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里好吗?” “呃?”寒契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单十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恰当。 什么事情好不好?他是指这个地方吗?但,是他硬拉着她过来的呀?那他问 的是什么意思?她不懂,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我看我们还是再过去一点好了。”东张西望了几眼,他搔了搔后脑勺。 “这里好像还是太近了些,那些人碰上这种事情耳朵都特别尖,说不定会找个鬼 地方藏起来……”他嘟嘟哝哝的,脚步未停地又往前走了一会儿。 太近了?甚至开始自言自语,老天,她更不懂他究竟想干么了。 “唷,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见她没跟上来,寒契侧着脑袋催促着,“来 呀。” “寒契,你到底是怎么了?”依言上前一步,单十汾又停了下来,“这么神 神秘秘的,一点都不像你了,究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呀!” 他再这样怪里怪气下去,她就快要精神崩溃了。 “我这不是要说了,干么站那么远,你是要我吼着嗓门让所有的人都听到我 想说什么吗?过来啦。” “可是……”她觉得还是保持点距离,以策安全。 “你要我过去将你扛过来?”他已感到不耐。 算她怕了,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她缓步踱近。 “走快一点啦,是有鬼在拖住你的脚是不……喂,小心一点。”忽地,寒契 扯开喉咙喊着。 但,来不及了,单十汾脚下颠仆,一屁股跌坐在布满碎石的地上。 喝……“好痛!”她哀叫出声。 “妈的!呆妞,你是没长眼睛哪?”他急呼呼的冲过去,一只大手立即将她 自地上捞起来,“那么大一个洼洞也没瞧到,真搞不懂你那颗蠢脑子在想什么!” 单十汾十分委屈,“是你催得急。”还怪她? “那……那……你他妈的是怪我喽?王八羔子,就算我的口气急了一些,可 没人用手遮住你的眼呀。”他气闷于心,但见她在倏然间白了脸,咬着牙便忍下 来,随意择了块干净石头,小心翼翼地将愎中的她放在上头,“脚有没有怎么样?” “没有。”她赌气的扭起身子,拍开他搭在腰际的手。 “胡说八道,我明明看到你的脚拐了一下,怎么会没事呢?”强压住她欲起 身的肩膀,寒契朝她龇牙咧齿,“给我乖乖坐好。” “我说了,我没事。” “去,你说了就算吗?”‘见她不服,硬就是要起身,他恼羞成怒了,“你 再试着站站看,信不信我立刻打断你的脚?” “你不敢!”单十汾说得相当没有把握。 “试一次不就知道我敢不敢?”满意的瞧她凛着苍白的脸蛋乖乖坐正,他这 才又将视线往下移,“现在脚踝有没有觉得阵阵抽痛?” “没……有……呃,有啦。” “看吧,还跟我嘴硬哩,说不定连脚筋都伤到了,偏爱逞英雄,干么,承认 你受了伤,会议你少掉几斤肉吗?”瞪着眼,他猛然大叹几声,“你他妈的袜子 穿着,教我怎么看哪!” 肩一垂,单十汾大叹无奈;老天,他该不会是吃错了什么药吧?现下连她的 样子都犯着他了……喝,他想做什么? “寒契?!” 就在眨眼间,他的手竟已掀起她的裙摆,粗厚的措头贴放在袜头上,看起来 就像要…… “不脱下袜子怎么检视伤口呀。”寒契说得理直气壮。 她附议他的话,问题是,他未免也太理直气壮了吧?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 怎能容得他如此恣意的动起手脚呢! “看,你的脚踝都肿起来了,还想逞强。” 是吗? 单十汾呆怔的眸子顺从地盯着自己的脚踝,可脑子里却颤起一波波莫名的怔 茫,似乎晕了头的只想沉浸在他带着暖流般的触抚中,心底却又有着极力想逃脱 的冲动,挣扎的情绪在胸口翻腾,直到那份温热的肌肤轻轻覆上她白皙无瑕的细 致脚踝,她的心头猛然一惊;刹那间,一阵陌生的哆嗦自脚底柔缓泛起。 喝,他竟趁了在她恍惚间,动手将她的袜子褪至脚掌处……甚至欲将它完全 褪下她的脚! 单十汾不加思索地伸手制止他的意图。“你想做什么?” 没有吭气,轻颦眉,寒契定定的瞪着覆在自己手背上那只尺寸差异过大的小 手,犀利的眼眸掩上一抹说不出所以然的迷惘与沉醉。 健康的深褐色与瘦削却不脱丰腴的小麦色,热呼呼的手背奥透着寒颤的掌心, 这感觉真是……该死的好到了极点。 “寒契?”好端端的又发起愣来,他令几个究竟是怎么了? “你的手挺漂亮的。”寒契不自觉脱口而出。 “喝。”她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还搁在人家手背上,“对不起……呃……我 不是故意的。” “别退回去。”反手一握,他眼明手快的攫住她急欲缩回的手,并拢的大手 捧着她摹然的小手,仿佛在突然之间,他又看痴了神魂,“姑娘家的手都同你一 般纤细柔嫩吗?” 这辈子他也算结识了不少年轻姑娘们,可从来不曾花费半点时间去端详她们 的手。原来,这就是姑娘家的纤纤玉手呀! “呵。”他不经心的赞美将单十汾的脸庞染上浅浅的羞红,“寒契,你快放 开我的手。”这么尴尬的情景若是教旁人瞧了去,绝对会传出一大堆的闲言闲语。 “噢。”寒契的神情还是一愣一愣的“好呀。” “那……你还不快些放手。”偷瞥着他,她的心跳愈来愈快了。 “手?”感觉到她轻抽着手,他下意识的弯指勾牢她小巧玲珑的指头,“对 呀,你的手很对我的眼呢。” 单十汾闻言一愣,“什么?!” “有时候你的话还挺多的,真吵人。”他重声吁着气,“又拗、又好强,偶 尔更是别扭得乱七八糟,说起来,你的缺点多得我都懒得数了,可偏偏,我就是 喜欢上性子这么怪异的大姑娘家。”难怪涂佑笙曾口气笃定的告诉他,为了能讨 她欢心,他连地狱都敢去。 当时,他还对她的预言嗤之以鼻。 “喜欢?”悟到了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单十汾的脸更红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尚未自他极为失常的迭迭赞美中恢复过来,就见他缓缓地将箝制在手中的 珍宝举到唇边,然后,在她张口结舌的惊视下,他的唇轻触上她瘦削的指头,用 热气一一烙烫着她冰凉的小手。 “寒契!” 没有立即回应她的轻呼,专心一意地,寒契依着涂佑笙先前的谆谆训示,彻 彻底底地将她每一根纤细的指头吻遍。 妈的,原来光只是用唇逗弄着姑娘家的手指头,胸口的悸动就差点无法抑制 了,怎么他以前从来不曾发觉到呢? 不远处,犹能听到月夜里的狂热庆典仍然持续着,熊熊火光薰热了无垠的天 际;而他耳边,潺潺的水流声卷着彼此细碎的喘息,此刻他已然骚痒难耐的怀中 慵懒她佣懒无力的温润身躯。 “为什么这样对我?”单十汾羞红着脸。 “因为我喜欢呀。” 又是喜欢?老天,眼里漾着赧然的雾气,她的心快瘫掉了。 “呆妞,我这样吻着你的手指头,你的感觉是怎样?”寒契眼神饥渴的紧盯 着她微启的唇瓣。 好想……狠狠的将唇覆上那两片诱人的红唇,好想,想得他的心都开始颤起 酥酥麻麻的急切。 “感觉……好、好……恶心!”因为是实话,她说得吞吞吐吐。 虽然他的神情轻柔中仍不掩一贯的霸气,但在他强势的侵略动作中温柔犹现, 教人不自觉地打胸口泛出窝心的感动;可是……他吸吮着她指头的力道像在啃骨 头似的。 这会儿若将自个儿的手指头摆在火光下细细审视,绝对可以在肌肤上发现或 多或少的青紫淤痕! 闻言,寒契猛然抬起脸,紧盯着她的黑眸笑意闪烁。“你也这么觉得?” 她愣住了。 “你也是?” 他点点头,“对呀。” “那你还像娃儿吸奶似的吸着我的手拾头……呃……”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话未尽,她的脸蛋已呈现一片桃红。 瞧她,在说些什么?娃儿吸奶?老天爷,她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是涂佑笙那婆娘说的啦。”吸奶?恶,光听她的形容词,他的胃就在抽筋 了。 单十汾惊呼,“阿笙?!” “没错,那婆娘口口声声再三强调这是个上上之招,非要我试试不可。” “她要你这么做的?” “要不,你以为我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费尽心思呀!”撒撇嘴,见她略显无措, 寒契反倒笑得古里古怪,“她说呀,先轻轻地棒着你的手指头吻着,或是使点力 气先捏捏你的耳垂,再以舌尖舔一舔什么的,只要我依言行事,她保证这些举动 绝对能挑起你体内澎湃的情潮,让你更容易接纳我的追求。”顿了顿,他捺不住 好奇的倾身询问,“有效吗?” 挑起她体内澎湃的情潮?说她更容易接纳他的追求?最恐怖的是,他还大眼 不眨地问她这一招有效吗? 这……教她怎么回答嘛! “你倒是说呀!”他催促着。 “哼!”单十汾从鼻子哼出气。 “又哼呀哼的,小心我扁你唷。”他的威胁看起来很假,他知道,她也看出 来了。但,而人互视一眼,都没有戳破,“说呀,有没有效?” “别问我,我不知道啦。”一扭身,她以背对着他,不肯跟他四目相望。 “是吗?”他才不信。 看她含羞带怯的表情,似乎方才的行径挺有效的,可是,她若不肯亲口证实, 那他以后还是少像只小狗子般恶心兮兮的去舔她。 因为无论成效如何,也不管是否真挑动了她体内的情潮,可以确定的是,这 个举动教他全身的疙瘩断断续馋地冒个不停。 “就说别问我了嘛!” “哈,真稀奇,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竟然就让你红透了脸。”寒契想到 了涂佑笙所说的另一个测试效果的答案……“看来,她倒是没骗我。” “她又说了什么?”单十汾感到好奇。 “她说,如果我对你这么做了,可你却没有黑着脸掌我一巴掌,就算是成功 了一半。” “这样只有一半?”怎么可能呢?都已经接触得这么的深入了,竟然还只是 成功一半?! 阿笙的标准还真不是普通的高! “没错,而另一半就得靠我自己了。” “寒契?” “这一次,你得给我全神贯注在其中,待会见我再问你成效如何!”轻轻地, 寒契再度降下炽热的温唇,但,这回不再满足于吸吮她的指头,而是带着雷霆万 钓的热情覆上她无措的红唇。 他已经试过涂佑笙的方法了,所以,这会见得顺着他自个儿的意愿来。 毕竟,想将她整个人吞吃人腹的是他寒契,不是狗头军师涂佑笙! ☆☆☆ 合上门,犹豫了好一会儿,单十汾不由自主地将背靠在门板,眼廉轻掩,心 中有着浓浓的不舍。 就这样偷偷的离开,好吗? “看来,你还是会舍不得吧?” 闻言,她下意识的轻咬着下唇,好半晌,这才鼓起勇气抬眼瞧向像鬼魅般掩 到她眼前的大个儿。但,眼光移到他微露在衣襟外的强健胸肌就再也挪不开了。 没办法,因为是她理亏,所以只能心虚。 “你想不告而别?” 她没听错吧?他的声音里有着不敢置信的伤感与心痛,轻吁了吁,尽管满心 疑惑,她还是不敢瞧他的眼。 “呵,寒契。” 寒契直着她,“你的表情很黯然,让我来猜猜,该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做错 了事?” “我、我……唉,我只是觉得,相处了这么久,当要开口说分离很让人……” 舌尖轻润着唇瓣,她说不出半个确切的形容词。 其实,她心知肚明自己的感觉是什么,肝肠寸断,这是最接近她此刻心境的 形容词。可是真好笑,没想到她单十汾竟会用这么严重的字句来形容自己的情绪。 但,真的是肝肠寸断呀。 溪边的那一个晚上,在沁凉寒风中将因为紧张而打着哆嗦的她紧拥入怀的, 是陌生但却更教人紧张的寒契;激情中,那双蕴着热气的粗壮臂膀全心全意为彼 此燃起不绝的情欲,且仍不忘以暖人心扉的温柔抚慰稍嫌不适的她。他的侵略, 勾出了她的娇喘连连;他的护术,给予她浓厚的安全感。 就在那夹带着情愫汹涌与情欲袭心的溪畔,就在她不知所措且毫无防备的刹 那,寒契用源源不绝的情焰彻底的燃烧她固守多年的少女芳心,自此,她的心就 纷纷乱乱地起了不知所以然的骚动。 原来,这就是会教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的男欢女爱! “你觉得傍惶?很好,那方才你靠在门扇,脸上万般不舍的神情,是因为舍 不得这儿还是因为……咳咳,你舍不得我?”寒契期盼着她的答案。 “噢,寒契!”单十汾的眸中倏地浮起浅浅的雾气。 要他问出这种几乎代表弱者的话,一定很为难他吧? “你舍不得我,是吧?”见她红起眼眶,寒契极端不舍。 “呵,我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可是……”她怎敢直视他追人的炯 利黑眸,那天晚上的点滴至今仍历历在目。 真羞人,老天爷,寒契他会不会因为她的不够矜持而看轻了她? “知道?你他妈的是个蠢蛋,知道?去,光只是知道有个屁用呀。”就算已 经成了他的人,就算曾在他怀中欲仙欲死,可她还是一心想逃离,不是吗?“走 吧。”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想回去了?”环在胸前的手动了动,寒契仿佛在犹豫着什么,却在 不自觉中,无法抑制的抚弄上她盈满伤感的黯然脸蛋,“既然那么想回去就回去 吧。”他不想再强留她了。 “你要让我走了?”他的决定读她不敢置信,顿时傻了眼。 当他一心一意强留她,不准她离开,她是气恼,却在潜意识里听从了他的霸 气命令;可当他转了心意,愿意放她走时,她却……觉得世界在瞬间崩制破碎。 他是不是在得到她后,就不要她了? “不准行吗?”寒契说得相当无奈,“再不让你回去,说不定你下一次就要 以死盟志了。” “我……”她能不难过吗?他看起来似乎挺急切的要她就此动身,然后从此 不再相见? “你愈来愈容易婆婆妈妈了,走呀。”迭声哎着,见她退傻愣愣地杵着,他 拍了拍她的颊,指腹轻轻滑过柔嫩的肌肤,这才有些不舍的松开手,改握起她的 手,粗里粗气的催她迈开步子,“快点,飙汗大概等得不耐烦了。” “飙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单十汾不解。 “我跟它陪你一块儿回去!” 再一次地,她让他的决定给慑住了。“你要送我回家?”喉咙突然被感动给 梗塞了,“为什么?” “罗唆一堆,我就是想送你回家,不行哪!”涩声斥喝,寒契眼明手快的一 把将她揪抱到胸前,眼对眼,有些气急败坏的拧起眉峰,“你该不会真的瞎了眼 吧?刚刚那堆马粪你是没瞧见吗?” “没有。”才维持一会儿的乎和气氛,他又骂起她来了,可是,他的数落却 引得她鼻酸。 这么个莽撞惯了的粗汉,即使心有温柔也总是一闪而过,可谁料得到他早在 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开始为她留意起周遭的一切;她的心境、她的感觉,甚至,连 可能会绊脚的障碍物……她不断轻眨的眼睑染满了湿意。 “看吧,你教我怎么放心让你自个儿回家呢。”寒契心中充满不快。 “你真的要送我回家?”其实,她想问的是他真的喜欢她吗? 可瞧瞧眼前的情形,这个问题似乎已显得多余;起码他用行动证明了,他是 在乎她的,不是吗? “那当然喽,好不容易救了你这条小命,我怎能眼睁睁的放任你溜走,由得 你四处乱跑、乱逛!” “我才没有那么不济事。”单十汾噙着泪意,瞧他说得笃定,她忍不住就是 想跟他杠上一句。 “有没有是我说了算,你?哈,你算那根葱呀?” 她嘟嚷的唤了一声,“寒契!” “好啦、好啦,不讲了。”睨了她一眼,寒契忍不住又叨念起来,“干么呀。 才讲你几句话,脸就臭了起来。” “哼!”单十汾赏他一记白眼。 几乎是立时,他斗大的拳头在她眼前晃动。 “这是最后一次,给我牢牢记得。”重新握起她的手,他一时气不过地捏起 她纤细的指头,“别再拖拖拉拉了,我们起程吧。” “我们?” “唉。”他夸张的大叹一声,“除了眼睛略瞎、脾气怪异,你该不会连耳朵 也快聋了吧,打一开始我就已经告诉过你,我跟飙汗要跟你一块儿回去。” “如果你再凶我,我就不让你跟了。”她也学他拧起眉心。 不是她健忘,而是当他说到我们那两个字时,不知为何,她的心掀起了莫名 悸颤。 我们? 她喜欢这颇有含意的词儿。 “不让我跟,哼,到时候哭天喊地的人不知道是谁唷。奇怪,我又没说错, 你瞪我干么?走了啦。”扯了扯她的发丝,忽地,寒契朝她露出一抹窃笑,“别 到时候咱们娃儿都生下一大窝了,可你爹娘都还不曾见过孙子的老爹长得什么鬼 样子!” “什么娃儿?”这记青空霹雳震得单十汾魂魄俱散,“寒契?!” 偏寒契存心不再重复,反而又丢了另一道霹雳响雷。 “况且,不去拜访拜访、哄哄两位老人家开心,过一阵子怎么将人家女儿骗 过来呀?” “你!”这下子,她完全听懂了他的意思。 “十汾,你愿意吗?” 她怔愣住,“我!” “哈哈,我怎么忘了呢。”寒契狠狠的往自己脑袋上敲了一记,“你算哪根 葱呀,这档子事当然是我说了算,对不对?” 仰视着他,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一回,当真是心甘情愿让他主张到底了!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