大门的铁痕不悦地问。 “我是你的贴身婢女,当然要跟在你身边了。”棠琛儿认真地道,他走到哪 里她就要跟到哪里,这样才能随时随地服侍他嘛! “我要出门巡视产物,你留在山庄里即可。” “主人,这怎么行?万一你有需要琛奴的地方,而我不在那就不好了。”她 主动地接过阿诺手上的东西。“阿诺哥,我跟主人出门就成了,你还是留在山庄 帮戴总管的忙吧!” 阿诺望向铁痕,他可不敢作主。 铁痕黑眸一眯,唇边突然勾勒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好,既然你执意要跟, 那就走吧。” “谢谢你,多谢主人成全。”棠琛儿喜出望外地道。 两人坐上马车,不一会儿便离开了。 在山庄外的角落处,祁兴祖父子虎视眈眈地看着那一幕。 “好个棠琛儿;好个棠鸿,居然放我一个人落魄,迳自逍遥。”祁兴祖简直 暴跳如雷,愤恨的眼神直跟随着马车离去。 “爹,你一定要快点想想办法,我不想再继续流浪了。” “儿子,你放心,爹已经想到办法了。”他露出个奸邪的笑容,就要伺机而 动了。 ※ ※ ※ “当初是你爹逼我学做生意的,而今我真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瞧瞧!这些 产业都是我从你爹手上夺来的,而且经营得这么好,你说我是不是很有天分?” 铁痕刻意地问。这就是他答应带她出来的目的。 棠琛儿很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毕竟跟前所见的都是她爹,甚至她棠家上几 代所传下来的心血,如今易主了,岂能不感伤? “主人的确很有天分。”她声音有点沉闷地道。 “好,好个有天分,哈哈哈……” 当她脸上出现痛苦表情时,他其实也心疼,但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 聂家人的命不能白丧。 “快申时了,我约了几个朋友见面,走吧!” “是。”棠琛儿回答。 再回首已经徒然,既定的事实,又何苦频频感伤,把握眼前才是重要的呀! 两人走进了繁华大街上其中一间最豪华热闹的铁痕客栈后,随即有一大堆人 朝他们挥手。 “铁庄主,好久不见。” “最近比较忙。”铁痕斟了杯酒道。“在下先跟几位大哥赔不是了。” “哪里哪里,你是做大生意的人嘛!我们哪能跟你比……” 众人连连客套了几句,不过较眼尖的人早已发现他身后藏了个小美人。 “哇!好美的姑娘,铁庄主你实在太不够意思了,娶亲也没通知一声,赏杯 喜酒喝。”有人抗议道。 “就是啊!太不够意思了……” 棠琛儿被他们说得俏脸嫣红,眉眼有着掩不住的喜悦。 “误会误会。”铁痕掠了她一眼,抱拳露出轻笑对众人道。“误会一场,她 叫琛奴,是我的丫鬟而已。” “丫鬟?” “是啊!小奴一个,不值得一哂。来来来,喝酒,我敬各位。”铁痕转移话 题道。 但众人不死心,难得见到这么亭亭玉立标致的美丽小佳人,他们哪能错过。 “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铁庄主,既然她只是你的奴婢,不知道你能否割爱, 看你要多少价钱,我们好商量。”一个灰衣男子对她表现出高度的兴趣。 “我也是,一口价,我买了。”另一个蓝衣男子跟着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再加上铁痕依旧笑咪咪也不反驳,让棠琛儿好着急。 “多谢各位大爷抬爱,琛奴承担不起。”她求救的眼神望向铁痕,但他却依 旧像个没事人一样,任由几个人漫天开价。 “铁庄主你倒是说句话。”好一会儿,众人才想起真正的主人都还没开口呢! 瞄了她一眼,铁痕闲散地道:“没问题,既然各位大哥对我家贱奴这么喜爱, 就把她送给你们好了。” 棠琛儿愣住了,他……他居然真的要将她送给别人?而且态度那么潇洒,就 像她只是他玩腻的玩意儿而已。 那怎么行?她急得都快哭了。 “真的假的?你愿意将她送给我们?”众人欣喜地问。 见她慌急的模样,铁痕唇边的笑意更深。“当然是假的,这丫头一年值一万 两,你们出得起这价钱吗?” “一年一万两……”众人一阵唏嘘,一万两不知可以买多少娇妻美妾了,何 况是一年一万两。 “呵呵……不过各位大哥也别失望,或许隔两天我不想要了,到时如果你们 还喜欢的话,我会派人将她送给你们的。”铁痕又补了这句。 原本破涕为笑的棠琛儿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再也无法控制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实在太过分了。 ※ ※ ※ “琛奴,琛奴……” 棠琛儿不顾他在后头喊,迳自往前跑,泪水止不住地快速纷落,她不想再见 到他了,这可恶的人。 铁痕迫于无奈,只好一个纵身将她给拦截下来。 “琛奴,你这么大胆居然敢不听我的?”他饱含怒火地道。 “是,我大胆,那你就将我送给别人好了。”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娇嫩的香腮而落,牵动了他的心弦。 “好了,我是跟他们开玩笑的,回去吧!” “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唯独这个不行,我承受不起这句话。”她甩开他的纠 缠往前跑。 “棠琛儿,你给我回来。”他怎么能纵容她如此放肆?不追了,他站在原地 喊着。“谁才是主人你给我认清楚了。” 棠琛儿停下脚步,眼泪又迷蒙了她的眼。“是,你是主人,你有权利任意处 置我,既然你那么恨我,迫不及待地想将我送给别人,那何不一刀杀了我比较快。” “你……”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前方的棠琛儿已经让人给牵制住了。 “哈哈哈,小侄女,难道你看不出来咱们铁庄主对你动情了吗?他又怎么会 舍得杀了你呢?”祁兴祖邪恶的笑声充塞四方,身旁还有他儿子祁英雄。 铁痕这才发现他们早已跑出热闹的大街,处在荒郊野岭。 “哼!祁兴祖,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是闯进来了。”铁痕冷笑道。 “你真的不怕我收拾你?” “啊……”一把尖刀就这样搁在棠琛儿的脖子上,稍一用力便划出了淡淡的 血痕。 祁兴祖威胁道:“你敢动手吗?不怕我杀了这丫头。” 铁痕的心没来由地揪紧,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你以为你胁持的 是谁?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呵呵!棠琛儿和你一样都是我的仇人,你若替我杀了 她,我还省得动手。” “别……别嘴硬,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了她!”祁兴祖看到他冷静的模 样也开始心慌了,他无法确定自己手上的是否为免死金牌。“我真的会杀她,不 是跟你说着玩的。” “杀了她呀!你杀啊,我不在乎。”他冷酷地道。 “你──”祁兴祖闪烁的眼神,不确定地在他身上兜了好几圈。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铁痕一直派人跟着他,甚至现在还有一大堆人在旁环 伺着,倘若他真的判断错误,手上抓的人根本毫无所用,那么今天他将会死得很 惨。 “爹,怎么办?他不在乎这个女人耶!”祁英雄着急地大声疾呼。 “没错,你们父子俩要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亲自动手?”表面上不动声 色,但暗地里铁痕的心思早已转过千百回了。 该救她吗?要救她的代价可是得放走杀害他聂家一家子几十条人命的主凶祁 家父子;但不救她,心又忍不住地慌张失措。 他能承受失去她的代价吗?能吗? 忽地,他惊觉到心里这可怕的挣扎过程,天啊!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如此在乎 那个女人──他仇人的女儿棠琛儿? 棠琛儿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虽然只是刹那而已,却带给她无 尽的感动。 够了,只要知道他曾经在乎过她就足够,她就算是死也甘心了。 此时铁痕再也无法乖乖地站在原地任人出价了,他慢慢移向他们找出手救人 的机会。 “爹,他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祁英雄吓得差点跪地求饶,他不想死, 他一点也不想死。 “这……”祁兴祖仔细地看着铁痕,想要找出一点点在乎的破绽,但他失望 了,自己手上人质根本要胁不了他。 “爹──” “够了。”祁兴祖气急败坏地怒喝,边退后边瞄手上无用的人质,而后对儿 子低语道:“雄儿,准备逃。” 可恶!没想到他居然会失算,铁痕真是铁石心肠,他根本没对棠琛儿动情。 凶狠的眸光逼视手里的棠琛儿,都怪这个女人,害他如意算盘打错了,她该 死,真该死。 祁兴祖望着铁痕。“好,你不在乎她,那我就做个好人帮你把她杀了──” 他的刀猛然地往前一刺── “啊──” “阿诺……”铁痕的动作慢了一大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 所有的事情在一瞬间发生── 棠琛儿看准了祁兴祖在说话分心的当儿,奋力将他推开,不料他却凶残地不 愿放过她,拿起尖刀就这样朝她身后刺…… 一旁,一条人影更快地跑出将前面的棠琛儿推开,自己则狠狠地挨了祁兴祖 的一刀──他就是此刻倒地的忠仆聂诺。 其后跟着一大群铁痕山庄派来跟踪祁兴祖的人出现,纷纷追捕行凶逃跑的祁 家父子而去。 如今现场只剩下铁痕、棠琛儿和受重伤的聂诺及几个侍卫。 “阿诺……你怎么这么傻?”铁痕上前抱着他血流不止的身体,眼眶难以控 制地泛着泪光。 阿诺虚弱地摇头道:“少爷,棠姑娘没事吧!她没事……” 他才不傻,旁观者清,他早已看出了少爷对棠琛儿的重视和情意,如果失去 了她,铁痕将永远不会再快乐,所以他甘心以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只要他家少爷 快乐就好。 “阿诺哥,我没事,对不起。”棠琛儿跪在他身边哭泣道。“你为什么要救 我,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我……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家少爷,你……要好好照顾他。”阿诺血色尽 失地交代。 “不,你在说什么傻话?这么多年来我们一起同甘共苦打天下,一起复仇, 在我心中你是我最好的好兄弟,比任何人都重要。”铁痕真心地道。 “够了,少爷,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阿诺死而无憾。” “不,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有事。”铁痕情绪终于失控,着急地喊着。 “阿诺,我不准你死,不准……” “主人,马车来了。”几个铁痕山庄的侍卫奔过来恭敬地喊。 “快……快送阿诺回去,延请最好的大夫医治他。”铁痕下令道。 “是。” 追缉祁家父子的人也回来了,将两个恶徒捆绑成粽子般丢在地上。 “禀主人,祁家父子抓到,请问该如何处置?” 铁痕冷冽得犹如冰寒之雪的眼神射向他们,祁家父子立即吓得连连求饶。 “逸……逸风,我是你的大伯啊!”祁兴祖大言不惭地试图攀亲带故。 铁痕冷笑,他毫不留情残酷地道:“将他们关入水牢半年,再移送官办。” “水……不,你干脆杀了我们吧!或者将我们移送官府,我们不进水牢…… 不要啊……”将他们浸在水牢半年,那不是比死还痛苦?祁家父子连连的惨叫声 越来越远,终于不复听闻。 从头至尾铁痕都没再看棠琛儿一眼,令她心碎不已。 “主人……铁痕,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她,若不是她任性地 奔到这荒郊野地来;若不是她没用地让祁兴祖擒住,聂诺也不会受重伤,都怪她, 都是她不好。 “哼!”铁痕冰冷不带感情地道:“你最好祈求阿诺没事,要不然我们之间 的帐恐怕难算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棠琛儿跌坐在地,忍不住伤恸地放声大哭。 她知道这一次他是说真的,聂诺是他多年来的忠仆,他在铁痕心中比谁都重 要,当然也比她重要得多,如果他有事,恐怕铁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铁痕……铁痕……”这种情况她也不愿意啊!她真的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聂诺真傻,他把她棠琛儿想得太过重要了。 冷冽的寒风吹拂,染着聂诺鲜血的黄土地上,那抹怵目惊心的红在她眼中犹 如死刑的令牌,深入她心底深处,寒透了她的心扉── 一连三天三夜,在聂诺还没脱离险境前,铁痕根本合不上眼,他不言不语地 坐在病榻前,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同样的棠琛儿也是三天三夜没睡,她就这样远远地站在一旁守着铁痕,但不 敢太过接近他,怕更增添他心里的难受。 她柔弱的身体渐渐无法承受这内外的煎熬,只可惜苍白的楚楚容颜再也无法 引起他一点点的关注。 她知道他恨她,痛恨她让聂诺陷入此惨境。 可天晓得她根本也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啊! 仿佛是无止尽的等待,他们等了一天又一天;期待了一天又一天,棠琛儿的 身心在痛苦地煎熬着,如果聂诺真的就这样死去,铁痕恐怕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了,到时候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聂诺,求求你活过来吧!若说一定要有人死,她愿意自己承担。 如果她的死能够唤回铁痕的一丝关注,她是眉头都不会皱上一下,绝对不会。 老天爷,求求你……求你── “好……好痛──” 就好像上天真的听见了棠琛儿的祈求,终于在第五天后聂诺慢慢地醒了过来, 她在亲耳听到大夫说聂诺没事后,整个人就昏厥过去── -------------- 转自爱情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