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新讨债互助协会经纪公司的豪华客厅。 这里十分安静,气氛不错,光线又恰到好处。初次来到这里的人,一定想不 到这是讨债公司的大本营,论舒适和气派,这里可不比时下的五星级饭店的门面 差,只不过地方没人家大。 但这地方当书房是绰绰有余了。 秦芷晴抱着六法全书正用功的看着。大三了,她打算在大学毕业前就通过律 师特考律师执照,才不枉她法律系高材生的美名。 看书看累了,她大咧咧的打了个大哈欠,伸了个懒腰。 “大小姐,全公司的人都忙翻了,就只有你最闲。” 黑新的声音由身后传来,秦芷晴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把视线调回 书本上。 多花一分钟看他那张乏替可陈、经岁月雕刻过的老男人脸,她宁可利用时间 多背一条法律条文。 “黑心伯,全公司上下都缺乏正义,就只有我正义汜滥。”她用懒懒的语调 回应。 她的话令黑新差些没翻白眼。“丫头,你真是好运,没遇到年轻时候的我。” 他在暗示她,以她嚣张的态度要是遇到年轻时候血气方刚混黑道的他,早被他狠 K 了。 这丫头不是他爱说,真是太不敬业了,业绩老给他垫底。 “遇上了又怎样?”她又看了他一眼。“我还是看不上你。”她自然知道他 话中的意思是什么,只是故意和他唱反调。 好汉不提当年勇!都年纪一大把了,女儿也都比她大好多,还说这个,也不 怕人笑?吱! “我不是在说这个!” “那你说哪个?”秦芷晴翻身坐了起来阖上了六法全书。 算了,今天的进度有了,就陪这黑心伯聊聊好了。 “你……你…”这个伶牙俐嘴、一口毒牙的利嘴娃老给他装肖唉!“我问你, 前几天我交给你的那事儿办好了没有?” “前几天?哪件事啊?”她想了一下,“你那天像是具有选择性的说了好几 个要债的Case,我怎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那天那几桩索债都很没天良!有赌 债、有向独居老人要回房子、有被放高利贷的……这些债要她去要? “索债额一百万的那一桩。 “我当然没去。”她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哪有人那么狠,人家老妈生病急 需十万元,一年后向人要一百万?那家姓黄的人家是以此致富的吗?”死要钱也 不是这种要法。 “我们开的是讨债公司,只负责把客户交代的事办好就成了,其他的就不必 管太多。”黑新是个生意人,十分明白做生意的道理。 年轻时候混得透,他十分明白“正义”二字太沉重,要背负的人会很辛苦, “这怎么可以?厂秦芷晴很不以为然,”照你这么说,以后我当了律师之后 也只管有没有钱赚就成了,明知道整件事委托人是错的一方,我也不管是非曲直, 就是想办法替他脱罪就是喽?“对于对错,她可分得就像黑白两色一样分明,没 有灰色的色调。 “这么想表示你成长了。” “这不叫成长,这叫‘病态’!”她的音量在不知不觉中扬高了。“就是因 为有太多像你这种不负责任心态的人,怪不得我们的现今社会会那么乱!” 说了半天又扯上她的大道理了!被她那么一数落,黑新觉得这社会乱象好似 是他一人造成似的。 遇到秦芷晴这种狠角色,他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她的才能、清晰的头脑、 能言善道的表达能力;恨的是,她的优点是专门用来攻击他、吐槽他,根本不能 为他所用! 像现在狠狠的被刮一顿,可又回不了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反正那姓黄 的委托人本来就以放高利贷为生。” 打秦芷晴张眼看世界,就这一桩叫人最啧啧称奇!“这不叫放高利贷,这叫 勒索!” “不这样,他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呐?” “喝西北风还能喝得一家肥嘟嘟的,真不容易啊!”她讽刺的说。 黑新一怔,他手指着她,“你……你该不会无聊到不去要债,却跑到人家委 托人家去观察他们的体态吧?” 敢做敢当,更何况她那么做也没错。“能选中黑新讨债公司这匹千里马去要 债的伯乐,我总会好奇伯乐的模样嘛。” “我叫你去要债你不去,却……大小姐,咱们是讨债公司,你以为这儿是你 维持正义的殿堂?”这个职员真是……真是……“嘿哟,我怎么会让你进来的?” “慧眼识英雄喽!” “慧眼识英雄?”黑新有股无语问苍天的感觉。“打从你进公司到现在,业 绩永远是最后一名。要是我找进来的讨债员都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讨;这个太 没人性、那个又缺乏正义,我的讨债公司还要不要生存呐?”他积怨太深的噼里 啪啦的念了一串。 “不能生存也生存到现在了。” “那是因为我有两名爱将!” “那你暂且把我当成储备人才好了。有一天你损兵折将时,也许就用得到我。” “你……你……我给你气死!”这女娃有朝一日一定会令他死于心脏病发! “为什么不学学人家尹蓝或小眉,别老让我伤脑筋行不行?” “人各有体,我为什么要去学人家?学得再像我也不会变成秦‘尹蓝’或秦 ‘小眉’。更何况,我老让你伤脑筋,那是为了防止你提前得老人痴呆,找不到 路回公司,或是胸前老挂着公司的住址,活像到处打广告。” “你……你……”他说什么她就是有办法悉数奉还,最可恨的是堵得他说不 出话来。 他真是后悔引狼人室,更悔不当初为什么和她签了三年的合约。 “而且啊,我到公司来也不完全没有建树,好歹让你口才好一些些,也比较 不会结巴了。” 说不过她,黑新只好不断的叹气,“你告诉我吧,什么样的case你才愿意接?” “不违反正义、人道,总之,要我去向人讨债,得是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才 成。”她看了铁青着脸的老板一眼。“有那样的Case,我一定会完成的。” “你说的?” “当然。”她也不想成天在公司吃闲饭、领干薪呐,只是谁叫那些要交到她 手上的Case,没有令她有想动的感觉。 黑新看了下放在他桌上,方才他才带回来的资料。“好!那我就交给你—个 Case. 不过,我得先警告你,这件Case的债主可是十分不好惹的。嗯,连我一想 到对手是他,也没什么把握。” “听起来很有挑战性。” “你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啊。”他瞅着她笑。 “到底是谁啊?把他说得那么神秘,又十分难缠的样子。”他成功的勾起了 她的好奇心。 她平时对黑心伯是有些没大没小的,那是因为他没啥脾气、好欺负,因此她 才有些软土深掘的捉弄他。其实在很多方面,尤其是处理事情上,她是对他很佩 服的。现在他竟然说,有个人对付起来,连他这种老谋深算的人都感觉到有些吃 力?看来,像样的强敌出现喽! 她这人血液中流着超强的好胜因子,对手不强赢了也没啥成就感,这种有挑 战性的工作,她最喜欢了。 “你知不知道宇中集团的欧阳仁德?”她上钩了!他继续装出一副眉头深锁 的模样。 “欧阳仁德?”秦芷晴瞪大了眼看着黑新,漂亮的嘴唇因讶异而微启,勉强 挤出个僵硬的笑容,“你不会是要我这种市井小民去对付那种跨国集团的大总裁 吧?”别开玩笑了!欧阳仁德是企业界呼风唤雨的人物咧!暂且别说他在企业界 的地位,就他那世人皆知的老狐狸称谓,这人八成精明得要命。 要她一个连社会都未正式踏人的大学生,去面对社会经验老道的狐狸?喔, 那根本以卵击石嘛! 看她脸色微变,黑新忽然有一种快感。没辨法,平时被这利嘴娃欺负够了, 难得看到她“钓青惊”的样子,真的很难心里不一阵痛快。 “当然不是要你去对付他。” “那就好。”秦芷晴松了口气。她是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没错,可还没挑战就 胜负已知的事就甭谈了。 她是挺好胜且自信的,可还不至于自信到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欧阳仁德嘛……等她再练个数十年成精时,也许就可以对付他了。 “因为咱们这回的委托人就是他,他怎么会无聊到委托人家去对付出自己呢?” 黑新难得的幽默。 “你的意思是……”她全身起了鸡母皮,因为她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祥的预 兆。 “欧阳仁德对付不来的人,他就委托咱们来对付了。” “那也就是……” “那个人就是我交给你要去对付的人。”秦芷晴忽地发怔的把视线盯在他脸 上。 “丫头,”见她不应,他又唤了她一次 “黑心伯,我早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想把我踢出公司,因此故意找个高难度 Case,叫我知难而退,对 “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我是这种人吗? “唉,丫头,你误会我了。”他半安抚她地说:“找你接这Case,一来是它 符合你出马要债的条件,反正你坚持的,什么无损于仁义道德,这Case全符合了; 二来……这委托人的‘讨债物’,可是和你有很深的关系哟!” 秦芷晴还是不相信的看着他,“我是个孤儿哩,这世上和我有关的东西还真 不多,更何况,是和欧阳仁德那种大总裁。” “说到重点了。”黑新一拍大腿,接着说:“他委托我们要回来的东西,就 是你从小在那长大的育幼院所在的土地。” 土地?“那块土地是宇中集团的?”她自小在那里长大的,可她真的从来都 不知道这件事。 “从前是,可现在被一个无赖霸占了。欧阳仁德担心那无赖会把土地卖给特 种行业业者,因此急着要收回那块地。” “有人这么恶质?”天!育幼院要是成为特种行业用地,那、那些孤儿怎么 办?“有谁那么不要命,连欧阳仁德都敢卯上?那带种的无赖是谁?” “欧阳仁德的儿子,欧阳璟羲。” “啊?”这……这是什么情形?父亲向讨债公司委托,去向儿子要回东西? 这还真是世间人伦大悲剧呐!! “就是因为这层关系,父子俩闹上法院很难看吧?这才委托咱们公司办这件 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吧?”人家的家庭恩怨,她这外人知道的又不多,贸贸然 的插手好像不太好。 “可这件事你非插手不是吗!”见她好像不大愿意管,他不得不提醒她, “这件事可是有关育幼院的存亡喔,你不希望自己自小成长的地方,在若干年后 成为风化区吧?” “这……” 见她还有些犹豫,他接着说:“这件委托是有些吃力不讨好,我想另外两位 讨债员也不会愿意插手。一旦我们不接受这件委托,育幼院可是前途未。喔!” 他故意语重心长的加上末句话。“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秦芷晴低头想了想,“我试试看就是。” 见她答应了,黑新才偷偷的松了口气。 欧阳狐狸,老朋友一场,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至于后续发展嘛—— 咱们利嘴娃斗不斗得过你家那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千面狐狸王,那就不知 道了,惟一可以推测得知的,大概只有… 战况激烈了!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