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年后—— “不要——走开——不要过来——” 南可人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像是跑了好几里路,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 近一年来,她总是重复作着同样的事,有个男人不停的在后头追她,口中直嚷 着,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而她总是在跑,最后尖叫的醒过来。 为什么老是作这个梦?梦中的情景又代表什么含义? “小姐,又作噩梦了是不是?”婢女过来探问。 她甩掉脑中的混乱,接过溼毛巾擦把脸,“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小姐饿了吗?” “我吃不下。”南可人彷彿耗尽了体力,无精打采的起身更衣。 梦中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何老是问她为什么要杀他? 她认识他吗?可是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嗯——”她抱住头呻吟。 婢女着急的扶住她,“小姐,是不是头又痛了?奴婢马上去端药过来。”这一 年来,小姐老是犯头疼,老爷子便开了一帖药,吩咐她说只要小姐一犯病,就让小 姐喝下。 “不要,我一下子就好了。”虽然只要一喝药就没事,可是她不想太依赖药物, 而且那药好苦,实在很难下嚥。 “可是老爷子说——” “你不要告诉我外公,他就不会知道了,有事我会负责。”南可人板起脸说。 婢女不敢再有意见,“是。小姐,奴婢帮你梳头发。” 她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瞪着盖住铜镜的黑布,彷彿里头藏着一头可怕的怪物, 半晌后,她才迟疑的抬起柔荑—— “小姐想照镜子吗?”有一阵子,小姐害怕面对镜子,还会发了狂似的敲碎它, 最后只好用布罩住。 南可人陡地缩回柔荑,畏怯的摇着头,“不要!我不要!” “对不起,奴婢忘了不该这么问。”婢女以熟练的手法为她梳好发髻,插上花 簪,“对了,白护法一大早就来探望小姐,现在人在花厅等候。” “白大哥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南可人拉了拉衣服上的皱褶就往外冲,急着 要去见未婚夫,虽然她已经不记得他们是何时订的亲,可是外公、姨娘都亲口承认 这门婚事,而且白大哥对她既温柔又体帖,嫁给他绝对会幸福的。 在花厅等候的白舜嶼一见那嫩黄色的儷影,不禁心儿狂跳,目不转睛。 他知道自己是乘人之危,利用她忽然忘了一些人和事,说服她相信他们已经订 了亲。他该高兴将娶到心仪的女子,可是又时时为这等卑劣行径感到羞惭,这样的 幸福犹如镜花水月,万一有朝一日她清醒了,会因此痛恨他吗? “白大哥!”南可人欣喜的奔到他眼前,“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白舜嶼凝睇着她娇灿的容颜,这一刻,他宁可当个自私的小人。 “老爷子怕你一个人无聊,特地让我来陪陪你。”只要他肯花心思,还是有机 会得到她的心。“你的气色好苍白,是不是又作噩梦了?” 她摸摸微涼的脸颊,“嗯!还是同样的事,我一直在想,梦里头那模糊的男人 是谁?但总是想不起来。” “那就不要想了,免得又头疼。”他本能的想阻止,深恐她会想起什么来似的。 “每个人都会作梦,没什么稀奇的。” 南可人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可人——”白舜嶼牵起她的小手,深情的眼光瞅得她很不好意思,“老爷子 想帮我们筹备婚事,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吗?” “我——”她羞赧的垂下眼睑。 他急切的说:“我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让你后悔的。” “嗯!”南可人粉颊红晕,领首应允了。 白舜嶼心神一漾,激动的将她拥进怀中,“你答应了?可人,你知道我等这一 天已经等多久了吗?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你。” 她将红通通的小脸埋在他胸前,轻谓一声,“能嫁给白大哥也是我的福气,只 不过——” “只不过什么?” 南可人困惑的仰起头,“只是觉得太幸福了,有些不安。” “你想太多了,只要相信我就够了。”他希望这种幸福能维持一辈子。 她闭上眼眸摒去杂念,让自己陶醉在即将成亲的喜悦中。 ☆ ☆ ☆ 可人、可人—— 是谁在叫我? 是我!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是谁?我真的不认识你—— 可人,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可人—— 不!不要!我的头好痛。 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不要再骗我了,你这个骗子!我没有——不要过来——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喝!”南可人惊喘的弹坐起来,捧住头频频叫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 知道,不要逼我——” 梦中的人为什么老是说她杀了他?难道她真的杀过人? 不会的!如果她真的杀过人,她绝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那只是梦而已。 她因为喉嚨发干,于是掀被起身,想倒杯水来喝。 点燃桌上的烛火,她啜着冰涼的茶水发怔,思绪还是一片空白。 烛火忽明忽暗。南可人偏首睇向梳妆台,那块阴影形成诡魅的影像,正在对她 招手。 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拉着她,不知不觉中的她被吸引了过去。 已经多久没照过镜子了?她想不通那时为何会对它产生恐惧感? 一寸、一寸又一寸的将手伸长,直到碰触到黑布,要掀开来吗?心底的恶魔召 唤着她,南可人轻轻一扯,黑布“唰!”的掉落—— 那是她的脸没错,镜中的人也同样在望着她,可是眼底跃动的眸采却是生疏戒 慎的,好像在回视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仇人! 南可人用顫抖的指尖触摸镜面,镜子里面的人是谁?为什么要用那种含恨的眼 光看她?这个女人不是她,那么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是谁?我又是谁?”她狂乱的低喃着,摇乱了如云般的青丝,“我是谁? 我是谁?谁来告诉我——” 剧烈的痛楚从她脑中迸开,南可人发出一声淒厉的叫声,无法忍受见到镜中的 女人用嘲弄的眼神瞅着自己,她抓起凳子摔过去—— 乒乓的巨响吵醒了沉睡中的婢女,衣衫不整的冲了进来。 “糟了!小姐的痛又发作了,快去端药过来。”其中一人慌张的夺下凳子,另 一人奔向厨房取药汁,为了以防万一,这药汁随时都有准备。 南可人不断的尖叫,泪珠一颗颗的沿着两腮滚下,“啊——” “小姐,你再忍耐一下,药马上就来了。”婢女使出吃奶的力气抱紧她,免得 她伤到自己。 “我的头,我的头快裂开了——”头好痛,就连她的骨头、肌肉还有血液都在 喊疼,让她恨不得死掉算了。“我的药我要喝药——”只有这时候,她希望藉由药 物来減轻痛苦。 “药来了!快给小姐喝下。”婢女匆忙的将药汁灌进她口中,“小姐别急!再 喝一口,很快头就不痛了。” 南可人将药汁喝得涓滴不剩后,宛如经过一场大战,她闭上疲惫的眼皮,才被 两名婢女扶上床休息。 看着房內一片狼藉,婢女稍作打扫后,決定不再摆放铜镜,免得小姐的痛又犯 了。 荊丹怡在碧涛楼外的穿廊前拦下阿霽,一脸恳切的说:“霽哥,我——知道这 事让你很为难,可是求你不要现在就告诉逸哥,再多等几天好不好?” 阿霽在心里叹了口气,“少主已经询问了两次,我不能再瞒下去了。” “我相信只要你说还没找到,逸哥绝对不会怀疑的,求求你,霽哥,帮我这个 忙好吗?” 她不要看亮逸和南可人再有任何交集! “丹丹,这件事瞒不了太久。”身为少主信赖的属下,他这么做已经是违背命 令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能拖一天是一天,我就是不要逸哥再见到南可人,我 恨她——我恨她为什么要出现破坏我们?这世上如果没有她该有多好,”荊丹怡气 恼的叫道。 阿霽眉头皱得更深,正色的说:“丹丹,你一向温柔、善体人意,说话从来没 有这么刻薄过,我不喜欢见到这样的你!” 他深深为她的不快乐感到心疼。 她哀淒的苦笑道:“温柔有什么用?逸哥想杀他的女人,我再善体人意也抓不 住他的心啊!”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阿霽想为少主说些话。 无奈荊丹怡听不进任何话语,“霽哥,你就别再安慰我了。只要你肯帮我,不 要让逸哥再和南可人接触,其他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你凭什么替我做決定?” 那低沉危险的嗓音让两人同时回头。荊丹怡突然一震,惊叫一声,“逸哥!” “少主!”阿霽见状便明白他已听见方才的谈话,立时单膝跪下,“属下失职, 请少主责罰。” 君亮逸冷冷的瞅着他,“你也知道你失职?” “逸哥,是……我求霽哥帮我,你别……怪他了。”她吶吶的说,不禁在他冷 酷的目光下畏缩了。 君亮逸的黑眸蒙上一层寒意,“你是什么身分,凭什么要求他帮你违背我的命 令?” “逸哥,你说这话太过分了。”荊丹怡眼眶一溼,鼻头也酸了起来,“我只是 ……只是……担心你又上了人家的当,才——” 他不想听她的解释,冷冷的说:“多谢你的好意。你虽然是荊左使的女儿,但 终归不是残月门的人,往后还是认清自己的身分,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荊丹怡像被当面甩了一个耳光,珠泪婆娑的哭喊:“逸哥,你变了!你不再是 我认识的逸哥了!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难听的话?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阿霽,跟我进来。”君亮逸不等她说完,袍摆一扬,旋身就往回走。 荊丹怡无法承受他的无情,心碎的哭倒在当场,“逸哥,你不要走!” “丹丹,你先回去。”阿霽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招来婢女,尽快将她送回 沁园交给师娘。 待阿霽走进碧涛楼的小偏厅,就见君亮逸的脸上透着一缕关怀之色,询问道: “丹丹还好吗?” 为了断绝她的痴念,他只有强迫自己假装冷酷无情。 “她哭得很伤心,少主方才的话伤得她很深。”阿霽恍然大悟,原来方才那一 幕,少主只是在演戏。 君亮逸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唯有这么做才能打碎她的执着,不然我又何尝 忍心伤她,你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偏偏她——唉!” 让她能看清事实,总比让她苦苦眷恋着他好。 “属下对她好并不要求回报。”阿霽膝盖一弯,又跪了下来,“属下还是失职, 任凭少主处置。” “处置的事暂且搁下,我要你办的事呢?” “属下已找到南姑娘的下落,还听说——”阿霽顿了一下,才仰头凝睇向他, “再过一个半月,她即将出嫁,对象是连环十八寨里一名姓白的护法,据说他还是 玉玲瓏收养的义子。” “她要嫁人了?”君亮逸只觉得愤怒涨满整个胸口,“如果她以为在欺骗过我 后,还可以快快乐乐的嫁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她要嫁人,得先经过我的同意。” “少主是打算——” 君亮逸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温度,“我要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 ☆ ☆ “白大哥怎么还没来?”南可人不禁朝门外望了望,都过了用饭时间,通常这 时候他早就到了,就算临时有事,也会托人带个口信来。 婢女看着一桌子的菜都涼了,“白护法最近忙着准备和小姐的婚礼,可能刚好 有事耽搁了,要不要奴婢先把菜拿到厨房热过?”“也好。”她点下螓首,让婢女 将菜先撤下去。 南可人无事可做,信步走到园中乘涼,虽然已快初秋,天气仍十分煥热。 再过一个多月,她就要嫁给最宠爱她的白大哥了,对女人而言,嫁给一个爱她 的人是多么珍贵、幸福的事啊!可是,有时当她静下心来,却有种不确定的感觉,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決定。 她曲起指节轻敲自己的额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天底下恐怕没有男人能 像白大哥对她这么好了,不嫁他又该嫁给谁呢? 这门婚事既是爹娘生前订下来的,无论如何她都算是白家的人,何況白大哥对 她的好让人无法挑剔,她是该知足了。 两名蒙面人无声无息的翻进围墙,而背对他们的南可人仍无所觉,直到窸簌声 已靠得很近,这才惊动了她。 南可人以为是白舜嶼来了,满面笑容的回过头,却望进一双愤怒的瞳眸中,她 的心“咚!”的一声跳慢了半拍。 “你们是什么人?”她惊疑不定的往后退,试着不让自己显得慌张,“你们知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想活命的话就快点离开。” “才不过一年没见,你已经忘了我是谁了吗?”最靠近她的蒙面人扯下黑色脸 罩,露出一张俊逸年轻的男性脸庞。 “你们究竟是谁?再不走的话,我就要喊人了——”她慌乱的嚷道。 听了南可人的回答,君亮逸的脸色更加阴郁不快,从齿縫中迸出声音来,“你 的记性这么差,需不需要我提醒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儿没有值钱的东西,你们来错地方了。”她当他 们是闯入民宅想行抢的强盜。 君亮逸扯高一边的嘴角,“怎么会没有值钱的东西,你不就是吗?”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 她听出他们的目标是自己,不禁骇然失色, “不要过来!我要叫人了!” “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么柔弱没胆,还是因为见到我心虚了?”他嘲弄的问。 南可人听出他语气中的讽刺,冲口而出,“不要说得好像我们以前就认识似的, 我才不认识你这个坏蛋!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会誓死抵抗的。”“这才像是你会 说的话。”他鄙夷的嗤笑道。 “你——不要过来!我未婚夫就要到了。”她眼神不断的往院子口飘去,企望 救星赶快出现。 “你以为我会让你嫁给别的男人吗?南可人,你背叛了我,我发誓绝对不会让 你好过的!”君亮逸怒气沖天的咆哮道。 她想起自己手无寸铁,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才想逃回房中,却被他抢先一步 挡住去路。 “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急吼吼的叫道。 “你想装作不认识我?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让你恢复记忆。”她越是不承认, 他就越不放过她。 “你想干什么?!”南可人心中警铃大作,拉开喉嚨叫喊,“救命呀?白大哥, 快来救我——” 君亮逸气极她口中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嫉妒的讽笑,“你尽量喊吧!就是玉 成崑那老头子来了我也不怕。”“少主,有人来了!”另一名蒙面人自然是阿霽。 君亮逸一个箭步上前点住她的睡穴,将她扛上肩头,两条人影不着痕跡的翻上 墙头,顿时销声匿跡。 ☆ ☆ ☆ “放我出去!有没有人在外面?快放我出去!” 当南可人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陌生的环境,不禁又气又惊,而且四周的 门窗全被封死,更让她感到恐惧。 “外面有没有人在?快放我出去。”她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他为什么要把她 抓来呢?白大哥发现她失踪一定很着急吧!“来人!有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我跟 你们无冤无仇,求求你们快放我出去——” 南可人用力的捶着门,撞到最后手痠得抬不起来,叫到喉嚨也哑了,索性用凳 子去撞门,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老是说她背叛他呢?她满头大汗 的席地而坐,将脸趴在腿间喘着气,想破了头地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这时传来的一声响,好像有人打开门上的大锁,接着听见“呀!”的一声,房 门推了开来,走进一名冷峻的年轻男子,手上端着两盘菜和一碗白饭。 南可人从地上跳起来,眼珠不自觉的往门口溜去,想伺机往外逃。 “姑娘最好不要轻易尝试,不然别怪我拿铁炼将你绑起来。”阿霽将食物放在 桌上,头也不回的说。 南可人明白他说的是真话,而且他们能将她掳来,凭自己那一点武功是逃不出 去的,这一想,她不由得气餒。 “你们抓我来这里,到底想怎么样?”她无力的喊道。 他语调平平的说:“这问题少主自然会回答你。” “少主? 什么少主? 你是指把我抓来的那个男人?”南可人生气的涨红脸, “那么你去叫他来见我,我要知道他把我掳来的原因。” 阿霽淡淡的扫她一眼,对于她曾经想置少主于死地的事仍无法释怀。“少主想 见你时自然会来。”说完,他又转身走出去,閤上房门后,不忘将门锁上。 “喂!你等一下。”她话都还没问完,他人就走了,南可人气得直跺脚,“这 些人简直是莫名其妙,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咕嚕!”肚子发出异声,南可人瞪着桌上的饭菜吞着口水,本来不打算吃这 些强盜的东西,可是不吃的话就没力气逃跑,她只好勉为其难的吃几口充饥。 而此时,人在正厅的君亮逸也因为将她掳回残月门,正面对众多不赞成的目光, 可是他早有心理准备,谁也不能阻撓他的決定。 “少主,你把南可人带回来是不是有欠思虑?”沉嶢被大家推派出来当代表, 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毕竟她是玉成崑的外孙女,也算是我们的敌人,让她住在我 们的地盘上,大家难免会感到不安。” “在这儿她无法自由行动,所以不可能探知到任何秘密,你们尽管放心。”君 亮逸游刃有余的回道。 “那么少主打算如何处置她?” 君亮逸拉长脸,淡嘲的笑问:“沉叔,我不需要做每件事都跟你报告吧?” “那是当然,只不过若是会危害到残月门的事,我就不得不问了。”少主的反 应证明他对南可人余情未了,所以才会如此袒护她。 “我也说过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否则自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君亮逸自信还 把持得住,不会公私不分。 茲事体大,看来还是先稟明魁首和夫人,让他们心里先有个底。 “我明白了,我会将少主的话转告所有的人。”沉晓如此回话。 “还有——”君亮逸口气严肃的顿了一下,“她住在残月门的这段日子,我不 希望见到有人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下去打扰她。” 沉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即使南可人曾经差点杀死少主,少主再怎 么恼恨,口口声声嚷着要报复,其实內心深处仍然无法将她忘怀,唉!他们父子两 都是一个样,一旦放下感情,就很难再收回,如果没有上一代的恩怨,或许,他们 两人的情路会走得顺畅点。 ---------- 爱情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