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其实芙蓉比她晚进一年,年纪也小了两岁,若照先后辈分来说,她才该喊她一 声乐儿姐。 但是芙蓉嘴巴甜又长得好看,善于奉承,不少男客被她吹捧得心花怒放,她一 入行就成了红牌,艳名远播地招来好色之徒,专点她坐台。 金大少便是其中之一的常客,而且挥金如土,出手阔绰,每回一来必点芙蓉, 让她因此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只是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加上她的态度日趋傲慢,认为金大少对她迷恋得无 以复加,所以她故意拿乔,吊他胃口,多次佯称有事不接客,想逼他为她赎身。 谁知她这招适得其反,哪会去想有银子还愁没女人陪吗?她不陪客还要客人屈 就不成。 一次两次之后,金大少也厌烦了,与其拉个骄纵的花娘陪酒,不如找个温婉客 人的解语花,安安静静地听首曲子。 “还有,你是在指责我没好好伺候客人吗?金大少来我这儿解不了忧,非得上 你那才能舒心是不是?”不甘客人被抢,芙蓉气恼的朝她胳膊一掐。 “我不是……”她痛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忍着不让它滑落。 “还敢睁眼说瞎话,事实明摆在眼前,你想狡辩到几时?”越想越气的芙蓉一 瞧见她楚楚可怜的神情,心头的火更旺了,她举起手,狠狠地落下。 就连乐儿本人都以为逃不过了,她惊慌地以手悟面,就怕芙蓉毁了她的脸,让 她无法接客。 对花娘而言,容貌重于一切,若无较好花颜,客人怎会点你坐台,让你荷包赚 得满满的。 但她等了许久,巴掌迟迟未落下,她心怀惧意地微抬起头,十分讶异生性蛮横 的芙蓉涨红了脸,纤纤玉腕被另一双素手掐得牢牢的。 “你够了没呀!人家不回嘴你还欺上了隐,你当自个儿时王母娘娘还是太上老 君,把人命放在手上掐着玩呐!”简直嚣张得让人看不下去。 “你……你是谁?还不快点放开我……”即使疼得脸色发白,芙蓉仍骄横得不 顾落下风,以命令口吻要人放手。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花娘晓晓是也。”不拍得罪人的杜春晓报出 杜撰的小名。 “哼!我听过你,不过是个新进的花娘,也敢替人强出头,你当咱们百花楼没 规矩了吗?”她愤然地抽回手,左手按右手轻揉痛处。 杜春晓扬起一张好纯真的笑脸,“要讲规矩是吧!咱们去找嬷嬷问问,自家人 欺负自家人该怎么罚?” “你……你搬出嬷嬷来压我,真以为我会怕吗?在这百花楼里,还没你说话的 份。”一听到沈芸娘,芙蓉脸上微闪过一丝怯意,但她故作镇静,不甘示弱。 “我这不就在说话了吗?还有呀!你若是不怕,咱们去嬷嬷跟前理论理论,看 谁的道理服人。”理直气壮,她可不怕她。 “你……你……”欺善怕恶的芙蓉见门不过她,忿忿地甩袖。“你给我记住, 咱们走着瞧。”一说完,她自找台阶的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地走出鲜少人走动的幽 静院子。 逃过一劫的乐儿双腿无力,瘫坐在泥地上,她紧绷的心情一放松,豆大的泪珠 滚出眼眶,呜呜咽咽地掩面哭泣。 “哎呀!能不能不哭了?你别难过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何必一个劲 的伤心?”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难关,牙一咬就撑过去了。 像她爹骂她不长进,要她闭门思过,娘一见她扭头就走,避如蛇蝎,她还不是 照样过日子,跟下人们打成一片,玩疯个一整天。 “芙……芙蓉她很凶……”她扭曲噎噎地抖动细肩,声入蚊蚋。 “再凶也不过是纸老虎一只,吼两声就没力了,她要真敢让我们皮肉受了伤, 嬷嬷头一个饶不了她。”恶人无胆,只会虚张声势。 乐儿两眼泛红,卷着手绢拭泪。“你不知道她私底下很会整治人,很多姐妹都 被她整得死去活来,叫苦连天,连气都不敢吭一声。” 她是最没用的一个,人家嗓门一扬高,她就吓得有如惊恐之鸟,动也不敢动地 任人欺压。 “恶马恶人骑,以后这里有我,她要是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喊我一声,我叫杜 ……呃!晓晓,你有事尽管来找我。”完全没个女孩样,杜春晓豪气的拍拍胸脯。 江湖儿女笨就不拘小节,习武之人向来豪迈,家中常有武林人士出入,久而久 之,她也养成仗义执言的性情。 “晓晓姑娘,你人真好。”乐儿一脸崇拜,感激在心。 “没什么啦!出门在外总要互相帮助,见人有难而不救,非侠义之人该有的作 为……”锄强扶弱,伸张正义,人不能自私的只顾着自己而罔顾他人死活。 “咦!侠义之人?”什么意思? 见她一脸讶色,杜春晓讪笑地收回失言。“我是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忙 时应该的,你用不着客气。” 呼!好险,差点露了马脚。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