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了陪罪,她煮了一桌好丰盛的菜,全是他最爱吃的,除此之外还备了水果、 甜点,以及他爱喝的冰镇莲子汤。 风彻沉着脸不说话,托她的福,他全身的骨头到现在都还在痛。 ‘别这样嘛~~是我不对,我给你陪罪好不好?’ 她坐在他对面漾着无辜的笑容,一下子盛饭、一下子又是舀汤,还殷勤地为 他挟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碗里,意图用食物弥补自己的罪过,只求他惠赐一个好 脸色,因为她知道,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最好的。 风彻冷冷睨了她一眼。想用食物收买他,没那么容易,虽然眼前的佳肴令他 十指大动,不过就这么原谅她,岂不太便宜了她? 虽气,但饭照吃,他大口大口地嚼着,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胃,他表面上不 动声色,但私底下正算计着该如何叫她陪罪。 吃完了饭,他沉默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像个大老爷似地跷着二郎腿,视她如 无物,应采宓则像个谦卑的女奴跟在身边伺候他。 ‘喝茶。’她恭敬地端给他。 风彻将脸转向左边,不屑! 采宓不死心,忙跑到右边。 ‘吃西瓜。’谦卑地奉上一片去了籽的西瓜。 他的脸转向右边,不理! 她依旧不气馁,又跑回左边,像个小媳妇般乞求他展颜欢笑。 ‘别不理人家嘛,要怎么做你才肯消消气呢?’ ‘你说呢?’他冷哼。 瞧他垮着一张扑克脸,不管她如何讨好,硬是不给她好脸色,似是打定主意 铁了心不理她。 要让那炽盛的火气消减下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对她而言是大胆的尝 试,看来不使出法宝不行了。 滴溜溜的眼珠转了转,眼波妩媚流转,绽出娇美一笑,软玉温香的身子突地 倾上前,送上一个香吻,给他一个好大的惊喜。 风彻整个人呆住!她的主动震住了他,当那软绵绵的芳唇贴上他时,恍如一 股电流通过他全身,而那丁香小舌的进入,更是电得他四肢百骸热血沸腾,完全 忘了思考。 她亲着那愣任的唇,吮着那僵任的舌,偷笑着他呆若木鸡的反应。向来对她 毛手毛脚的大色鬼,一旦由主动成了被动,脑筋就变得不灵光了。 他的反应令她很有成就感,索性更加顽皮地挑逗他。 原本僵硬的唇,经过她火热的逗弄后,终于有了反应。 他是该继续生气的,但体内的渴望可不由他,炽盛的怒气一下子就灭了,取 而代之的是另一股火气,什么叫身不由己,就像他这样。 风彻懊恼地暗斥一声,这女人的吻功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令他硬不下心肠, 还得弃械投降。 呿!管他的,就吻个痛快吧! 他化被动为主动,与她激情纠缠,吻得浑然忘我且意乱情迷。 经过一个绵长而深情奉献的吻后,她隔开一点距离,好让有点缺氧的彼此呼 吸一些新鲜的空气。 ‘如何?这道甜点好吃吗?’她娇羞地问着,十足风情万种。 他的声音有些哑。‘还可以。’ 风彻舔着唇瓣,脸上难掩一丝尴尬,却还死要面子,故作不苟言笑。 天晓得,他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那……你不生气了?’她一对我见犹怜的美目瞅着他眨呀眨的,可真是诱 惑人到家了。 ‘你再奉献一些,也许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应采宓禁不住噗哧一声,撒娇地往他胸口戳了一记。 ‘不准乘机吃豆腐。’说完,便迅速逃离这危险男人的怀抱,免得宠坏了他, 老是百无禁忌地占她便宜。 她太了解这男人了,动不动就擦枪走火。 风彻伸手想抓回她,可惜佳人儿逃得快,扑了个空。 他一脸懊恼地侧卧在沙发上,欲求不满的目光随着佳人曼妙的倩影移动,看 她边哼着歌将碗盘端进厨房,接着走出来把餐桌擦拭干净,并将椅子一一归位, 像只快乐的小小鸟,动作轻巧而有韵律。待一切整理完毕,最后回到沙发上入座, 慰劳自己一片西瓜,开心地吃起来,面对他一脸的郁卒,丝毫不受影响。 ‘你也吃呀!’她笑笑地催促着。 风彻心不甘情不愿地塞了一片西瓜在嘴巴里,怨怼的目光没一刻从她脸上离 开过,甚至还盯着那咬着西瓜一开一合的樱桃小嘴。 那张引得他情热炽盛的可恶小嘴,竟还大剌剌地伸出小舌舔着唇瓣,害他饥 渴得要命,不管吃几片西瓜都无法解渴。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满脸郁卒。 ‘别板着脸嘛!我帮你煽煽凉。’ 这女人是在帮他煽凉,还是在煽风点火?明知他想要,却硬要死守着贞操, 搞得他心浮气躁,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她似乎越来越能掌握他的情绪了,让他不得不开始检讨自己,深怕再这么下 去,只有任她宰割的分。 若有所思地将那迷人的倩影深锁在黑瞳内,要引佳人入瓮,得从长计议。他 会让她明白,男人对锁定以久的女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思及此,嘴角缓缓勾起了诡谲的笑意。 应采宓笑道:“这才对嘛,笑一个多好,别跟西瓜还有自己过不去,吃完了 还有喔──喂!你吃这么快干么?‘ ‘我高兴。’ ‘留一块给我呀!’她差点忘了这人的食量有多么可怕,简直跟河马有得拚。 眼看西瓜就要被他扫光了,应采宓也不甘示弱,加入抢西瓜的竞赛中。 ※※※ 有了官总监撑腰,应采宓这下子可以大大方方地赖床了。 自从当风彻的管家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睡得如此饱足,足足睡了十二个小 时呢,起床时已是下午三点钟。 跟往常一样,她先把要洗的衣物分门别类,放进洗衣机里设定好时间后,便 出门采买三天分的食物。 风彻还在睡,她也不便吵醒他,决定自己到附近的超市添购一些民生必需品。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连身洋装,平日跑采访,必须注重门面,身上的装扮除了 套装外不作第二种选择,如此才能衬托出记者专业的形象。 不过现在她可以轻轻松松的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这一袭淡雅的连身裙,采取 百褶裙的设计,除了显示它的居家舒适之外,还衬托出轻盈秀气的美感,搭配她 俏丽的短发刚刚好,再穿上一双凉鞋更是完美。 身处凉快的超市里,她一手勾着菜篮,一手拿着蔬菜放在鼻子前间着,一脸 愉悦的表情,就像初为人妻一般。 ‘应采宓。’一道男音自她身后传来。 她纳闷地回头,好奇着是遇到哪位熟人了? 一位模样斯文的男子走上前,对于她这休闲的一面,眼底显露出不着痕迹的 惊艳与欣赏。 应采宓看向来人,觉得好面熟喔! ‘你是……’她有些迟疑地问。 ‘你忘了,我是杨崇汉。’ 好耳熟的名字,不过她还是想不起来。 ‘杨崇汉……’她很努力地在头脑资料库里搜寻记忆。 ‘体育新闻部的。’他提醒。 ‘喔,’应采宓恍然大悟,忙道:“记得!记得!‘ 每次开会都坐在她旁边的杨崇汉,老实说她不太记得他的长相,一来是因为 每次会议她都匆匆忙忙无暇他顾,二来是杨崇汉此时的打扮不同于在电视台工作 时的样子。 ‘你戴了眼镜,我差点不认得了。’ ‘怕别人认出来,戴副眼镜较方便。’ ‘那是因为你是名体育主播嘛,不像我,就算走在路上跟人自我介绍,也没 人想得起来。’ ‘过奖了,你住附近?’ ‘是呀。’ 她回答之后才发现自己说得太顺口了,信义区的住宅可是很贵的,就算是租 的,一间套房一个月起码也要两、三万,电视台的人都知道她穷得很,哪能住得 起?但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可是我记得你不是住在永和?’ 夭寿,他怎么这么了解呀? ‘正好一位亲戚住在这附近,我去他那儿玩几天,你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为了掩饰自己的谎言,转移话题是最好的方法。 ‘我的公寓就在这附近,要不要到我那里坐坐?’他殷勤地邀请。 应采宓摇头道:“不了,我还得买菜哩。‘ ‘我请你吃晚饭。’ 这个建议太吸引人了,若是平常她一定立刻答应,有免费的一餐对她而言是 求之不得的好事,不过她现在有任务在身,风彻的三餐还等着她解决哩!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还有事。’老实说,她拒绝得有些心疼。 杨崇汉不死心,难得有这个机会能跟佳人亲近亲近,既然饭吃不成,至少喝 杯茶也好。 ‘不如等你买完菜,我请你喝杯茶聊聊如何?顶多一个小时,不会耽误你太 多时间的,这附近有一家店的下午茶很有人气喔!’ 说得她挺心动的,既然不会花太多时间,喝一个小时的茶再回去准备晚饭, 应该来得及。 ‘而且那家店的蛋糕都是手工做的喔!’杨崇汉刻意强调着。 ‘好,我去!’她爽快地答应,美味的蛋糕是女人的最爱,迫不及待想尝尝, 难得人家这么有诚意,她怎能残忍地拒绝呢?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她忽略了杨崇汉爱慕的眼神,诚意的背后最大的动机,便是追求佳人。 打从第一眼见到她起,杨崇汉便深深为她的直率可爱所著迷,与电视台里其 他的女同事相较,应采宓毫不做作的个性令他欣赏,但同时佳人的迟钝也令他困 扰。 不过没关系,机会来了,他会好好把握。 在他的邀请下,应采宓大方地与他一块同行,而且正好也可以请教他当主播 的心得,以备将来自己用得上。 当夕阳西下,燕儿归巢,天边染上了色彩绚丽的晚霞。 时光总是消逝得很快,不知不觉天色已暗,由于杨崇汉的坚持,采宓只好答 应让他送自己回到住处。 反正只要送到社区门口就好了,应该没问题吧!她想,因此很放心地任由他 陪同,一路散步走回信义的高级住宅区。 ‘你亲戚挺有钱的,能住得起这儿别墅的人不是大老板就是有钱人。’ ‘是呀,呵呵……’她微笑以对,不打算停留在这话题上太久,与大名鼎鼎 的小说家风彻共处一个屋檐下是很大的秘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问题是杨崇汉 并不打算就此打住这话题。 ‘是哪一位亲戚?’他问。 ‘就是……一般的远亲啦,我表姑妈的堂哥的老婆的叔叔的那边的人,我也 搞不清楚,反正很疼我就是了啦!’她随意拼个谎话敷衍了事。 杨崇汉稍微宽了心,盯着她红扑扑的俏丽侧面,轻道:“前阵子听到一些关 于你的事,我有点担心……‘ 应采宓挥了挥手道:“那些传言不是真的啦!都是一些乱传的八卦,你可别 相信。‘不用听她也知道杨崇汉想说什么,她实在懒得解释了,只希望自己可以 早日脱离谣言,不过看样子是难喽! ‘这么说你没有男朋友,我还有机会喽?’ ‘当然啦──咦?’她转过脸,惊讶地瞪着杨崇汉,他刚才说了什么? 杨崇汉一派温和地笑脸迎人,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让她直觉认为自己一 定是听错了。 ‘原来你真的很迟钝。’ 好端端的,怎么莫名其妙批评起她了? 应采宓皱了皱鼻子,反问:“我哪里迟钝了?‘ ‘你可知道,每次新闻部开会我都是坐在你旁边?’ ‘知道啊!’ ‘真的?’他脸上现出一丝惊喜。 ‘纪芸真跟我说过。’ 杨崇汉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一个月来我特意坐在你旁边,你居然都没注 意到。‘ ‘每次开会都战战兢兢的,谁会去注意旁边坐的是谁啊!’ 其实她没注意其他人的真正原因是睡眠不足,这一个月来她每天当夜猫子, 早上的会议几乎都跟周公开会去了。 杨崇汉忍不住有些埋怨。‘我这么处心积虑想引起你的注意,原来都在做白 工,看来我用错了方法,幸好还不迟,对不对?’ 应采宓疑惑地看着他,试探地问:“你在跟我告白?‘ ‘如果要说的这么明白你才懂的话,是的。’ 应采宓点点头,脸上是一片恍然大悟的表情。 ‘喔。’ 喔?就这么一声‘喔’? 杨崇汉不禁苦笑。他不敢说自己是白马王子,但起码也是新闻部公认的帅哥 之一,又是小有名气的体育新闻主播,爱慕他甚至倒追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数,不 是他自夸,通常只消他俊眸放个电,没有女人不羞得脸红耳热的,更别说被当面 告白,会是如何地惊喜失措。 她的反应令他十分尴尬,但同时更引起他征服的欲望。 ‘怎么不说话?我吓到你了吗?’ 这也难怪,听到他的告白而还能保持冷静的女子,已经在地球上绝迹了。他 很善解人意地为她的‘无动于衷’作解释。 ‘还好啦,我是在想,该说什么才能让你不至于太难过。’ ‘啊?’这会儿换杨崇汉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可能的!没有女人可以毫不考虑地拒绝他,就算拒绝,最起码会内心交战 个五天六夜,辗转难眠个十天半月。 他帅气感性地开口。‘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没关系,先 回去考虑个──’ ‘对不起,我必须辜负你的心意。’她想也没想地打断他的话,回答之爽快, 一点也没有挣扎过的迹象。 很明确的说出自己的答案后,她深深向他一鞠躬以示歉意,一点也不后悔, 唯一过意不去的,就是刚刚拗了他一块最贵的蛋糕。 原谅她心有所属,蛋糕之恩只好改天有机会再还他了。 ‘你不用愧疚,我不会逼你,如果你觉得太唐突,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他紧追在后说道,很努力地给她机会,像他这么宽大的男人去哪里找呀! ‘可是我觉得还是不要暧昧不明,把话说清楚比较好耶,我们真的不可能。 ’ ‘为什么?’杨崇汉不死心,到刚才为止,他一直很有信心的,怎么会这样 呢? 他抓住她的手臂,逼问:“我哪里不好?‘她同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 的是他不懂为何有女人会如此坚定地拒绝他? ‘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应该考虑清楚再回答比较好,仔细想想选择男人的条件,相信你的答案 会不同。’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有比他条件更好的男人来追求她了。 并非他特意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拥有如此尊贵身分和名气的他,大可去追求 其他影视红星或女主播,而不是挑上她这一介默默无闻的小记者。 杨崇汉的坚持令她为难,她就是考虑清楚才回答的呀,偏偏杨崇汉不相信, 她又不好意思给他难堪。 唉!早知道就别吃人家的蛋糕了,害她吃人家的嘴软,搞到现在这样,不知 该如何收场。 一道冰冷的锐利眸光射在他们两人身上,杨崇汉不知不觉,但应采宓可感应 到了。 她觉得背脊隐隐发凉,总觉得有人在瞪着他们,难不成…… 怯生生的目光悄悄往后瞧,她瞬间呆住,果然有人在瞪着他们俩,此人不是 别人,正是风彻。 真是差点没把她给吓死,从没见过他的脸色这么阴沈,目光杀气腾腾,似乎 肇因于她被杨崇汉握住的手。 哎呀?她的手是何时被杨崇汉给握住的呀! 应采宓像烫着似的猛然抽回手,感到思绪慌乱,目光焦距不知该摆在哪,也 不敢看向风彻那一头,只能内心暗自叫糟。 ‘咦?你的脸好红。’尚未察觉状况有异的杨崇汉上迳自将她的脸红想成了 害羞,满意地看到自己的魅力终于得到应有的回馈。 他得意地漾起一个俊酷的微笑,女人毕竟是女人,到头来依旧抵挡不了他的 无敌电波。 ‘我想……’他的手才正要抚上那可爱无双的脸蛋时,咻地一声,佳人不见 了,他的手只抓到空气。 杨崇汉愕然地瞪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同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敌意扑来。 此人面无表情,严格说起来,他在对方脸上看不到一丝可称得上‘怒意’的 蛛丝马迹,却深深感受到此人凛冽霸道的气势,像一面无形的网,压得他透不过 气来。 令他困惑的是,对方的手臂毫不避讳地圈着应采宓,就像……抱着自身所有 物似的冠冕堂皇。 杨崇汉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名记者,先礼貌性地问候。‘请问你是?’ 风彻没搭理他,只是不悦地瞪着怀中不安分的女人,冷道:“我还当你是去 山林打猎抓野猪,怎么买个菜像横越太平洋一样不见人影。‘ ‘人家只不过多耽搁了半个小时。’她轻轻挣扎着,风彻的手臂搂得她好紧 喔,这样很难呼吸耶! ‘你再晚个一分钟出现,我就要报警了。’ 应采宓眼睛为之一亮。‘你是担心我,所以出来找我的吗?’ ‘我是怕你这个臭婆娘出来为害世人,所以替天行道抓你回去。’ ‘什么嘛!’ 厚──竟敢叫她臭婆娘,这人就不会说些好听的甜言蜜语吗?可恶! 他们一来一往地斗嘴,完全无视于一旁的杨崇汉,好像他是多余的人。 不甘心被忽略,既然得不到男子的回答,杨崇汉改问向应采宓。 ‘采宓,他是你什么人?’ ‘呃……他是……’她有些害羞,一时之间不知该回答什么才好。 风彻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对她的吞吞吐吐不太高兴,索性直接代她回答。 ‘她是我的女人,我是她的男人,就这么简单。’语毕,霸道地拎着呆掉的 她,往回去的方向大步而去,懒得再理那成了雕像的杨崇汉。 ------------ 转自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