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来自下腹的抽痛,令南可人不由自主的皱紧秀眉。 长到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难受过,只能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床上,任 由下腹一阵一阵的痙攣。 “唔——”她快要死了。 房门就在她的呻吟声中被推开来,君亮逸一脸煞气的冲上前,“为什么不吃饭? 不要以为绝食抗议我就会心软。” 她没有心情跟他吵架,“我吃不下……” “一天一夜滴水不进,你想成仙吗?”他嘲讽道。 南可人感受到一股来自体內的寒意,也逼出一身的虚汗。 “你到底想怎么样?就算是囚犯也有拒吃的权利吧!”这牢头还真啰唆。 “可惜你没有,我要你吃就吃,否则我就自己动手喂你。”他不想承认自己在 关心她,怕她饿坏了身子。 “你这个——哎呀!”她才想要张口骂人,一阵痙攣痛得让她说不出话来,只 能脸色苍白的抱着肚子哀鸣。身为女人就是这么辛苦,每个月都要被折腾个几天。 “怎么了?”他总算看出她的不对劲。 “不用你管,你出去!”这种时候她最需要的是安静。 君亮逸不客气的往床沿一坐,专橫的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出去。” 南可人尴尬的瞄他,“就是……女人的毛病,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帮不了我。” “女人的毛病?是什么毛病?”他不解。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到底出不出去?”她咬牙忍痛问道。 “那你就把话说清楚!”他不打算让她打混过去。 南可人觉得脸上的燥热都汤到耳根了,“就——就是‘那个’啦!” “那个?什么那个?” “就是癸水啦!现在你可以滚出去了吧!”她窘得都快钻到地洞去了。 君亮逸也好不到哪里去,俊脸红得一塌糊涂。 “哦——原来是‘那个’,是不是很痛?”他是听说过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不 方便的时候,可是,从来不晓得会痛成这样。 “我看起来像装出来的吗?拜托你出去行不行?”她不要让他看见自己虚弱的 模样,拼命的忍耐,直到额头、鬢边都冒出一颗颗汗珠,痛到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洩 在他身上,“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把我抓来这里,我也不用这么难过……” 他情急的问:“真的那么痛吗?我该怎么帮你?” “只要不……让我看到你就好……” 见南可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君亮逸心中纵使有再大的怒气也暂时拋在一边。 “你在房里休息一下,我去找人帮忙。”要是娘在就好了,他总不能随便找个 女人问——对了,他可以去请教吳大夫。 吳大夫长年住在残月门,不论是外伤或大小病痛都是找他。 当君亮逸又是脸红、又是吞吞吐吐的把话说完,吳大夫难掩笑意的点点头,表 示了解了。 “把这副药用两杯水煎一个时辰,再给病人喝下,不用多久就会舒服了。” 君亮逸匆匆忙忙的赶到厨房,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将药煎好。 “把药喝了!”他来到楼中楼,命令的说。 南可人怀疑的睨着那碗乌漆抹黑的药汁,“那是什么?” “你怕我毒死你吗?”君亮逸摆出傲慢的态度,“这是治你肚子痛的,要不要 喝随便你,到时痛死可不要怪我。” 她瞠大双眸,“你——为什么?”既然恨她,为什么又要这么关心她? “没有为什么,你到底喝是不喝?”他粗声的问。 想他应该不会往里头下毒,而且肚子真的很痛,南可人端起碗就唇,虽然很苦, 还是小口小口的喝光。 “谢谢。”她声若蚊呜的道了声谢,就闭上眼假寐。 君亮逸神情复杂的站在她床头好一会儿,才退出房外。 ☆ ☆ ☆ 屋里传来又是摔碗、又是摔盘子的声音,乒乒乓乓一阵子后才平静下来,南可 人被软禁了快八天,脾气已瀕临崩潰的边缘。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听到了没有?”她受够这种失去自由的日子。 阿霽进了屋內,只是面无表情的瞟了下她的杰作,就让仆人进来打扫。 “你们少主人呢?他既然千方百计的把我抓来,不是想杀我吗?”真搞不懂那 个人在想些什么?一会儿气得要掐死她,一会儿又对她好,他到底抓她来干什么? “你那么想死,我会请逸哥尽快动手。”荊丹怡凜着脸站立在门口。 阿霽拢起眉头走上前,“丹丹,你不能来这里。” 荊丹怡看也不看他,满是妒意的双眼只是盯着南可人,“身为囚犯,看来她过 得还真不错,逸哥也未免太礼遇她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是让少主知道,他会不高兴的。”阿霽担心的说道。 荊丹怡避开他伸来的手,越过他身旁,“就算逸哥生气也无所谓,我只是想来 看看,她到底凭哪一点让逸哥迷恋到忘了自己差点死在她手上?” 南可人困惑于她的敌意,不解的问:“你又是谁?” “南姑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曾经见过一次面不是吗?”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怎么这位姑娘也说认识自己,可是为什么她没有 印象? 荊丹怡向前迈了两步,阿霽怕她会有危险,只好站在两人中间。 “既然你喜欢的人不是逸哥,为什么还要迷惑他?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好不 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迷惑了谁?逸哥又是谁?”南可人沮丧的想大叫,这里 的人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 荊丹怡以为她故意装蒜,“我说的是君亮逸,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他。我和逸 哥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比谁都来得深,如果他没有认识你,或许我们早就成亲了, 所以,我求你不要把他抢走。” “怎么又是君亮逸,我都已经说过,在他抓我来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们 还要我怎么样?”她已经说到嘴都干了,还是没有人相信。 “你说谎!”荊丹怡沉不住气的大喊。 南可人直翻白眼,“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的意思是不肯放手罗?” 南可人气得双手扠腰,兇悍的嚷道:“你是不是疯子?要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懂 ——我根本不认识他!这次总该听清楚了吧!” “我不信!”荊丹怡冲到她面前,扯住她的衣袖,“逸哥把你抓来这里,表面 上是要报复,可是我看得出他还是爱你的,只要你愿意退让,我可以——” “可以放我走吗?”南可人马上接下去。 “我——”她一时语塞。 “不行对不对?”南可人叹了口气,“我再说一次,我是个有未婚夫的人,怎 么可能跟你抢?如果你愿意放我走,我保证你永远不会再见到我。” 她有些心动了,“这……可是——” “丹丹,不要听她的。”阿霽插嘴。 南可人眼神闪了闪,“你不是很喜欢君亮逸吗?要是没有我,他一定会接受你, 所以只要你愿意放我走的话,他就是你的人了。” “够了!南姑娘,不要再诱惑她了,就算她愿意帮你,你也出不了残月门。” “那可是不一定。”南可人趁其不备的捉住荊丹怡,一声惊呼后,将一块碗的 碎片抵在她喉头,“让开!听到了没有?” 阿霽没有防备到这点,想救人已晚了一步。 “不要伤害她!”他斥道。 “只要你们放我走,我不会伤害她的。”南可人侧过身子,以荊丹怡挡在身前, 缓缓的往门口移动。“退后!不然伤到她我可不管。” 荊丹怡没有挣扎,以眼神向阿霽求情,希望他能趁这个机会让南可人逃走。 “你要敢上前一步,要是不小心划伤她的喉嚨,可不关我的事。”南可人拖着 荊丹怡一步步返到门外。 阿霽额头泛出冷汗,“我不过去就是了,你千万不要伤到她。” 南可人因紧张而呼吸急促,不时察看周围,“对不起,你们不要怪我,我也是 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霽哥,你让她走吧!”荊丹怡无声的乞求。 阿霽在职责和她的安危之间天人交战。 “好,南姑娘,我放你是,可是,你得保证不伤害她。”最后他不得不妥协。 南可人面露喜色,“没问题。” 她似乎高兴得太早了,蓦地感觉到背后有东西袭来,待要反应时,已被人点了 穴道,整个人定住无法动弹。 “少主!”阿霽喜出望外的喊道。 君亮逸沉着脸将荊丹怡救出,对着她厉声的问:“我说过不许有人来打搅,谁 允许你来这里的?” “逸哥,我——”荊丹怡眼眶微红的低下头。 阿霽将所有的罪名扛起来,“少主,一切都是属下的疏忽,与她无关。” “不——是我,因为我不要看到她在这里。”荊丹怡声泪俱下,“逸哥,她是 差点害死你的人,就应该让她受到应有的懲罰——”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他斥道。 荊丹怡脸白如纸,指责的叫道:“到现在你还袒护她?要不是因为她,君伯伯 也不会为了救你耗去二十年的功力,这一切都是她害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被点了穴道的南可人还是可以说话,她气呼呼的反駁,“你们不要把什么事都 推到我身上,我根本什么事也没做。” “不要再装了,明明就是你干的,逸哥就是差点死在你手上,有许多人可以作 证,你休想狡辩。” “我说没有就没有,骗你做什么?”南可人涨红了脸吼回去,“君亮逸,把我 的穴道解开,听到了没有?” 君亮逸眼光一沉,“你们全都下去。” 荊丹怡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阿霽给制止了,只有忿忿的走出楼外楼。 ☆ ☆ ☆ “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你要这样对待我?”南可人被粗鲁的拖进屋內,气急 败坏的大嚷,“我真的不认识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相信?” 君亮逸握住她的双肩摇晃,嘶哑的叫道:“不要再跟我说你不认识我,除非那 半个多月只是一场梦,否则我绝不会认错人,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呢?” “你——”她用力的喘气,“你这人简直有毛病,没有的事要我怎么承认?我 真的不记得过去曾经见过你!” 君亮逸不可置信的瞪视着她,讥笑道:“没想到你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 我真是看错人了。” “我才不是胆小鬼!”她被激怒了。 他又指着自己的胸口,“这疤是你留给我的记号,时时都在提醒我那天发生的 事,就因为要替你的亲人出口气,你竟狠得下心杀我,你这个该死的小骗子!你骗 得我好惨——” 南可人脸色蓦然一白,“不——” “你不只欺骗我的感情,更想要我的命,你怎么下得了手?”他下顎缩紧,眼 泛两簇怒燄,恨不能烧死她。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他的话勾起她想忘掉的噩梦。 “你心虚不敢听了是不是?南可人,老实的告诉我,你杀我是出于你的自愿, 还是有人逼你?快告诉我。”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不要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彷彿又听见 噩梦中老是追逐她的黑影在控诉自己。“我的头——我的头好痛!我要喝药、我的 药——” 君亮逸察觉到她不像是在演戏,似乎真的很痛苦。 “可人,你怎么了?”他眼神转为关注的趋身上前,扶住她发抖的肩头,“可 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请大夫!” 她紧揣着他的衣服,“我要我的药!我的药——” “什么药?你是患了什么病吗?”君亮逸从来不知道她病了,她的外表那么健 康,不像是个病人。 他火速的将她抱到床上躺好,“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叫人去请大夫。” “不要,不要走。”她双唇苍白的嚷嚷着。 “好,我不走,我会留在你身边。”君亮逸动容的拥紧她,不由得想起一年前 那十多天相处的时光,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又将他震回现实世界。 “白大哥,不要离开我——” 若不是瞥见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他几乎要暴跳起来。 “为什么?在你心中完全没有我的存在,你真的那么爱他吗?” 只是已然沉睡的人儿听不见他心中的吶喊。 ---------- 爱情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