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怪了。”邾淮相当不解的问:“叛乱平定,应其也降了,这都是好事对 不对?” “没错。”雷榭应道。 “那为什么元帅老是皱着眉头,话好像说的更少了?”难道没人注意吗?元 帅似乎常皱着眉,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疼痛似的。 “或许是因为点点姑娘离开了。” “那个女刺客走了才好,我才不用整天担心元帅又会被她伤到。” “你到现在还当她是刺客?你真的不知道,当初救元帅出山区的人就是点点?” 全军上下都知道的事,没道理他不知道呀! “真的?”他瞪大了眼睛,“那她为何又……”他比了个刺杀的动作,一脸 疑惑的问。 “那是人家的事。”雷榭白了他一眼,“小俩口吵吵闹闹,吵凶了动刀子也 是常有的事,要你担什么心?” “真的吗?元帅跟她……”他将两只食指靠在一起,“真的?” “看不出来吗?” “我倒真看不出来。”他摇摇头,“连孔大人都看不出来……呀糟了!” “什么糟了?” “事情糟了,孔大人已经将点点的事呈了上去,现在可能已经到了皇上那里。” 孔大人为了怕奉仅言有个闪失,是上会龙颜大怒,因此在他决定不审点点, 并将她留在身边又不听任何人劝告之时,孔大人就急急将这件事情上报。 为了表现出他相当关心奉仅言的安危,还稍微用了夸饰的手法,把点点说成 是个凶残的邪恶女子,而他又是如何甘冒大不讳三番两次的劝将军。 听完邾淮的话,雷榭心都凉了,“怎么不早说,元帅知道吗?” “我怎么说呀,你那时又不在。又没人跟我商量,孔大人说这样做最好,把 一切交给量上来定在,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你真糊徐!皇上要是知道这件事,点点还有活路吗?” “怎么办?” 雷榭写道:“怎么办?先瞒一阵子再说,苗族刚平要发落的事情一大堆,你 还嫌元帅不够心烦吗?” “还好点点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有些侥幸的说:“是上就算要杀她也 不知道到哪找人了。” 是呀,点点姑娘已经消失很久了,似乎从他们挥军进子午谷之前,就没看见 她了,算算日子也已经过了两月有余。 她究竟到哪去了呢? *** 严冬已经来到云南,瑞雪厚厚的堆在旗帜上,城头上的旗帜再也无法飞扬。 奉仅言每日都到城头上去等待,他心中的疼痛依然剧烈的存在着,但是点点 却始终没有出现。 每天,不管刮风或是下大雪,晴阳或是阴日,只要一到傍晚时分,他一定会 在城头上仁立,眼光远远的落在某一点。 “元帅!”邾淮大呼小叫的奔了过来,“皇上……皇上又下了手谕!” 他恍若未闻,连动都没动。 “元帅!”他又喊了他一声。 “我听到了。你说给我听就行了。” “皇上命你即刻进京。” “知道了。”他淡淡的说,连眼光都没有移开过。 光是知道是不够的,要行动才行呀! 皇上连下了三道手谕,都是催他回京面圣,谁知道奉仅言却不把他当一回事。 他命雷榭班师回朝,押解应其进京,可是自己却留在似水城,日日站在城头 上发呆,就连下大雪也不避。 那日圣上颁下圣旨,嘉勉众人平乱有功各有法封,却独漏了奉仅言,但他似 乎也不以为意,似乎升不升官对他都无所谓。 圣旨上居然还将孔文郃封成代天巡守,命他将行刺奉仅言的刺客立即正法, 洋洋得意的孔文郃立刻展开缉捕行动。 这下可把大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点点被逮住,那就没人能救得了她 了。 大家为点点的安危着急,可是奉仅言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又到城头上去发 呆,似乎点点就算被抓到一刀杀了也不关他的事。 还好他们一直没有抓到点点,这种事孔文郃也一定不敢上报皇上,最好能不 了了之就算了。 缉捕行动无疾而终,大家都暗自窃喜,而皇上第二道手谕里也没再提起这事, 只是催奉仅言回京。 而他一样置之不理。 今天是第三道了,手谕里的语气已经越来越严苛,表示是上已经不耐烦,元 帅的脖子也已经越来越不安稳了。 “元帅,这里的事就交给都督负责吧。” “嗯。”他只是简短的应了一句,却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邾淮,你听 过情蛊吗?” “情蛊?”他搔了播头发,“这蛊不是苗人的玩意吗?” 不会吧,元帅不是中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蛊吧?难怪阴阳怪气的,居然连皇上 的命令都敢违抗,而且一连三次。 他得想个办法救救元帅的脑袋,是上的耐性一定被他磨得差不多了,等到第 四道手谕下来的时候,搞不好就是要叫他去死了! 不行!就算打昏地也得把他拖回京城去。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提起手掌来正要对着他的后脑敲落,他却突然转 过身来。 邾淮当场侵住,这手提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好尴尬的笑了两声,“嘿嘿。” “邾淮,我的心还是这么痛,可是点点她真的还在吗?” “什么?” 奉仅言说完这句话,突然身子朝他一倒,居然已经昏了过去,邢淮连忙将他 扶住,他滚烫的体温令邾淮吓了一跳。 这些日子以来,他镇日在墙头上吹风、淋雨,就连下雪了也不避,终日湿淋 淋的,早已病得头痛脑热,但他不叫一声苦,不出一声呻吟,什么异样都不表现 出来,苦熬苦撑着,这样的折腾就算是铁做的身子也会出问题,更何况他只是个 血肉之躯。 邾淮连忙把他扛在肩上,却没注意到从他脖子上掉落的金锁片,急急忙忙把 他扛到医馆去。 他急奔到医馆去,用力的擂着王大夫的门。 “王大夫,王大夫!快开开门哪!” 王大夫急忙从内院奔了出来,下了门栓呀的一声打开大门,“是都将军哪!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见邾准负着奉仅言,而他看起来似乎人事不知,这可吓了 一大跳。 “元帅病啦!浑身烫的吓人。”他一面养进医馆,一面埋怨着,“也不知道 怎么搞的,天天上城头去拆腾,这下可好了,病成这样可怎么办才好?” “邾将军,你别急呀!快把元帅放在坑上我看看!快呀!” “对喔!”他居然急得满屋子乱转,一直没想到要将元帅放下来。 王大夫脸现焦急的神色,抓起他的手腕就开始诊脉。 “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看王大夫脸色沉重,又一直不说话,急得邾淮 只是抓耳扒腮,一直催问。“王大夫,你倒是说话呀!元帅是怎么了!是染了风 寒吗?要不要我先去铺子抓药?” 王大夫回头瞪了他一眼,吼道:“闭嘴!你吵得我不能专心。” “我…我急呀!”他理直气壮的说。 “出去出去!让我好好看看元帅!”他将双手放在他肩胛上,用力将他推了 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还不忘吼一句,“不许吵。” 邾淮在门廊上踱来踱去,不时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里面的动静,突然门从里 面打开,他一时没有防备,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踉踉跄跄的稳住步伐,“怎么样?” 王大夫花白的头颅猛摇,“我问你,元帅究竟有没有在吃喝,作息有没有正 常?身子骨怎么会虚成这样?” “我不知道,元帅一直都很忙……”王大夫一说,他才觉得奇怪,他似乎没 有印象看过他进食或是休想。 “不知道?不吃不喝不睡去死人的!”他生气的说:“到底元帅也是个人, 不是神!你们这些做人家属下的,就不会替他担些责任吗?” 王大夫一番话说得他哑口无言。 “身子这么虚偏偏又逞强,染了这么重的风寒。”他哺哺说道:“元帅是累 坏了,积劳成疾已久,只是一直隐忍不发,也真是苦了他。” 想想平乱的这一年来,他率必躬亲身先士卒,不管心中有什么事或是遇到了 难题,总是强打起精神,表现出相当镇定怡然的样子,他的态度安顿了军心,但 是应家兄弟并非庸才,为了平乱他已是呕心沥血把心操碎,现在已经是太累太累 了。 邾淮想到奉仅言常常在他们这些武将争执之时,不发一语总是凝视远方,当 时大家都愤慨元帅的不执一言。 现在,他已经可以体会到元帅内心的那份空虚和痛心。 他的眼眶泛红,“王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元帅,他其实……其实还只是个小 孩子呀!” 才二十岁的孩子,背负的是这样沉重的担子! “我会的。”王大夫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若治不好元帅,我这条老命 留着也没用了。” 一直都是元帅在为他们操心,现在该换他替元帅操心了。 邾淮想起那第二个锦囊,一直留在自己的怀里,自从深谷那一役之后,他都 没遇到什么需要拆开锦囊的情况。 现在,他觉得需要这个锦囊了,他需要元帅告诉他,他该怎么做!于是他强 忍着悲伤将它拆开。 里面是一张白纸,毫无瑕疵,也没有任何墨渍的一张白纸。 他明白了。 从现在开始,他可以独当一面了。看着这张白纸,他知道以后元帅不会再说 他鲁莽、冲动不用脑筋了。 他在奉仅言心中,真正的成为一位阵锋将军了。 *** 天色非常的阴沉,那呼啸的寒风夹着雪花缓缓的闭落,雪花被风一吹白茫茫 的卷成一片,使得前面的景物也是白苍苍的一片,看不真切。 一辆骡车在积雪的官道上缓缓的走着,赶车的老者右袖空荡荡的虚晃着,被 风一吹便翻得老高。 他左手抓着疆绳,嘴里发出嘘嘘之声赶骡子。 “阿爹!快到了吗?”点点掀开车帘探头出来,睁着她那双美丽但却无神的 眼睛,欣喜万分的问。 “快了,点点别急。” “我不急。”这么多日子都等了,她怎么会急在这个时刻呢? 她缩回车子,嘴里轻轻的哼着软软的蛊族山歌。 听到她的歌声,克猛心里一酸,为了那名汉人他赔上了一只胳膊,点点赔上 了一生的光明,她居然还能这样开开心心的唱着歌,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与他的相 会。他们的约定,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的约定。 点点驱逐蛊族山区,永远不得再踏入蛊族一步!他的胳膊、点点的光明,是 族长答允肯替点点解开乱蛊的条件。 对于这个外孙女,他那族长阿爹所能给的心意就是答应让克猛带她去那人身 边。 他对满心憎恨那个汉人的女儿,只能有这么一些心意。 克猛一直以为阿爹会看在蓝珠的份上放过点点,可是他没有,他还是狠心的 取走点点的视力。 点点自己倒是不怎么难过,她乐观的说奉仅言会当她的眼睛。 克猛并不这么认为,他相信点点的残缺最后会变成他背弃她的理由。 瞧!蓝珠是那么的完美无瑕、美丽善良,她是没有任何缺点的,但是那人还 是背弃了她。 而点点……失去视力的点点,真的会幸福快乐吗? 克猛的心里实在是相当的忐忑,随着似水城一天一天的接近,他心头也更加 的沉重了。 这一天,天气意外的放暗了,久违的阳光终于从厚重的云层后探头出来。 点点坐在克猛身边,仰起了头,满足的叹了口气,“好舒服的太阳呀!” “是呀,这阳光真难得。” 天一放晴,路上的人迹就多了一些,进城的路上他们还遇到了趁着放晴出门 赏梅的人们。 “阿爹!你看到了吗?” 克猛努力的找寻城墙上的人影,有点失望的说:“还远着呢,看不真切。” 等到进了似水城,他停好骡车将点点扶了下来。 “我可以自己走。”点点拿着竹杖,慢慢的探路而行。 “小心,别摔跤。”克猛担心的跟在她身边,左手一直停在半空中维护着她, 生怕她摔跤。 这一路上他已经被点点摔跤的样子给吓坏了。 她太逞强,硬是要表现出自己丝毫没有异样,一遇到停车打尖她就一定要下 来走。 她总是摔得界青脸肿、到处都是伤,让他担心得不得了,可是她却老是笑着 说没事。 点点走的又快又急,那根竹杖点在石板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她摸索着石壁,一阶一阶的上了城墙,凉风迎面扑来带了一阵寒意,像是久 违的老朋友在跟她打招呼似的。 这风、这城墙、这旗帜,还有等着她的人,通通都是她最想念的。 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唤她点点,她知道他还没有来,他们本来就约在黄昏时 候,阿爹说现在天才刚亮呢。 不急、不急呵。 她坐在城墙上,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时间不断的过去,克猛站在她身边,眼看太阳缓缓落山,他的心也跟着缓缓 的西沉。当太阳的一半被远山遮住时,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怎么啦,阿爹?是他来了吗?” “没事,我看错了。”他掩饰的说着,那逐渐落下的太阳让他心焦。 “太阳下山了吗?我觉得有些冷了。” “没有!才刚过辰时,哪有那么快下山?”他努力不在语调中显出沉痛,那 人不会来了。 但他心里还是期望太阳别落山,似乎只要黄昏不过,那人随时都会出现。 然而,太阳还是落入了地下,暮色从四面八逼近了过来,克猛呆立着四顾苍 茫,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点点一动也不动,也不再开口问他什么时辰了,又过了良久,一轮明月已经 移到头上,不但这一天已经彻底的过去了,就连新的一天都即将来到了。 点点就像是一尊石像,呆坐了一夜,一动也不动。 “点点!先下去吧,你累了。” “不,我说过要等他的。阿爹,太阳还没下山,你别急嘛!” “他不会来了。” “阿爹!”点点嘟起了嘴巴,“你若累了就先下去,我如果走开去,仅言来 没看见我,他会着急的。” “点点,你别连心都瞎了。”克猛绝望的说:“他没有来,他辜负了你、他 背弃了你!汉人,没有一个守信的。” “他会来的!阿爹,我们又没说好是哪一天,只说是黄昏。每天都会有黄昏 的呀,说不定他明天就来了!”她的微笑依然,丝毫看不出有任何难过或是悲伤。 “难道你就这样等下去,如果他一辈子都不来,你也要等一辈子吗?” “他不会让我等一辈子的。”点点揪着心口,“他每天都在想我,无时无刻 都在想我!阿爹,你不知道我的心疼从来没停过。” “是你每天挂着他,无时无刻的惦着他,你的心疼是因为对他念念不忘!” “不是的。”点点严肃的说:“我自己的心我知道,那是替他疼,他因为想 点点而痛。” “傻瓜!”克猛连连摇头,“别再自欺欺人了!点点,你面对现实吧,他已 经背弃了你。” “不会。”她的语气依然坚定。 克猛又是跺脚又是叹气,点点为何如此固执?这两天的空等,难道还不能让 她放弃空想吗? 他转过身去,突然一阵闪光刺入他的眼里,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隐 约看见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半埋在雪堆之中。 他好奇的走过去,拨开雪堆一看,震惊立刻写在他脸上!他微抖着手,将那 半埋着的东西挖了出来。 是点点的金锁片!被丢弃在这里,那代表什么?那代表什么? 若不是这几天都是晴日,冰雪逐渐消融,这片金锁也不会显露出来。 看见这片金锁,他所有的盆恨、怨气、绝望同时来袭,轰得他无法思考。 他冲到点点直前,粗鲁的将金锁塞入她手里,“你摸摸着这是什么?我早就 跟你说过了,你偏偏不听,为什么要爱上该死的汉人!” 点点摸索着这熟悉的金锁,右上边还缺了一个细微的小口,这的确是她的东 西。 “点点!他背叛了你!”他摇晃着她明显呆掉的人,“你清醒点!别步你娘 的后尘,悲剧我还看的不够多吗?” “不是的!一定有原因,仅言不会这样对我!他不会的!”点点颤抖着说, 脸上的笑容已经相当的勉强。 “他没有出现,他丢弃了金锁!点点,他不要你了!就像你爹不要你娘一样!” 他激动的大吼,把这个保守二十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汉人永远都瞧不咱们苗人, 他们只想玩弄美丽的苗家女,根本不会拿出真心来对你们!” “阿爹,你说什么?我爹不要我娘?”她迷惑了,“我不懂。” “你该懂了,点点,我不是你阿爹,我是你的舅舅,你娘是我的亲妹妹,她 叫做蓝珠,她跟你一样爱上了汉人,也跟你一样被汉人丢弃了!你娘因为这样而 死,你也要跟她一样吗?” “不是的!我娘是病死的,你说她是病死的!”她猛摇头,用尽力气的喊, “阿爹骗人!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他一迭声的喊,“你为什么不肯听阿爹的劝, 为什么要救那个汉人、为什么要爱上他?点点……你为什么这么蠢!” 就像蓝珠,她到死都还不相信奉旅背叛了她,她还在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死去! 他不要点点变成蓝珠这样!当年,蓝珠的遗憾他无法阻止,可是点点的悲剧 却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要相信那个姓奉的汉人就好了! 他明明吃过汉人的亏,蓝珠明明是被汉人害死的,为什么他还要相信奉仅言 是不同的? 他骂点点蠢,难道他就不蠢吗? “阿爹,我不蠢,仅言不是坏人,他不会扔下我的!他可能……可能受伤了!” 她急切的为他找了个理由,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木头,死抱着不放,“对! 他受伤了,所以来不了了!阿爹,我们快到医馆看着!” 她陡然站起身,急迫的往前奔跑,但奔得踉跄而险象环生,一下子就被雪堆 给绊倒了。 “点点,不要再替他找理由了。” “不是理由!是真的,他受伤了,他来不了了!”她狂乱的尖叫着,“我去 找他……我去找他!他需要点点哪!” “点点……不许你去!”克猛激动的大吼着,“你还要死心眼吗?你要到哪 里找他?除了他的名字你还知道些什么?你根本不了解他!他骗了你……” “不会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你们的永远早就没有了!” “不!”然后,她陡然的安静了下来,只是抓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若气。 “怎么了?点点,你怎么了?” 点点跪坐在雪地里,无神的眼睛大睁着,“阿爹呀……我的心……不疼了。” 活一说完,她吐出一大口血来,将那洁白的雪给染红了,然后软绵绵的昏倒在雪 地里,一动也不动。 “点点!”克猛撕心裂肺的大吼着,“不!” 这是情蛊,只要你一想到我,就会心痛。当有一天你想到了我,却不再心痛 之时,那就代表我死了。 当有一天,你想到了我,而我却不再心痛时,那表示…你不爱我了。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