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浴缸里的水逐渐变冷了,韩柏毅惊觉自己要不够她。 一次又一次地和她合而为一,他甚至渴望就这样“爱”她一辈子。 但——不行! 这只是一时欢愉所造成的错觉,这违背了他回击萧永森的计划,这会伤了乐妮 的心,他的心中绝不能存有这种“可怕”的念头。 “毅……”他的需索终于结束了,萧净柔还陷在激情之中,她全身找不到一丝 力气离开冰凉的水里。 韩柏毅把她从水中抱起来,绵软的娇躯无力地倚在他湿漉的胸膛。 踏出浴室,韩柏毅和萧净柔身体的水滴沾湿了地毯,但他不以为意,急切地把 她放进柔软的床垫上,他随即压住了她赤裸粉晕的娇躯。 他还想要——萧净柔从他释放着炙热电流的黑瞳中,看见了他赤裸裸的欲望。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破坏了这一切旖旎的气氛—— 桌上的电话和韩柏毅随身的行动电话同时间急响着。 “电话——”萧净柔喘着气,把他埋在她胸前的头推开。 韩柏毅深吸了一口气,黑瞳瞪着身下那两朵诱人吸吮的殷红果实,他低咒几声, 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床。 他接起行动电话。 “喂——”他开口,本想给来电的人一番咒骂,但下一秒整个人却顿住了。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双眉愤怒地紧拧,全身僵硬,紧绷的背肌抽动着。 “该死的——是谁泄漏消息给她知道的。” 他对着电话大声吼叫,那吼声好可怕,萧净柔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在她的眼中,他总是那么地温柔。 他突然关掉电话,一脸沉重地冲向衣柜,拿出衣服套上。飞快的穿戴整齐之后, 他又飞快冲往房门口。 坐在床上的萧净柔陷入一片错愕。 “柏毅,你要去哪?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句也没交代就要出门,萧净柔担忧 地问他。 “我回B市。”只是简短扼要地丢下一句交代,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冲下楼。 新婚之日就把她丢下,自己回B市去……这是怎么回事? 萧净柔手抓着丝被,她一脸震惊错愕地看着被他甩上的房门。 床头柜上的电话还在响着,萧净柔经过几秒的失神之后,便赶紧接起电话来。 “喂……”她连开口都没来得及,彼端就传来一阵惊嚷。 “总经理, 不好了,你赶快回B市去,乐妮小姐不知从哪儿得知你和萧净柔结 婚的消息,她在气愤伤心之下吃了大量的安眠药自杀……” 打电话来的是柯以翔,韩柏毅的特别助理,她和韩柏毅这场婚礼的见证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柏毅和乐妮之间……萧净柔脑海一片空白,茫然地望向 紧闭的门扉,话筒从她的手中滑落—— ***** 北上一天一夜,韩柏毅没有给她一通电话。 萧净柔就这样茫然地在别墅里等着,他似乎从空气中消失一样,再也没有任何 音讯。 昨天和他欢爱的气味已经消散,那激情的缠绵对她而言好似一场梦……仔细想 来,她和韩柏毅之间的恋情本来就像一场梦境。 一切发展的那么快!他们的爱情只谈了三天,短短的三天却让她交出真实、全 部的自己,她把自己给了韩柏毅——一个她认识不深的男人。 坐在沙发上,萧净柔心情沉重地看着自己手上那只结婚钻戒。 这场婚礼虽然简单仓促,但韩柏毅所给予她的,都是最昂贵的——欧洲名设计 师的白纱礼服,和这只蒂芬妮首席设计师所亲手打造的钻戒。 他所给她的绝对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但——这个梦为何突然停止了,这是 清醒前的预兆吗?为何她的心会感到沉甸甸的,感到不安,感到惶恐…… “少奶奶,欧巴桑炖好肉汤了,我也把车子准备好了,要出门了吗?”司机周 年按照萧净柔的吩咐,准备了一锅清淡的鲜肉汤,然后把车子开到大门口等她。 “我要去医院看我爷爷,不好意思,得麻烦你载我一程。”甩去心中的不安, 她拿起桌上的小皮包,客气有礼地向周年表示。周年的适时出现,让她慌乱茫然的 心不再深陷下去。 “少奶奶,你快别这么客气,这是我分内该做的事,你想上哪儿,我一定遵照 你吩咐,送你过去。”憨直的周年直搔着头,敬畏地回道。 “你别叫我少奶奶,我不习惯这个称呼,你以后叫我净柔就好了。”以周年的 年龄足以当她的大哥。萧净柔客气地说,她拿着皮包,慢慢地走出庭院,来到大门 口。 “我不能直呼你的名字,那会被老板骂的。” 周年赶紧上前替她开后座车门。 周年所指的老板就是韩柏毅。 提到韩柏毅,萧净柔的心猛地往下沉落。 “周年,你可知道老板和乐妮小姐有来往吗?” 不是她要打探韩柏毅的私事,她只是想多了解一点韩柏毅和乐妮之间究竟是什 么样的关系;为何乐妮会在知道她和韩柏毅结婚的事之后服安眠药自杀?而韩柏毅 在得知乐妮自杀的消息后,会急得赶回B市,把她这个新婚妻子丢下? “啊?”这个问题好敏感哦!周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这……我不太清楚 耶!”万一说错话怎么办?周年只好打迷糊仗。 萧净柔看得出他很为难。这代表着韩柏毅和乐妮之间真有问题? 萧净柔脸上闪过一阵苍白,她的心紧揪,一双小手紧握着皮包,那泛白的手指 微微颤抖着。 沉重地闭上眼,她试着不要胡思乱想。也许事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子,韩柏 毅只是回B市总公司去处理事情, 他和乐妮自杀的事丝毫没有关联——只是碰巧同 时间发生而已。 车子缓缓地驶进医院的停车场内,萧净柔提着用保温瓶装的鲜肉汤下了车,朝 医院缓步走进。 她一身素雅的白色洋装,纤细的身子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却显得那么的寥落、 孤单。 周年透过车窗看着萧净柔,心里替她感到不值和悲哀。 ***** 她不习惯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味,但爷爷在病中,她不能不顾。 “爷爷他好吗?”站在病床旁,她把保温瓶交给看护,回过首,一双盈满忧伤 的眸子担忧地看着沉睡中的爷爷。 “虽然没发生危急状况,但萧先生他的精神一直很不好。”看护语气很沉重地 说。 “这……可怎么办?” “我想你去和主治医生谈谈,听听医生的诊断和建议。” “我这就去。” 萧净柔朝看护点点头,旋即离开病房来到六楼的办公室,这是主治大夫罗医生 的专属办公室。 “对不起,罗医生他现在正在开刀房里进行手术,请你两个小时后再来询问看 看。”六楼服务台的护士小姐给她这样的答案,萧净柔心里虽然很担忧,但也只能 耐心等候两个小时。 走过长长的白色门廊,经过无数间办公室,转一个弯,是一处十来坪大的休息 区。 几排塑胶椅排列相当整齐,旁边一个铁架上挂着几份当日的报纸。 萧净柔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她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翻看着。 才翻了一页,一则新闻大大的震撼了她—— 头版讯: 影星乐妮昨日上午惊传服下大量安眠药自杀,经过紧急送至天母XX医院急救后, 目前已脱离险境。 据可靠消息指出,乐妮自杀的原因是因为亲密男友韩柏毅抛弃旧爱,于昨日上 午十时于中部一家小教堂秘密举行婚礼。 韩柏毅为韩氏集团未来的接棒人,现任韩氏集团旗下最大公司“高仕企业”总 经理一职。韩柏毅于二日前的晚上才和影星乐妮状似亲密地出席电影首映会,在席 间,他还点头承认他和乐妮已交往一段时间,目前正处于热恋之中,彼此心中已有 定下来的打算。 这样令人欣羡的爱情宣言才刚公开,谁料不出两日后韩柏毅就琵琶别抱,娶了 另一个女人。 后续报导: 据本报记者连线医院取得乐妮。电话专访得知 独家消息—— 韩柏毅在得知亲密爱人乐妮自杀消息时, 十万火急地从中部赶回B市。昨日他 赶到医院时,乐妮正在急诊宣急救中,韩柏毅万分忧心地在急 诊室外等待结果。 当医生宣布乐妮已获救脱离险境,韩柏毅更激动地冲进急诊室紧握乐妮的手, 大声地向她说着对不起,他跟她解释他和那名女子结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当萧净柔看到此页时,一颗心沉落谷底,整个人因伤心而颤抖得不像话,斗大 的泪珠在眼眶里窜动,惊恐慌乱的眸中,是不敢置信的悲凄。 韩柏毅娶她是有目的的,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完全搞不懂 ——韩柏毅娶她有何目的,她又有何好处能让韩柏毅如此用心机接近她,继而娶子 她? 忍着心中的痛楚,她再继续往下读阅—— 韩柏毅并向乐妮坦承, 这场婚礼全是为了取得T市市中心一块商业土地的所有 权,当初和地主言明,只要将他的孙女娶进门,地主就将此块土地过户给“高仕企 业”,让其得以顺利地进行“大宇亚洲贸易中心”摩天大楼兴建工作。韩柏毅向乐 妮承诺,只要这块土地的所有权一落入“高仕企业”的手中之后,他随即会和那名 女子离婚韩柏毅要和她离婚! 一切真相大白了——他为了爷爷手中的一块土地接近她,爷爷天真地以为用一 块地可以换取她终身的幸福…… 她自始至终都是爷爷和韩柏毅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任人摆布、玩弄的棋子。 手上的报纸缓缓滑落至地板,萧净柔的脸色苍白无血色,她感到全身冷得发抖, 她用双手环着身体,脑海浮现的全是韩柏毅那温柔深情假面下的狰狞脸孔。 她究竟犯了什么大错,让老天这样无情地玩弄她—— 她好冷,冷得发颤——心在颤抖、手在颤抖,连苍白的唇也在颤抖着…… “净柔——” 突然一声叫唤,唤回了她的悲凄茫然。 萧净柔哀伤的双眼无神地抬起—— 是韩柏毅,失去踪影一天一夜,他终于回来了。 韩柏毅骇然地瞥了地上的报纸一眼,再把视线转回在萧净柔写满哀伤的眸子里 ——来不及了,她看到了,看到那篇报导。 “净柔……”他是赶回来解释的,过去他想要利用她取得土地的念头早巳变了 质,在这三天里,他早已深深地恋上了她,她的沉静、优雅、纯真,全烙进了他的 心坎里了。 望进她凄楚的眼里,他的心狠狠地揪疼着。 他为何又回来找她,赶回来办理离婚手续? 萧净柔的心陷入更深的痛苦,泪在她眼眶里转啊转、固执地不肯流下。 “报纸上写的是事实吗?”直直地望进他深邃的黑眸里,她用冷得连自己都发 颤的语气质问他。 “净柔……” 他第三次唤她,但她丝毫没有回应。 “告诉我,报纸上写的全是事实吗?”她冷然逼他坦承,望着他的眼神是空洞 的。 她既然注定要被他抛弃,那么她要清楚地知道,自己被玩弄的所有事实。 是事实吗?韩柏毅想否认,他该告诉她,报上所写的是事实没错,全是乐妮对 外发布的。他要离婚的事也是乐妮凭空捏造的,根本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被登上报 纸,他也被蒙在鼓里……但是,她会相信他的说词吗? 韩柏毅无力地闭上眼,他不得不承认,非常沉重地点了点头。 “韩柏毅,你很该死,你知道吗!”他的承认让她的心在瞬间碎裂,所有对他 的爱恋也在瞬间瓦解。她虚弱地吐出一声责骂。 是!他该死,更该下地狱去受折磨。韩柏毅在心中咒骂自己。 “净柔,你听我说——”张开黑眸,他试着向她解释。走上前他想扶住她摇摇 欲坠的身子。 “别碰我——”萧净柔倒退一步,她无法再和眼前这个男人有所接触。 “柔——” “不准再靠近我!”她大叫,情绪即将失控。 她的眼底净是排斥。韩柏毅慌了,他想上前抓她人怀,但是她一径地后退,退 到楼梯间的门口。 “韩柏毅,你如此无情地玩弄我,我该是恨你入骨,但……我不会恨你,因为 ……这一切的伤害全是因为我自己太过于无知所造成的——”她那双强忍着泪水的 眸子逼视着他,如她所言,在那双盈泪的眸里,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恨意,只有哀 怨忧伤。 “别这样,净柔——”韩柏毅心痛地呼喊着她。“我爱你!”他吼出心里的深 情。 “你爱我?真是可笑的一句话。”萧净柔无力地摇着头,他这句话好刺耳,更 刺痛她的心。 “我真的爱你,是真的。”他发现他深深地爱上了她。 爱她?又一句谎言——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任何一句话。 “韩柏毅,别再对我说谎,如果你够仁慈的话,就放过我吧,我们之间到此为 止。”她哑声地对他说,沉痛地吸了一口气。她又道:“以后…… 我的心里绝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怀恨……但是…… 但是,我会永远记住你对我的——残忍。” 他对她的残忍,她会永远记住的—— 韩柏毅在听见这句话时,赫然明白他是挽不回她了。 萧净柔给他最后一个注视,转过身挺直腰,缓步拾级踏上阶梯,每走上一阶, 她的身影就离他越远—— ***** 踏上最后一个阶梯,萧净柔挺直的身躯软绵无力地滑下,她的背靠在墙面上, 曲着双腿,苍白的容颜埋在膝盖上,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恸,狠狠地痛哭起来。 她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子痛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韩柏毅却在这时让她面临如此伤心绝望的境地…… 他怎能如此狠心,怎能如此无情、怎能如此卑鄙……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痛哭,绝对也是最后一次。 哭过之后,心碎之后,她会忘了他,他们之间从下一分钟起将彻彻底底的结束。 他们之间到此画上句点,从此不再有交集。 ---------- 心有千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