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挡路的犬科生物们,你们不会没念书吧?将宝贵的知识还给老师了。” 人在倒霉时喝凉水也会呛到,夏秋千自认一向循规蹈矩不招惹是非,为什么 麻烦事老找上她,嫌她日子太平顺了吗?。 先是半夜接到一通越洋电话,那个不知时差为何物的笨女人居然兴匆匆的向 她道早安,还说巴赛隆纳的清晨很舒服,连空气闻起来都有面包香。 蠢、蠢、蠢,蠢到极点,西方国家以面食为主,他们一早起来烤面包当然有 面包香,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居然打电话来报。 这个幸福的小女人简直被她的暴君老公宠坏了,完全不把钱当钱看,一看到 好吃、好玩的马上电话一拨,也不管她在上班还是大便。 原以为孟姜女她嫁人之后她就可以摆脱其荼毒,平平静静地过几天安逸生活, 没想到她的魔力无远弗届,人在国外还不忘找好朋及分旱。 说实在的,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再容忍她,她的无法无大就是她纵容 出来。 “大婶,别说废话了,挡几个银来花花,你没事,我没事,大家都没事不很 好。”念书有什么用,又不会变出钞票。 “你叫我大婶。”这个死仔,毛没长齐就想出来跟人混。 望着眼前这群吊儿郎当的中辍生,夏秋千不免想起第二件倒楣事。 那日台风天搬家的疯子竟然是她的邻居,而且就住在她的对面,一层楼不过 两户人家,好死不死地跑来和她比邻而居。 如果对方能自动隐形和她一样喜欢安静,家门口的垃圾扫一扫,不管别人家 的蛛蜘网有没有清,各自过活谁也别越线,狭路相逢当做不认识,上演现实版的 向左走向右走,相信她会非常满意这位新邻居。 可是事与愿违,他搬来的第一天就上门按门铃做教亲睦邻的工作,在不知道 她已经剪断电线的情况下,以为她突然暴毙了,居然用身体撞开她的门,然后一 块黑森林蛋糕就这么飞到她脸上。 之后她的倒楣事一件接一件,不是家里的电热水器烧坏了,便是马桶不通, 更可恶的是连她吃饭的电脑因收到一堆垃圾邮件而中毒了,害她浪费老长时间修 电脑。 现在还遇到正值变声期的小鬼勒索,一切的起因全是邻居在庆祝什么乔迁之 喜,吵杂的声音闹得她没办法发呆,这才想起她还没有进食。 所以她下楼来觅食,倒楣的成了肥羊,让人以为她很有钱,即使她皮包里只 有三十块现金和一张信用卡。 “叫你大婶是对你客气耶!你要是不识相,当心我在你脸上留几道疤吓人。” 染了一头金发的男孩拿出刀子比划,警告她乖乖地照他们的话做。 “天色有点晚,要早点回家才是乖宝宝,深夜坏人多,小心危险。”这些孩 子真的很客气,客气得让她想抽安鞭。 “是小心安全啦!你到底有没有看过电视,敢用骗小孩的口气敷衍我们,你 不想活了呀!”再这么不识好歹他就划她一刀。 她是活得很腻了,身边老是出现一些很烦的人。“我家没电视。” 她不看电视报纸,那比发呆还浪费时间,全是骂来骂去的垃圾新闻。 “哇靠!你家那么穷呀!连电视也没有。”这年头谁家没电视,他家就有五 台。 “对,我家也没米没肉,一根青菜不剩。”贪吃的家伙没来,她也不用上市 场买菜。 “不会吧?我们抢到一个穷光蛋?”那她吃什么,到公园吃土吗? “嗯!我很穷,正准备到医院卖血。”所以你们这群死小孩快快滚开别消挡 路,挡穷人的路会倒楣三年。 “什么,卖血?你这么可怜呀!”那他们论她有什么用,用她的血去买“红 豆”吗? 红豆是摇头丸的一种。 “哎呀!金毛狮王你别蠢了,你看她那身打扮像是没钱的人吗?她身上少说 带个三五千。”名牌手表耶!她老姐的姘头就送她一支,听说要五万。 一旁梳了个黑人头的男孩看起来比较精明,用脚踢了踢同伴,一脸跛踉的嚼 着口香糖。 “就是嘛!别跟她哈拉了,把她的皮包拿过来看不就清楚了,干么还罗罗唆 唆的拖时间。”他可不想被条子逮住。 被同伴嘲笑的男孩表情一变,非常不高兴的瞪着书他被笑的大婶。 “把你的皮包拿来,别让老子动手。”他恶狠狠地道。 “老子?”夏秋千把手中的皮包举高,晃了下像斗牛场上的斗牛士挥舞红巾。 “我老子在上面当神仙,要不要找他下来聊聊?” “臭女人,你耍我!”她,她死定了,要是她身上的钱不够多,他一定要先 奸后杀。 有同伙助阵,他的胆子变大了,踩着三七步想明目张胆抢钱,连人也不放过。 拥有模特儿身材的夏秋千千瘦削有型,高挑不见赘肉,不晒太阳,便得脸色 较一般人苍白,但在流行病态美的现今社会,她还算是姿色不差的美人。 一白遮百丑嘛!而且她又长得高,一头长发又直又亮,难怪毛头小鬼也会心 生邪念,打算劫财又劫色的色胆包天。 “这才叫耍你。”她将皮包打开抽出纸钞扬了扬,然后又放回去。“想要自 己去赚,大婶我的名字不叫提款机。” 平常的时候或许她会花钱消灾,钞票给他们了事,各走各的路不再碰头,反 正钱财乃身外之物,不需要太过计较。 可是这会的她睡眠严重不足,再加上一连串楣事,她的生物老师说过——饥 饿使人愤怒,尤其是饥饿的女人,所以不能怪她没好脸色。 “好呀!原来你都在跟我装傻,看我怎么划花你的脸!”可恶的女人,他绝 不饶了她。 好整以暇的夏秋千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面上和以往一样没有表情,要是知道 下楼买个便当也会有事,她宁可饿死也不出门。 瞧这些孩子还在长个子呢!一个个矮不隆咚的也敢学人家逞凶斗狠,拿把小 孩玩的美工刀就想吓唬人,不知他们的父母怎么教的。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 孟母,择邻处,子下学,断机杼……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 怪了,干么还不动手,她三字经都快背完了,一群人杵着当灯柱不成吗? 难道她背后有鬼? 正当她打算转过身看看有什么魑魅魍魉,一道熟稔的戏谵声响起—— “小姐,你一定要这么冰天雪地吗?把钱给他们不就省事了,一条命不值三 千块呀!” 黑暗中一条人影隐没,另一个影子从灯下走出,手插在口袋里直摇头。 “不是不值,而是最近太多老鼠在我脚底下钻,钻得我想放毒饵扑杀。”省 得他们吱吱叫的扰人。 “哇!我们都被你当成老鼠了,真是太无情了。”枉他一度想追她呢!终结 花心男的情史。 “少装可爱了,万先生,那些饼干屑就交给你处理,我刚上完厕所。”不想 弄得更臭。 笑得有点垮的万子良委屈兮兮的道:“为什么你是我们家孟姜女的朋友?” 悲惨世界的遗迹,他非常不幸地被任命为古迹保护者。 “我比你更希望不是。”她已经后悔年少无知的一时心软,引狼豺虎豹入门。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起天,从对某人的不满开始,明明不熟豹陌生人也能装熟, 天南地北的瞎扯一通,当是星光太美,鬼魅丛生,不说两句闲话会被鬼附身。 当然他们的行为很嚣张,看得红毛黄毛的杂毛小子火冒三丈。趁着他们在交 谈的时候互使眼色,行动一致冲上前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男子为之一凛,着急的神色浮现在冷厉的眼中,正欲现 身出手一助—— 情势出人意料的大为逆转,男孩们一有动作,表情冷淡的夏秋千抬起一脚将 万子良踹上前应付,而她闲逸地靠着路旁的车子计时。 “哗!最毒妇人心呀!居然推我来送死。”呜!他的自尊受到伤害。 没时间让他伤春悲秋,平时被孟蔷坛当猪头扁的大建筑师忽然身一低将金发 男孩扳倒,接着右手一探来个擒拿手,黑人头男孩惨叫一声双脚落地,手上的刀 滚落水沟,咚地不见踪影。 其他人也不见得有多好过,当他们看见同伴被整得哇哇叫时,没义气地想落 跑,可惜脚没人家长反倒一把被拎住,像面粉袋一包包叠上去。 比较爆笑的是解决完事情的万子良大喊手酸,将准备送给女友的鲜花往人肉 堆上面一摆,然后行三鞠躬礼,说了句一朵鲜花摆在牛粪上。 哭笑不得的小混混们暗自咬牙,碍于不得动弹,只能用眼神瞪人。 “看不出你也是小人,把好身手藏着不用。”有点奸诈。 “好说、好说,在见识你的一脚后,瘪三也会变成武林高手。”幸好他真有 些本事,不然准死在女人手上。 哀怨呀!他的男性魅力失效了。 夏秋千赞许的一点头,“原来你真爱包子呀!爱得甘做小丑。” “我爱孟姜女?”瞠大的双目有如受到无比的惊吓,当场呆滞。 “不然你怎么老被她当成拳头练习机,打不还手,骂不回口。”根本是软趴 趴的无壳虾。 说到这点,悲从中来的万子良娓娓诉苦,“你以为我爱自甘堕落,我也是有 逼不得已的苦衷。” 孟蔷坛是武术馆馆主最宠爱的独生女耶!他要敢让她掉一根寒毛,脾气火爆 的孟老爹不从南部杀上来才有鬼,顺便带着他那群子弟兵北上肋阵。 别说一人一拳了,光是吐口口水都可以把他淹死,孟家的师弟师兄可是非常 挺她,只要两人之间稍有不快,错的一方肯定是他,没有第二个理由。 根据他多年挨揍的经验所得,皮绷紧一点准没错,一个人的拳头胜过数以百 计的重拳,聪明人会选择装死。 “而且我这一身武术也是被盂老爹逼出来,他认为我和孟姜女终将成为一对, 武术馆的女婿不会武岂不是笑死人,所以我的辛酸和悲怆不是为外人道。” 同情我就可怜我,别助纣为虐。 “原来我是自己人。”她可以拒绝吗? “没错,自己人,你记得跟你的好朋友说一声,我有照三餐定时巡逻,别赖 我偷懒。”这就是他的苦处。 人在国外逍遥还不忘荼毒他,用拳头拜托他好好照顾这个疑似有自闭症的朋 友,防止她开瓦斯、吞面线、浸洗衣粉自杀,还有别让她吃太多防腐剂。 不过照他看来她根本是多虑了,真正的高手大隐于市,他发疼的屁股是最好 的证明,近墨者黑的定律始终适用于人际关系。 “我没有朋友。”希望。 万子良好笑的瞄了她一眼,“把这句话转告给那个正在爱琴海度假的家伙, 相信她会很快的飞回来,带你参加人际关系成长营。” 一冷一热,两个都是怪人。 “哼!”不予置评。 “对了、你有个好邻居喔!”他的视线往后的一点轻瞟。“真幸福呀!” “是很幸福,因为你的女朋友跑了。”他又能换件新衣服了。 “啊!蜜雪儿,我把她忘了……”不要呀!宝贝,我今晚需要你的温暖,别 走! 眼中漾起些许带着暖意的笑意,有这种呆呆的朋友也不错,性情孤高的夏秋 千将发束起垂于肩后,心无旁骛的走向大家的邻居——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超级 市场。 她真的饿了,在历经一天的霉运之后。 眉头一拢就不曾松开,像是海中的波浪一层叠一层,波波相连无止休,即使 海浪用力拍打也无法抚平,依然涌起浪潮。 躲在暗处窥伺的葛元卓觉得自己真的疯了,居然如同偷窥狂似地跟着一个女 人,默默不出声的一路尾随。 看着她被一群青少年围住,看着她和陌生的男人交谈甚愉,看着她走进商店 想购买便当,却因为便当缺货而改买两个面包。 她饿了吗? 为什么不肯好好地为自己煮一顿饭?自己不心疼自己怎么成,一个人活着太 辛苦了,她要对自己好一点。 不过他有什么立场说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亏待自己,即使身边围绕着气息 相近的朋友,他仍是一个人孤独地与寂寞为伍,不知自己为何而存在。 这是他走错一步路的代价吧!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偏离了正规的轨道。 “你不怕泡面吃多了对身体有害吗?”葛元卓不知道自己开口了,心底的关 心一下子冲出闸。 看了看身后多出的影子,她一语不发的推着推车走,当没听见鬼在吼。 要买什么呢? 洗发精快没了,卫生纸也该添一些,还有通马桶的盐酸,被某人弄坏的晒衣 架,再买些杀虫卧吧!应该用得着,最近蚊蝇多。 走过生鲜区,再绕过蔬果区,她停下来看看正在大特价的鲜奶,买一送三有 折价券,看来还算不错,就帮酪农一个忙,消化消化一下产量过盛的牛奶。 一加一,两瓶,够她喝上一个礼拜,保存期限没有过期。 夏秋千脚步突地一停,瞪着推车里多出的牛肉、芥蓝和华盛顿苹果,她的眉 毛挑高,不太理解它们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肯定自己没有碰过。 等到红萝卜、青椒、小白菜、新鲜的白鲳和冷冻鲑鱼陆续落下,她终于明白 好邻居的用处。 旋了身,她又绕回蔬果区,将萝卜、青椒、小白菜和苹果放回原处,再走到 生鲜区将牛肉和鱼归位,最后挑了两颗番茄当饭后水果。 只是她在清洁用品区停留不到三分钟,刚才消失的东西又再度出现,而且还 多出鸡鸭虾蟹,外带一只张大双钳的特大龙虾。 眼角瞄了瞄标示上的价格,两千元,好大的手笔,和某人因贪吃而浪费的个 性真像,只求好吃不在乎价钱。 “这位邻居先生,你好像拿得太多了。”多到她想叫他当场吞下去。 反正茹毛饮血的文化不是她先引进的,要效法美国人不怕死、不怕被大肠杆 菌感染的精神,轰轰烈烈做一次先民,成为开拓史上第一位英雄。 “我姓葛,葛元卓,刚搬过来的。”他顺手又丢来一包香菇。 “我知道,你上一次撞破我的门时有自我介绍。”而她还是不想和他打交道。 他的脸上写着麻烦两字。 “喔!你的门我已经修好了,另外加装三道防盗锁,我们那栋公寓进出的份 子复杂,小心为上。”独居的女人更要加强注意安全。 复杂的是你呢!她在心里说道。“多谢关心,我会记得离你远一点。” 防盗锁她有空一定会拆下来,贼会来光顾是居家的风水好,她会叫他们尽管 搬不用客气,她保了窃盗险,有全额理赔。 。 “你认为我很危险吗?”冷肃的气息将他包围,葛元卓黑眸微闪地将她放回 架上的肉片又取下,照样丢进“她的”推车里。 “你不危险吗?”她反问。 光他的体型就是一大威胁,还有他企图掩饰却掩饰不了的锐利、寻常人不会 拥有猎鹰一般的眼神。 “对你,我不危险。”他尽量做出和善的表情,表示他绝无恶意。 “根据统计,伤害罪有八件来自身边的人,邻居是其中之一,我想你不必事 先声明你是无辜的,屠夫的手拿的不一定是刀。”她刻意疏离希望他识相的走开。 但是人的希望上帝听不到,它正在和撒旦打牌,输得一塌糊涂。 谁说邪不胜正,邪若胜不了正怎会有黑暗。 “你不喜欢别人靠你太近是吧?你习惯性地拒绝别人所释放的善意。”所以 她没有朋友,独来独往。 停下脚步的夏秋千看了他一眼,“邻居先生,请问你最近有没有出过车祸, 或是遭重物撞击?” “葛元卓。”他不厌其烦的重复自己的名字,加深她的印象。 “我认为你该去做脑波断层扫瞄,有病要及早医治,以免造成社会的负担。” 这年头的疯子此豆子还多,随便一洒就养出一窝。 葛元卓轻笑地帮她推推车,动作自然得像做惯了这种事。“我的医生说我已 经完全康复了,不需要药物控制,你不必担心我会变身。” “哪个医生?”她有必要了解了解。 附近住了一头狼得通知疾病管制局来做防疫处理,说不定它带了什么世纪黑 死病闯关入境,将造成人类的大量死亡。 “嗄?”怔了一下,他的思绪一下子接不上她跳跃的思路。 “我怎么知道你的病是否痊愈了,疯子通常此正常人表现还要正常。”一旦 发作人家才知道他是疯子。 “我是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吧?”瞧她认真的神采,葛元卓不由得露出发 自内心的微笑。 “很抱歉,我一向没什么幽默感,在你出示有医院盖章的诊断书前,请与我 保持三公尺的距离。”而且越远越好。 “你不相信我的为人?”他定睛的瞧她,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丝犹豫。 但是她的回答直接又伤人。 “我和你不熟,不需要认识你的为人。”他就算杀人放火也与她无关。 表情微变,他倏地握住她细腕,“你必须认识我,我们会熟得没 夏秋千以“果然是疯子”的眼神睨他,拨开他的手懒得多说,从推车中拿起 一碗泡面,一瓶洗发精和一包卷筒式卫生纸,迳自走到柜台结帐。 推车他要就给他吧!和疯子一般计较岂不是显得她很蠢,晚一点她得上网拦 截一则讯息,没时间和他瞎耗。 “一起算。” 谁跟你一起算,你以为你是谁。“不好意思,邻居先生,那些东西不是我的。” “我付帐。”他主动抽出数张千元大钞准备递给收银员。“还有我姓葛,葛 元卓,不是邻居先生。” “邻居葛先生,麻烦你把你的杂物拿走,不要堆放在我这边。”一个人的容 忍度是有限的。 以为走了个孟蔷坛就会天下太平,没想到她太快掉以轻心了,意外总在得意 忘形时到来。 “那些都是给你的。”虽然不是很满意目前的称谓,但他勉强接受这一点点 进展。 夏秋千面容严肃地推推鼻粱上的平光眼镜,不胜困扰的说道:“我看起来很 需要别人的救济吗?” “你太瘦了,老吃速食食品容易搞坏身体。”她可以再增五、六公斤的肉。 “现在流行骨感美,我的健康你调阅我的健保卡即可,反正征信业朝多元化 发展,多你一个客户不致通讯短路。”她是瘦,但不需要他的诅咒。 “我不喜欢,三餐营养均衡,定时进餐才是正确的饮食方法。”葛元卓末加 理会她的嘲讽,坚持她一定要正常摄取食物中的精华。 他的态度让一向冷情的她感到十分不悦。“你的不喜欢与我何关?我家不开 伙。” “为什么不开伙?你家不是有最先进的厨房?”该有的厨房用具一应俱全, 随手皆能做羹汤。 “瓦斯没了。”她随口搪塞。 “我替你叫。”桶装瓦斯随叫随到,非常方便。 “没酱油。” “我家有。”待会他会买一箱回去。 “没糖、没醋、没盐、没味精。”她缺所有调味料。 “我替你买。”举手之劳而已。 她几乎要瞪他了,他听不懂拒绝吗?“我拿不动锅碗瓢盘也要你替我拿吗?” “如果有需要的话,你敲个门我就到了。”他咧嘴一笑,为激怒她感到高兴。 没什么表情的她总给人一种独立雪地的傲然感,像一朵经历风雪的白梅看淡 世情,拒绝让雪以外的东西染身,让人无法靠近她半分。 可是她终究是人而非梅,人该有七情六欲,会大哭大笑,大喜大悲,尽情地 表现出属于人的生气。 她却不,神色永远冷冷淡淡的像世上没什么事物值得她关心,生也好,死亦 无所惧,逍遥来去一遭当是历练,做鬼也知人的生趣。 凡事无所谓的对人对事,她认为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不需要凡尘俗事 来烦她,日夜交替不过是过程,人活着就是为了等死。 这是她给他的感觉。 “真是好邻居呀!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干脆帮我煮一煮,再顺便帮我吃 光,柴米油盐酱醋茶也不用麻烦了,反正你的厨房都有,你就跟着它们一起腐烂 好了。” 夏秋千冷笑的丢下一串话,抱着她少得可怜的日用品结算完就准备走人,不 等他将所有的食材装袋。 “对了,你有没有考虑换掉公司的名称,”乖乖搬家公司“真的很讽刺,你 那群吓死人的员工有那么乖吗?我觉得他们比较适合当杀手。” “你们想改行当杀手吗?” 不经意的一句话引得所有人喷饭,快速的转过头,差点把脖子扭断了,一脸 惊骇地望着若无其事的老板,好像看见他头上多长了两只角。 这么惊世骇俗的建议怎么有人敢说出口,干杀手也要有本钱,不是寻常人物 办得到,除了够狠够快够准外,最重要的是要绝情,不能留存一丝人性。 而他们虽然有着不甚令人满意的过去。,但好歹是个人,那种滥杀无辜的事 还真做不出来,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干么痛下杀手。 老板是受了什么承受不了的打击,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他们该不该充当张老师,适时开导他? 面面相觑的众人无言以对,还是吃饭最重要,待会还有工作要做。 只是,仍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老板,我们公司要倒了吗?”不然怎会要他们改行。 “目前营运正常,工作多得做不完,暂时倒不了。”年头不好,搬家的人特 别多,还没人赖过他们的帐。 “那么是你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吗?大家都像一家人,有不适的地方一定要 说出来。”老板的健康是员工的幸福。 要是他倒了,他们也就失业领不到薪水,生活陷入困苦,四处碰壁找不到工 作后,可能又走回头路干老本行,等着被人砍死在路口。 想想多凄凉呀!老板绝对不能有事,树一倒,赖以维生的鸟雀无所依凭,他 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得太多的小蔡打了个寒颤,表情不安的食不知味。 “我的身体也没问题,用不着担心,我只是随口说出心里所想的事而已。” 他自己也为之失笑的摇摇头,为一时的脱口而出感到愕然。 “哎呀!老板,你也好心点别吓人,我们正在吃饭耶!”胆子小的恐怕要尿 裤子,以为仇家来寻仇了。 中午的休息时间由公司统一订购便当,工作提早做完的人就先吃饭,晚归的 一样有份,只是便当是冷的。 大约有七成的员工坐在横条的木椅上快速进食,时间就是金钱,多跑一趟就 能多赚几百块,对出卖劳力的他们而言是得之不易的辛苦钱。 还有一些人在外头搬家,有时因路途遥远赶不回来只好在外解决,公司会额 外补些津贴,剩下的便当则由其他人分掉。 “就是嘛!以后这种难消化的话少讲,我怕得胃溃疡。”既没营养又具有相 当的爆炸性。 葛元卓抱歉的致意,笑着要大家多吃点,“有个人说我们乖乖搬家公司的员 工一点也不乖,看起来像杀手,她建议我们换公司名字。” “谁这么有智慧呀!看得出我们有杀手本质。早就告诉你这两个字很可笑, 你偏是不听。”他们已经被笑了无数次,早就习惯。 乖乖、乖乖,听起来顺口又好念,很像小时候常吃的乖乖。 “我觉得挺有创意的,至少我们接的生意都冲着这两个字而来,也算是免费 的广告。”只要人们记牢便是成功的销售。 “这也对啦!可是我们一群大男人配上乖乖两字真的很怪异耶!你看我们像 突然抽高的幼稚园学生吗?”小蔡模仿小朋友做出可爱的动作,在耳朵旁边比出 胜利的双V. 他的话一说出来,大家心有戚戚焉的笑开了,那画面真的很滑稽。 “你们也别太抱怨了,说的人是针对你们外型而不是公司的名字,别指望我 会改掉乖乖。”现在一瞧他才发现他录用的员工全是高头大马型,一个个壮得如 山。 “噢。” 一阵失望声立起,以为能摆脱制服上印制的字样却是空欢喜一场。 但有人好奇那个敢向老板进谏言的人是谁,居然能影响甚巨得令他失常,莫 名地说出不经大脑的话,这对自律甚严的老板可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 “老板,可不可以请问你一桩很小很小的事,方便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吗?” 有机会当朋友也不错,英雄所见略同嘛! 一提到那个人,葛元卓的表情变得很严肃。“你们不认识的人,说了也没用。” “这么小气呀!我们就算不认识你也可以介绍我们认识,大家交个朋友凑凑 热闹无妨。”人由陌生变熟悉就是由朋友开始。 “不必,她不会想认识你们。”说不定会直接泼桶馊水,告诉他们附近有野 狗出没。 “哇!不会吧?踉成这样,他瞧不起我们喔!” “不,她是个性使然,不喜欢和人太亲近,偏好安静的生活品质,很怕吵, 作息正常照安排好的计划走,她……很特别……”特别到令他心动。 “老板说的是你的邻居?”缘悭一面,印象深刻。 全场突然一阵静默,不约而同看向将脚放在桌上,把便当盒捏扁丢进垃圾桶 的石南达。 不过他下一句话更叫人震惊,下巴合不拢的掉到胸口,一向独善其身的他怎 么会注意到老板的情绪变化? 诡异、诡异,真是太诡异了,难道他暗恋老板? “你说话的口气真像在谈论心爱的女子,一脸愉快地将她的缺点当优点描述。” 只差没傻笑、发呆,把对方当成仙人供着。 他也有过深刻的爱恋,在年少轻狂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他把她的爱视同 理所当然而加以忽视,最后她选择离开。 石南达抚抚额上的伤疤,眼神深不可测的看向窗外,荒唐的过去也有值得留 恋的地方,至少他知道爱人是什么感觉,以及失去时的痛彻心扉。 “谁的心爱女子,你们这些粗人也有人要吗?” 听到话尾的女子应声一接,拎着一堆饮料的会计钱慧安娇声的说着,取笑中 微带不屑的蔑意,不相信有人会看上没什么出息的搬家工人。 尤其他们还有前科,是有案底的坏胚子,谁会瞎了眼跟他们在一起? “你没听过粗人也有春天呀!不然大炮那个老婆打哪来?”一瞧见爱装模作 样的女人,小蔡的表情变得爱理不理的。 “骗来、拐来、抢来的,谁知道他用什么方法逼人就范?”她这句话是众人 的心声,但没人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可惜你的姿色中等,没人要骗要拐要抢,摆着发霉还结蜘蛛网呢!”而且 脾气坏得男人都伯。 “蔡荣宗,你有胆再说一句,这个月的薪水不想要了是不是?”她会计主宰 他们的薪水,看谁敌对她不敬。 一旁的丁伟雄冷言的一指,“等你当到老板娘再来扣我们的薪水,目前你还 没资格说大话。” “你……” “说得好呀!小丁,真不愧是我好兄弟,这个恶婆娘想吃定我们还早得很呢!” 她嚣张不了几时。 “你们居然联合起来欺负我。你们吃太饱撑了呀!我叫老板扣你们的月红。” 等她真当上老板娘一定叫他们走路。 钱慧罗是葛元宝继父那边的远房亲,有些势利眼,对人好坏是看身份地位, 自视甚高的老是瞧不起出卖劳力的人,认为他们不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她从小在台湾念书、成长,学有专精念的是会计一科,不太有容人之量老和 同事起冲突,处得不愉快就换老板,几乎不曾在同公司工作过半年。 乖乖搬家公司的前任老板因为有婚外情,被他代为掌管公司财务的老婆知情, 一怒之下和小白脸卷款而逃,留下一堆烂帐让他去忙个焦头烂额。 逼不得已的情况下,那老板只好转让有意接手的葛元卓,两人谈妥了价钱便 成定局,他拿了钱走人,却没告知目前公司的状况。 凡事起头难,一开始接下公司的葛元卓的确是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公司内部 会乱得难以收拾,只好重新招聘员工好维持公司的正常运作。 可是面对乱七八糟的帐务他也没辙了,刚好此时钱慧安又辞职了,在葛元宝 的牵线下进了公司工作,一待就是四年没嚷过不干了。 虽然她常耍大小姐脾气让人受不了,但她管帐的能力真的没话说,一个月四、 五百万的进帐她算得有条不紊,条条分明,叫不懂帐的人一看就能明了。 不过真正让她待下不走的不是她嫌得没一处好的工作环境,而是挺拔有型的 老板葛元卓,她的目标是老板娘宝座,也常常以此目居。 “啧!你们听到没,她要叫老板扣我们的薪耶!原来她比老板还大呀!” 真让她叫得动他们也别混了,干脆回家喝凉水好了。 “没办法,老板的娘嘛!老板总要吃奶才能长大。”有人说了荤笑话,引起 一阵哄堂大笑。 大男人聚在一起就爱说些有颜色的话题,男人本色,食色性也嘛!要是有一 天他们不提及与性有关的内容,恐怕大家得到医院挂急诊了。 而这也是钱慧安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三番两次纠正都徒劳无功,气得她不 知和他们吵过几回,每次都灰头上脸的败下阵。 因为孤掌难鸣,整个公司只有她和接听电话小妹朱小喜是女的,而朱小喜是 朱大炮的妹妹,根本不可能站在她这边。 更何况她的气焰高得没几人敢靠近,朱小喜对她也是有多远避多远,绝对没 想过要和她当朋友。 “你们到底够了没,别以为我不敢拿你们开刀,等我跟元卓夫哥结婚后,你 们一个个就知道惨了。”她会全部开除换上自己看顺眼的人。 也就是不会顶嘴的员工。 丁伟雄语带讥讽的嘲笑,“想当上老板娘你得多费点劲,咱们老板的心上人 出现了。”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元卓表哥哪来的心上人?”她在他身边严守了四 年,从没见过他跟哪个女人来往密切。 “你问阿达喽!他看过咱们老板的娘喔!”真的可以吃奶的那一种,成人版。 “你……阿达你说,是不是真有其事?”心急的钱慧安追着石南达问,不给 她一个回答她是不会罢休的。 “去问老板。” 标准的阿达作风,冷冷地丢下一句就起身走人,不理会身后气得直跳脚的女 人。 “好,我就去问元卓表哥,他……咦,怎么不见了?”枉她辛辛苦苦的买了 一堆饮料想在他面前表现表现,好让他更喜欢她一点。 “老板一看到你就吓得赶紧开溜了,谁敢跟母老虎同处一室,我们也要去出 车了。”又要拼命了,存点老婆本。 “你……你们……”气死她了,这些没教养的臭工人,她一定要狠狠整他们 一次。 气急败坏的钱慧安并没有忘记先前丁伟雄说过的话,她在心里过滤可疑的人 选,想着该用什么办法除去障碍,绝不能让人毁去她四年来的努力。 而此时的葛元卓正牵出他刚买的新单车试骑,朝着市立图书馆的方向缓缓前 进,为了某个有怪癖女人,他开始培养新兴趣,骑车健身也是不错的运动。 要于钱慧安老板娘的梦他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自始至终他从没给她期待的暗 示,维持一般的主雇关系,她要怎么想由她丢,人总有作梦的权利。 不过现实与梦境恰好相反,希望她早日明白这一点。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