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梅二不吃折箩 “把牌桌支上!”一个剃成光葫芦的大胖子委员下巴一撇。梅二先生耐着性子 搬过八仙桌,摆好椅子,“哗!”倒出麻将牌,梅二先生下楼了。 楼上拍桌子砸板凳,嘻嘻哈哈,折腾得楼都好像直晃悠。梅二先生写公事,越 憋不出词儿来,楼上又喊:“梅二!”这回知道是喊他了,赶紧上楼。卞委员说: “快去,慧罗春,叫一桌。菜掂配着来!”大拇指向后一挑,冲着躺在大烟榻上喷 云吐雾的邸会长:“他候了!”梅二先生听了扭身要走,“别动!”那个光葫芦委 员冲他喊,“带一瓶直沽老白干,我们过阴天。”梅二先生翻翻眼珠没说话,低头 下楼了。后面叽叽喳喳:“这位怎么了?嘛毛病!” 秋凉儿,又夹风带雨,梅二先生从大胡同饭庄要菜回来,走得又急,后脊梁都 湿透了。 进门一看,老主任没家走吃晌午饭,也没闭目养神。梅二先生拿出道上买的煎 饼果子就啃。主任朝着梅二先生一摆手,指指上边。这是打嘛哑谜?梅二先生蒙了。 “一会儿,楼上饭桌就撤,归咱包了儿!”接着又找补一句:“他们没多大肚子。” 梅二先生听了直摇头。主任脑袋一歪,似乎不明白。梅二先生说:“我长这么大, 没吃过别人剩的折箩。”还是啃他的煎饼果子。老主任不说话了。 梅二先生吃他的,老主任迷糊他的。楼上“五魁手”、“宝一对”,一通穷咋 呼。 楼梯口喊:“几位,上来吧!”文印室主任精神儿来了,一抬腿上了楼。庶务 主任不请自到。门房的老头跑腿找不着他,这晚儿也不知打哪冒出来了。卞委员剔 着牙:“别撤了,就这儿吃吧。老二呢?”老主任答:“他吃完了。”那光葫芦委 员说:“吃完了不行。这还有事哪!”接着喊:“梅二!”二先生蔫不唧的才上楼。 “哎呀,您还真难请!”光葫芦委员冲他一撇嘴。 “我不想吃。” “你说嘛,说嘛?” 梅二先生好像怕他听不清:“折箩,没吃过。” 光葫芦瞪大眼珠子,“嘛?”本来喝得红头涨脸,仗着酒劲想发作。卞委员把 梅二先生推出门口。光葫芦还嘟嘟囔囔:“哪个宅门的少爷,放着学不上,当刷子 匠!”卞委员说:“撒嘛酒疯!人家可不是今儿个下雨明儿长的。” “梅二!” 光葫芦在楼上扯着嗓子嚷:“你上正兴德给我买包小叶去!” 梅二先生满没听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