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又望着窗外发呆了!总觉得呆望窗外的睛晨,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好似随时 会突然消失无踪似地。 唉!爱烈德.佛斯特拿起外套披在晴晨肩上,动作轻柔,生怕动到他的伤口。 “下雪了。” 晴晨不发一语,要不是微颤的睫毛,爱烈德还以为晴晨没听到,不过当然也不 是很确定他有听到。 雪吸走一切的声响,只有两人存在的房间更显静谧。 真不知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是怎么搞的? 在医生还在为晴晨急救时,他竟突然揪住他的前襟,问他要不要晴晨?如果不 要,那他也不要养个一直不断受伤的废人,他要在医生治疗后便将晴晨扫地出门! 这人怎么这么没有人性! 虽说他们是邻居,但相差至少也有几英哩远,而且平日也鲜少往来,并无啥交 情,但他从未曾听闻雷尼哈特侯爵会虐待下人,难道他看错了? 在那时,爱烈德除了答要,还能回答什么? 晴晨虽是男儿身,但毕竟是他初恋的人,感情不是说死心便能马上死心的!每 回瞧见晴晨的娇颜,他仍不免动心。 但爱烈德努力地告诫自己,要将爱情升华为友情,自己恋上的人绝对是个极品; 当不成情人,不当朋友就太可惜了! 第一眼就教人觉得像搪瓷娃娃般的晴展,自从来到佛斯特家、知道自己再也不 能回杰里斯堡后,就变成了玻璃娃娃,不哭、不笑、也不说话。 医生说,晴晨受了过度惊吓,一时间丧失了感情表达能力,只要有适当的外力 刺激,也许一、二天就会恢复过来,但也可能要一、二年,也或许会永远都无法复 元。 带回晴晨的爱烈德从不曾将晴晨当成下人看待,他嘱咐众人,晴晨是他重要的 朋友,要善加对待。 怕晴晨无聊的爱烈德拿一堆书给晴晨,教他认更深难的字汇,造更优雅的句子; 遗落心的晴晨,在学习方面却突飞猛进,如干涸的海绵,努力吸噬水分。 但书仍无法唤回晴晨的感情世界,他依然面无表情。 “晴晨,陪我去温室好吗?” 温室这个字眼,终于让晴晨有了反应,在佛斯特家中,晴晨若不是在房里看书, 就一定是在温室里照顾花草。 也许是自己先前殷勤送的花引起晴晨的兴趣,也许自己这个人只能让晴晨想起 那一大把、一大把的花束,爱烈德有些自嘲地心想。 不论原因为何,现在的晴晨镇日待在温室中照料花儿也不会腻,完全不顾自己 伤口尚未痊愈,有时还会见到晴晨侧躺在花草边入睡。初见时,吓得爱烈德以为晴 晨又出事了,这教他怎么跟雷尼哈特家的人交代? 爱烈德牵着晴晨往温室走去。 ☆ ☆ ☆ “爱烈德先生,睛晨现在情况怎么样?”肯思.连恩无视侯爵的命令,偷偷前 来探望。 两人一同站在温室外,透过透明的玻璃,神情担忧地看着晴晨照顾花朵。 “唉,还是没什么进展。” “还是面无表情, 不会说话吗? 这一点也不像他啊!”肯思语气甚是忧心。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伤口快完全愈合了。”爱烈德叹道。 “是吗?” 外伤好得快,可心伤呢?现在的睛晨恐怕连他这个爹地都不认得了。 “晴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当时也在场的我绝对脱离不了干系,虽然我不 明白这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因为雷尼哈特侯爵对他吼的一声‘滚’吗?肯思,你能 不能告诉我?”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晴晨来到杰里斯堡前吃了很多的苦,过过满长一段非人 的生活,所以,我想对他来说,将他救出来的爵爷占有无可比拟的地位。”由此可 见他终究还是敌不过爵爷,肯思有些不平衡的微酸。 “这么说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啰!”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 “那好,走!带我去见你们雷尼哈特侯爵。” “什么?现在?那晴晨呢?” “放心,晴晨一旦待在温室里,非半日一天是不会出来的。”说着,肯思便被 拉走。 一直拘泥于性别上的恋情的爱烈德,想出唯一能让自己彻底死心的方法——亲 眼看见晴晨投向爱人的怀抱,并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唯独如此,他才能不用对不 起双亲地继承家业,否则,若决心要接受睛晨,那他就不可能再为了家人,娶一个 自己不爱的女人。 ☆ ☆ ☆ “有什么事吗?佛斯特家的少爷。”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以著有些嘲弄的 语气问道。 侯爵给人一种强压过境的霸气感,原本就不是十分具有男子气概的爱烈德被压 得有些惧怕,但为了晴晨,他鼓起勇气开口: “雷尼哈特侯爵,晴晨一直无法开口说话,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 “现在晴晨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在死皮赖脸的央求下,才见着的侯爵,讲话竟如此绝情!爱烈德不禁感到愤怒。 “就算看在你们之前的主仆情谊上,我请你去见晴晨一面好吗?” “不好,待会儿我要出去接我的床伴,没空陪你多聊,我先走一步,不送了。” 啧!竟说得这么白,害纯情的爱烈德脸微红。 爱烈德拦住侯爵,“难道晴晨病成这样,你一点都不在乎?” “他现在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完,侯爵冷冷地走出大门,脚步末曾稍媛。 ☆ ☆ ☆ “嗯……啊……啊……我还要……啊啊……” 床上两具相互交缠的身躯激烈地摆动,弄皱原本整齐的床被。 已缠绵过数回的两人,仍不断索求对方的肉体,寻求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某种 自己缺乏的东西,以填补各自心中的缺憾。 谁知那漏洞却愈补愈空虚。 “啊啊……啊……” 突然, 雷尼哈特侯爵更猛烈地攻击女体, 散落满地的衣物显示两人激昂的欲 “啊……” 一直被丈夫冷落的贵妇人,终于不支地昏睡。 雷尼哈特侯爵望着自己汗渍湿黏的身体,感觉很不舒服。 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他只随意披件衣袍便走出客房。 晴晨离开杰里斯堡后,侯爵曾带回数名女人,所为不外乎满足肉欲方面的需求, 但这些女人从未进过侯爵的卧房,一律住在客房,而爵爷也都在办完事后随即回房, 不与那些女人同榻而眠。 这一切都看在蒙希.科端的眼里。 “爵爷,热水准备好了。” 侯爵似乎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丝毫不感讶异。 泡在盈满热气的澡盆里,十分修长的肢体令人感到这澡盆似乎小了些。 温热逐渐松弛了侯爵的身与心。 “你想说什么?” 这只老狐狸深夜还不睡,必有蹊跷。 “爵爷,您很久没教少爷读书了。” “他现在连话都不肯跟我说,又岂肯听我上课?再帮他聘位教师吧!” “是,爵爷。” “还有呢?” “爵爷,您知道的。” “哼!” 虽然当时蒙希并不在场,但他仍可猜出八、九分。 “爵爷,您喜欢自虐是您的事,请别虐待我们的宝贝好吗?” 从晴晨离开后,他的名字成为杰里斯堡内的禁语。 “我知道您认为您的心已全给了那位故人,您认为您不完全的爱配不上他,加 上您丑陋的嫉妒又只会伤害他,所以您想在伤他更深前先将他送走,我说的对吧? 爵爷。” 屏风后的侯爵不作响应。 “您的爱恋只是种习惯,只是一种成为身体一部分的习惯,想到要割舍时,身 体难免自然产生排拒;但为了您自己,不良的习惯定必须舍弃的,爵爷。” “说够了吗?” “再说一句就好,如果您不相信我说的话,就请爵爷您鼓起勇气,前去见见那 位故人,您便会明了,蒙希所说的是真、是假。”他一说完便转身离开。 蒙希走后,留在浴室里的侯爵独自面对不断上升的热气,心底的牵挂如涟漪般 逐渐扩散。 ☆ ☆ ☆ 餐桌前,父子俩安静地吃着早餐。 昨日侯爵送走那名实妇人后,凯恩才肯出来在餐桌上用餐;不想看到那些多余 的女人的他,情愿选择独自在房里用膳。 “你留下来的理由已经不在了,想回伦敦吗?” 凯恩倔强不语,这么固执,不知像谁。 “你不说,我就当你愿意回伦敦啰!” 这样逼迫,就不信你不开口。 “好,那我马上派人通知你爷爷奶奶,蒙希。” “等等,爹地,你不喜欢我留在这儿吗?” “我是在问你的想法。” 那是不是表示我不用顾忌太多?凯恩揣测。 父子俩在数日的相处后,沟通方式果然比以前进步不少,虽然仍有多处尚待加 强。 “我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 “虽然都是爹地的错,但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接回晴晨的。”漠视眼前冰冷的 视线,凯恩镇定地擦擦嘴角,“我吃饱了。” 望着儿子离去后的空位,侯爵暗忖:这小子愈来愈会反抗他,也愈来愈不怕他 了,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 ☆ ☆ “今天是爷爷五十大寿,你不能表现得高兴些吗?” 找不出拒绝参加寿筵理由的父子档,现在人在伦敦。 “爹地,你也一样,笑一笑。” “我这叫酷,这种酷酷的样子,反而会赢得更多女人的青睐,但像你这样的小 鬼,就十分不讨喜。” 父子俩皆非常厌恶这种奢华无趣的宴会。 凯恩有些惊讶于父亲今晚的多言,怪怪地! “不讨喜就不讨喜。我又不会少块肉。” “这你就错了,你不从小好好经营你的人际关系,将来长大了,继承家业后, 会遭遇许多阻力的。” “爹地,这点你好象没什么资格教训我。” “你这小鬼,愈来愈不尊重你老爹了。” “是啊,因为爹地愈来愈老顽固了。” 雷尼哈特侯爵知道儿子又要旧事重提,连忙打断他的话,现在的他不想提这些 日子以来最揪心的事。 “你说错了,我小时候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可爱宝贝,每个人都被我的笑容迷得 团团转,而且我年纪愈大愈迷人,在当时的社交界出尽风头,那时我交了许多朋友, 其中也不乏真心来往的……” “咦?”爹地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凯恩眼角余光瞄到有人向他们走来,金发碧眼的帅哥,随风飘扬的柔发,灯光 下似乎洒落点点金粉,令人目光不由得为之一亮。 啊!真是天之骄子。 “嗨!休,好久不见。” “嗨!杰瑞。” “这位一定是凯恩。”杰瑞.柯林伯爵伸手亲腻地揉乱凯恩一头棕发。 凯恩不甘示弱地也伸出手揉虐那头金发。 “哈哈哈!果然是你的儿子。” 一大一小仍缠斗不休,显然凯恩居于劣势。 “啊!”﹂凯恩真是不甘心,要是他再长大点,就不会被这初次见面的金发帅 哥戏弄,也绝不会输他。 雷尼哈特侯爵看出儿子有多不甘心,但他仍袖手旁观,不自觉面带微笑地看着 陷入困境的儿子。 “太好了!你终于笑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有多少年没看到你笑了?” 忽地,放大特写的俊脸出现在侯爵的眼前,他脸上的笑意不减。 “真是教人怀念啊!我们现在这样谈笑,就好象又回到以前那段无忧无虑、尽 情玩乐、两人总是一起为非作歹的日子。” “为非作歹的是你,别把我也给扯进去。” “呿!现在才在撇清关系,来不及了。” “爹地,他是谁?” “凯恩,这位是爹地年少时的损友杰瑞.柯林伯爵……” 雷尼哈特侯爵突然呆愣了一下,“是啊!是朋友。” “爹地?”今晚的爹地真的很奇怪 “杰瑞,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麻烦、跟我父母亲说一声,我和凯恩先回杰里斯 堡,拜拜!” “喂!喂!” 杰瑞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怎么搞的?” ☆ ☆ ☆ 在疾行的马车里,凯恩.雷尼哈特疑惑地问着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 “爹地,到底怎么回事?爹地!” 侯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听不进儿子的叫唤。 见到自己一直以为最心爱的人时,心,竟不再悸动! 竟能直视心结中的人影,竟能如往常般谈笑! 心中最牵挂的人竟不再是他! 这一切只代表一个答案。 终于厘清纠葛情丝的侯爵,在飘着细云的夜里,直奔杰里斯堡。 ---------- 晋江文学城